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入夜,天幕漸漸被黑暗籠罩,不知何時天上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女子騎在馬上已經不知道行了多遠,手中的酒不斷被放在脣邊飲下,空氣中不時傳來女子的嗆氣聲。
隨着耳邊的烈烈風聲響起,帶在面上的輕紗被風吹走,露出如歌滿是淚水的容顏,是如此的悽婉哀絕。
終於是累了,如歌停留在了燈火閃爍的汨羅河邊,揚着手中的所剩不多的酒水,一次喝了個乾乾淨淨。將酒瓶晃了晃,見瓶中已經無酒,將瓶子遠遠的扔進了河水中。傳來“咚”的一聲響,如同如歌的心情一般,是那樣的沉重。
搖搖晃晃的走到小河邊,看着河流那精緻的容顏,紅脣輕揚便是撩人心魄的美豔。如今的如歌再也不是那以歐陽紹爲天的玉氏,而是死裡逃生,從地獄中爬起來,大夢驚醒的玉如歌。再也不會被那個叫做歐陽紹的男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玉如歌。想起那當面對着自己說着動聽的話,轉身就在自己心上插刀的男子,如歌的如水的眸子開始泛着淡淡的紅色。
在江上幾艘畫舫燭火螢光的映照之下,河流的岸邊,女子的臉盤中帶着一絲倔強,卻是滿目悽然。
如歌悠悠的站起身來,卻因爲醉酒而一陣暈眩,隨着身形的不穩,女子猶如天邊的蝴蝶向着泛着冷光的河水中掉落而去。
卻在此時,一雙有力的大手環住了女子纖細的腰肢,將人帶離河邊數米之遠。
感覺到自己正在一個極爲溫暖的所在,沒有太多意識的如歌如同貓兒一般蹭了蹭。卻在下一刻,下顎一疼,被人強行擡了起來,耳邊傳來男子帶着幾分怒意的質問聲。
“你在爲誰哭!”看着女子精緻的小臉上閃爍着光芒的淚痕,蕭夜玄只覺得滔天的怒意正在胸口涌動。她怎麼可以爲別的男人流淚!在自己沒有找到她之前竟然有人敢走進她的心裡,能夠讓她流淚,到底是誰!
“是不是方纔在酒樓下的那個男人?”想起方纔在酒樓之下經過的隊伍中的男子,蕭夜玄的眼中的光芒一片陰霾,手上的力道也開始加重,“你喜歡他,是不是?”
他順着她身邊的人查過,在四年前隨商之後,她一直在樊城之中,並沒有與男子有過什麼牽扯感情的接觸,到底是什麼時候,那人在她的心裡有了這種分量,已經能讓她傷心至此。
“好疼!”如歌只覺得下顎好像要被捏碎了,綿軟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要哭的音調。
聽見懷中人兒的痛呼,男子的大掌驟然鬆開,小心翼翼的撫摸着女子臉頰邊上的紅痕,懊惱自己傷了她。
許是醉了,原本冷靜自持的如歌開始哭泣起來,開始用力的捶着眼前的人“我不喜歡他,我纔不喜歡他,我······恨他,······你怎麼可以說我喜歡他”。
聽到懷中人不甚清楚的話,男子俊美絕倫的臉上的怒意頓時煙消雲散,任如歌捶着,任她鬧着,就這麼緊緊的將她抱在懷着。
發泄中的如歌見這人被自己這般打也沒有反應,睜開有些迷濛的雙眼,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雙倒影着自己的狹長卻無比深邃的眼眸,揚起一抹傻傻的笑容,“我認識你!”
“你認識我?”男子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喜悅,一絲誘哄,“我是誰?”
而在下一秒,男子的臉因爲如歌的話拉了下來。卻又因爲她親暱的舉動而狂喜。
“你是壞人!”如歌雙手抱着男子的臉,話語裡盡是不滿和委屈,“你搶了我的雪狼,它明明更喜歡我,你把它關起來了,沒有它,就沒有人給我採藥,你還我的雪狼,你還我······”。
女子趁着酒醉開始發泄着自己的不滿,那軟糯的聲音在蕭夜玄的耳中猶如天籟。想到自己在眼前的人心中還不如自己養的一頭寵物,甚是不滿,可是聽到女子低低的哭泣聲,心猶如被刀劃了一般。
只能輕輕的哄着懷裡的這個小人兒,這個他在北地整整思念了近四年的人兒。這個在將他從死神的手裡救出來卻飄然離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兒。
“你把雪狼放出來好不好?”看到到男子眼中的溫柔,如歌嬌聲請求。
“好!”,被女子的嬌憨的模樣幾乎醉了,蕭夜玄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答應的。
聽到男子的回答,醉得厲害的如歌終於不再鬧騰,在男子的懷中找了一個最舒適的地方靠着沉沉的睡去。
男子僵着身體,任由她躺在懷裡。女子身上淡淡的香甜氣息漸漸在男子的周圍暈散開來。那熟悉的的氣息讓男子有着異樣的喜悅。
那一次的與雲疆負隅頑抗的敵人大戰,他被毒蟲所傾,在死了數名太醫之後,沒有一個人敢救他,就連自己的至親都不敢接近自己。太醫斷言這雲疆毒蟲,遇之受傾,痛足七七四十九天,便會變成毫無用處的活死人。絕望之下,他毅然離府,去到北地的邊界。疼痛讓他發瘋一般狂奔,只願找一處人煙稀少之地了結了性命,也不要再那樣苟延殘喘下去。
當到達一處人煙稀少的小道上,他卻再也支持不住了,倒在了路邊,身上因爲毒蟲的緣故,變得猙獰恐怖,到處是腐敗的跡象,死亡的氣息是那麼的靠近。在臨昏迷之前,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全身都被包裹起來,一名十一歲左右帶着面紗的少女正在爲自己療傷。那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自己的模樣讓他感覺自己如同稚嫩的嬰兒一般脆弱。
因爲傷口被感染,毒蟲又在不停的涌動,時常疼得昏昏欲死,是那稚嫩的聲音在自己的身邊鼓勵這自己活下去。昏昏欲睡時那股腥甜還有女子手臂上的傷口,讓他震撼。在少女綿柔的聲音中他知道自己的蠱毒得到了抑制。爲了醫治自己潰爛的幾乎見骨頭的腿腳,這小人兒親自上了雪山之頂,找了兩天兩夜方纔尋回了一株可以肉白骨的七彩雪蓮回來。當自己用完藥昏迷了整整半個月甦醒之後,小人兒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年前,我放縱着你離去,如今,卻不容許你消失在我的世界”。
夜霧瀰漫的河流邊,男子看着如歌的睡顏,撫弄着小人兒嬌豔的脣瓣,俯下身去,在上面強勢地印上了屬於自己的印記,“小丫頭,你再也跑不掉了”。
似乎聽到男子霸道的話語,懷中的女子皺了皺眉秀麗的眉毛,卻並未醒來。
月光之下,兩人的身影互相依偎,在草地上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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