“弄錯了吧?支持我?老爺子的發言稿,字字句句都在支持他的兒子啊?”史悅而翻了個白眼,“你到底從那句話中,聽出老爺子支持的是我?”
江世倫無語,不打算繼續辯論下去,因爲他發現自己有點被攪亂思緒了。
“讓我們回到正題好嗎?假設,只是假設,你成了晉安侯,你會如何做?”
“唔,我不知道。”
“假設也不行嗎?”
“沒有參考,我怎麼假設呢?”史悅而無辜的攤手。
她連二十四小時被人監控的普通貴族生活還沒完全接受呢,怎麼“假設”自己成了晉安侯?
“好吧。我換一個問題。你至今還保留着‘史悅而’平民身份。爲什麼?”
“呃,用習慣了。捨不得。”
“捨不得什麼?過去的朋友,過去的生活?也就是說,你很可能時不時的回去,做原先的你自己?”
“嗯哼!”
江世倫深深的看了一眼史悅而,得到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後,站起身來,結束談話。
“等等,別忘記我們的約定。出去後電話聯繫!”
江世倫腳步一頓,沒有回頭的離開了。
與此同時,羅周離開演講臺,回到聽證會的會議室內。衆多的裁決官在一起討論。
“晉國公似乎對李容格外偏愛啊。”
“發言稿原件中沒有一個‘她’,似乎無意糾正外界對李容性別的錯誤。”
“無法辨別是否同意李容獨立的提案。不過偏偏是在聽證會進行個人提問的環節……”
“投票吧。”
半個小時後,史悅而得到結果:裁決官們以二十四比三的結果,反對“李容爵士申請獨立戶籍的提案”。
她失敗了。
“怎麼會呢?老孟,你明明說我有很大的希望?”
孟青和孟白對視了一眼,“四小姐,裁決官的決定,有時說不準。請接受事實吧。從長遠來看,保留戶籍對你有好處。”
“我不要從長遠看。我要現在!你們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想過別人管束的日子了。”
史悅而氣得原地轉了兩個圈子,堅持不肯離開。她就站在帝國大廈的門口,等着江世倫出來,等一個解釋!
“裁決官怎麼會判我輸?到底發生了什麼?”
等了兩個小時。纔等到沒有監控的見面。江世倫這回沒有躲閃,搖搖頭,坦誠的說,“我告訴他們,你沒有什麼社會責任感,不是一個合格的貴族繼承人。如果給你壓力,你會迫不及待的躲開。從貴族全體利益考慮,我建議判你脫離晉安侯府的戶籍。至少降低你繼承伯爵爵位的希望。”
“對啊,這麼說就對了。那爲什麼結果截然相反?”
“因爲李老公爺,大多數裁決官們認爲。發佈會的內容體現了他對你們父女和好的期望。所以,不能判定你脫離戶籍。”
“這是亂扯!老爺子想讓我跟李諳和好,他不會自己跟我說?跟李諳說?非得讓發言人對公衆說?”
江世倫默然,然後搖搖頭,“不同的人。不同的感受。我以爲李老公爺支持你,你以爲老公爺支持你父親。而別人卻以爲支持的是你們父女和好……還有一個投反對票的,以爲老公爺是在暗示你父親不要放棄,儘快生下其他孩子……”
史悅而聽了,也覺得奇怪。
大家看的都是羅周的發言,難道是立場不同,看法也不一樣?等她反應過來。江世倫“biu~”的一下不見了,簡直跟瞬移一般。前後左右,連影子都瞧不見,氣得她撥打電話時手指都是顫抖的,
“喂,你還沒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呢!”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才走了一分鐘,就離開服務區了?什麼破信號!”
“四小姐,回去吧。”
孟白實在看不過去了,江世倫明顯就是保持距離的意思麼!何必硬貼上去呢?
孟青則看着江世倫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爲什麼會覺得江世倫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呢?
……
雲庭華宮。
李老公爺已經很久沒有用“發佈會”的方式公開什麼了。李諳有些羞愧,也深深體會到了父親的一片心意,在看到史悅而邁進大門的那一刻,罕見的沒有劍拔弩張,而是保持沉默。
這是“過去一切,既往不咎;從今以後,從新開始”的意思。
可惜,史悅而缺乏了父女之間的心電感應。
“我回來啦!”史悅而一進門就大聲喊。看也沒看李諳一眼,直接走到李老公爺面前,委委屈屈,“我輸了。”
“唔,輸了啊。沒事,勝敗乃兵家常事。以後爺爺會幫你贏的。”
在暗示以後會補償嗎?
史悅而撇撇嘴,“失敗的結果有準備的。我最生氣的,是被某人放了鴿子!太可惡了,答應我的事情轉頭就丟到一邊。江世倫,我跟你沒完!”一邊說,一邊捏着拳頭。
李諳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
“不要用那種語氣提起一個外男。江世倫……你明明知道他是你姐姐未婚夫的哥哥!”
“哦?他是大姐未婚夫的哥哥,怎麼了?我不能跟他說話?”
“我什麼時候不准你跟他說話了?我說的是,不準用那種語氣!”
“什麼語氣?”
“你你,氣死我了!”
當着李老公爺的面,控制不住的又吵了幾句。
李諳的臉色無比的難看,本來他聽了父親的“發佈會”,心裡各種感觸,想到父親對他的種種耐心,關懷支持,他也準備對李容……
可惜面對史悅而,這種耐心三秒鐘不到,就消失殆盡了。
“好,既然你偏要誤解。那我就告訴你:以後不準跟江世倫說話!”
“憑什麼啊?你憑什麼不准我跟他說話?”
李昐和妻子袁萍,對視一眼,無奈的一人拉住李諳,一人勸着史悅而。好容易把陷入“爭吵狀態”的父女兩個分開。
史悅而還氣得不輕呢,心想丟了西瓜,給個芝麻也應該吧。
“爺爺,我有個要求!晉安侯向理事會提出‘名譽侵害’,要求我賠償他的損失。可我就算把祖產的收益全賠給他也不夠,不能讓我幾年不吃不喝吧?所以,我希望能掌握004股票籌集的資金!李諳爵士不能既掌控我的股票資金,又向我提出賠償。要麼,我經濟上獨立,自負盈虧;要麼。他繼續當我的監護人,以後向我索賠的人,全部由他擔負責任。”
“你,野心不死……還妄想錢的事情?”
“怎麼啦,我不能想嗎?004的股票資金。每一張鈔票寫的都是李容的名字!除非你證明我不是李容,不然就有我的一份!”
“你做夢,收起你的癡心妄想!”
父女兩個相互“仇視”瞪着對方,然後不約而同的看着李老公爺。
“父親/爺爺!”
“抱歉,父親,我讓您失望了。”
“爺爺,您得給我做主!他太不講道理了。”
李老公爺是一家之主。所以他有權利一句話也不說的離開了。沒人敢追上去問一句:老爺子,您到底支持的是誰?
李諳呆呆看着父親的背影,心頭之絞痛——父親對他的期望,他知道。只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做一個父親,到底有多難!
……
李睿跟着史悅而回到房裡。上午的那場對話。讓姐妹兩人的關係恢復不了從前的親密。但是,倒也讓許多隱藏的東西,不再重要了。說話可以更隨意。
“你以前沒有好奇過,我爲什麼和江世緯訂婚,沒有跟江世倫嗎?”
“好奇過。我沒問。因爲……幸好他的未婚妻不是你。不然我……”
“你很喜歡他?”
“他很帥,是吧?”
史悅而嘻嘻笑着,故意將她對江世倫的感覺,引到“外貌”上,未成年的小女孩迷戀某個長相帥氣的,太常見不過。
李睿沒有嘲笑,也沒有譏諷的意思,靠在桌角的位置,聲音淡淡,“江世倫不是江家人。”
“你說什麼?”
“我說江世倫,不是奕侯江家的兒子。他是盧氏跟她的第一任丈夫所生的孩子。所以,我沒有跟江世倫訂婚,而是跟江家的次子江世緯訂婚了。”
“江世倫的生父,也是一個貴族。不知來歷姓名,據說遭遇過重大打擊,失蹤了,大概跟一些消失在家族有關。盧葳蕤帶着兩歲的他,改嫁給奕侯。奕侯接納了他,視若己出,甚至允許江世倫使用江家這一代排行‘世’字。”
“按照《婚姻繼承法》,江世倫是江家的長子,他享有的權利跟江世緯、江世繼是一樣的。但大家都知道,還有約定成俗的‘血統律’。按照血統律,江世倫不可能得到江家的一丁點資源。不然,他會被憤怒的江氏族人控告,然後驅逐出門。《貴族法令》中,有許多沒有家族血緣的貴族,被趕出家門的例子。
所以,江世倫一成年,就立刻搬離了寒園,只有週末纔回去跟父母弟弟團聚。三年前他進入理事會做裁決官,曾經引起江家人憤慨,逼他差點放棄‘江世倫’的名字。奕侯、我父親,還有烈侯等長輩共同出面,證明是江世倫自身的優異,被理事會選擇,這才罷休。容兒,我希望你知道,他……過的很不容易。”
史悅而有點呆愣,過了一會兒才問,“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只是希望你知道。”
李睿深深的看了一眼妹妹,心裡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你活得太恣意、太任性了。某種程度上說,對我們這種從小就限定了條條框框的人,是另一種羨慕的存在。想靠近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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