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準:“齊蠻淵!”
齊蠻淵:“呼延準,你想見本王只要給靖蠻王府遞拜帖即可,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呼延準:“如果一張拜帖能讓你死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多遞幾張。”
齊蠻淵:“本王一直不清楚,你與本王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得讓本王死才甘心。”
呼延準:“壞事做太多的人,總是不知道自己最後到底是死在哪個仇家手裡,說起來你倒是無辜。”
齊蠻淵:“本王不想與你廢話。”
呼延準:“我一家老小都是死在你手上的,這個答案滿意麼,現在乖乖那名來!”
“刷刷刷!”
呼延準話音一落黑夜裡無數箭矢之聲破風而來,緊接着又是一陣兵刃交接之聲。
呼延準還藏了暗器在這林子裡,我居然不知道?!作爲一個自動轉型臥底的人質,念久覺得自己有些不合格,刀劍聲還在繼續,但是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
突然!念久只感到一陣涼風襲來,雙眼還沒來得及對準焦距,耳朵率先聽到了箭頭刺進胸腔而產生的撕裂聲。
到底,還是沒躲過一劫……
“我……”
我怎麼這麼倒黴。
念久覺得,自己是完全當得起“命運多舛”這個詞的,加上這一次自己怎麼也算是死了三次,死了三次的人還能靈魂不滅噹噹是自強不息的三好青年。但是現在這個樣子,還有誰能看得見自己呢?
念久想起了齊蠻淵,在自己還是一方手帕的時候是那人收留了自己,現在想想其實那更像是威脅,或者是變相的囚禁,不過沒關係,總算能有個人說說話,聊聊天,不會那麼寂寞,自己還能當自己是個活的,那麼,現在這樣,齊蠻淵還能看到自己嗎?還會和自己說話嗎?
想去找他……想見見他,想和他說說話,想告訴他,我很聽話,沒有亂跑,我在原地等你,不過一不小心等你等到了死。
念久看不到自己的形態,只能感覺自己又在隨風飄,漂在很高的地方,看得到下面炊煙裊裊,不要走太遠啊,走太遠就回不去了,念久有點着急。
念久覺得憑自己這麼堅強的毅力,對齊蠻淵那情比金堅的忠心,就算是臨死前的最後一眼也該是看到齊蠻淵纔是,不夠顯然他又錯了,因爲首先進入視野的是一頭囂張的紅髮,之後就是一雙妖冶邪氣到要命的雙瞳。
念久莫名其妙的有些尷尬,對齊蠻淵有些不好意思,對秦洛歌有些怨念,我跟你有幾毛錢關係哦,爲什麼要看到你啊,還是那麼小的年紀!
沒錯,是還很嫩的秦洛歌,看起來十來歲的年紀,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廝天生妖孽,與年紀無關。
小秦洛歌看起來很高興,眼角眉梢都帶着笑,走起路來一蹦一跳,隨手摘下一朵花骨朵,瞬間綻放,瞬間凋亡,他玩遊戲玩的了此不疲。念久心裡毛毛的,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秦洛歌高興的時候總代表有人或者是有很多人妖遭殃。
念久不急不緩的跟着,終於秦洛歌停了下來,眼睛笑得幾乎變成月牙。
念久也跟着停了,放眼望去,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只不過這些人的死因不是因爲蠱蟲也不是毒物,而是兵刃,不是戰爭,而是屠殺。
小秦洛歌依舊很開心的在這些屍體中間來回穿梭,隨着他一蹦一跳的動作地上的血濺到他的衣襬上,瞬間融入,朵朵綻開。小秦洛歌來來回回走了幾遍,走走停停,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最後站到一個屍體堆的旁邊。
念久大概猜到了什麼。
小秦洛歌徒手將這一堆人一個個分開,就像是在垃圾堆裡翻找一樣,片刻之後倒提出來一個小小的孩童,小孩子只有三四歲的年紀,渾身浴血,嘴裡裹着自己的手指,被倒提着也沒有任何不適或者反抗的跡象,小秦洛歌將他擡高,兩個孩子就那麼相互打量,兩雙眼睛裡皆是毫無感情。
那是冷漠,也是純粹。
念久這才觀察附近的地形,似乎是來過的,不過相隔時間太久也說不清這是什麼地方,唯二的兩個活人已經達成基本默契,秦洛歌牽着小孩,趟過血水,越走越遠。
和秦洛歌在一起的……那孩子大概就是小時候的銀環了。
念久很不明白,他都死了還要跑到這種恐怖的地方難道就是爲了見證西曼山大小兩變態的相遇相知?我想見齊蠻淵啊!齊蠻淵!念久有些抓狂,當時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自己很明顯是被一箭穿心了,按照現在的醫療水平不死也得半殘,但是不管怎樣都比像現在這樣半吊着好啊,還能不能回去?不能回去的話您把我丟遠一點現在又讓我看到熟人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靈魂狀態的念久就那麼不近不遠的飄着,他不樂意整天看着秦洛歌和銀環這兩個變態今天明天又做了什麼缺德事,可是不在這兩人之間轉悠又該去哪?去找齊蠻淵?齊蠻淵現在也只是個是個十幾歲的小青年,現在根本不認識他,而且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也沒辦法和人交流。最後還是晃晃悠悠的去了死人場,然後就在那裡遇到了殺人兇手。
這時候的呼延準只是個落魄的青年,他挖了無數個坑將那些橫死的人一個個埋葬,給他們立了墓碑,磕了頭,燒了紙,最後就抱着一個墳包不撒手。短短半個月時間,活生生展現了復仇者是怎麼誕生的。呼延準手持匕首,惡狠狠的朝自己的大腿紮下,“齊蠻淵,我與你勢不兩立!”
嘎?
齊蠻淵守了三天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這次他非常冷靜,冷靜的不可思議,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還是控制不住渾身顫抖。他這次又會怎麼樣?又會跑到哪去?能不能安然度過?會不會還像很多次那樣笑着說“王爺,我回來了。”他如果真的不醒了怎麼辦?
張文宇等人也不敢上前勸說,平時貼身伺候的幾個下人現在都急的恨不得上吊,王爺不好過大家都別想不好過,王爺要是出了什麼事,大家也都可以洗洗上吊去了。
這短短几天發生太多事,白慈孝死了,張桐北到現在沒找到,呼延準被抓起來了,靖蠻王抱着季川的時候一怒之下下令把白慈安給火化了,第二天清醒一點的時候,白慈安已經變成了一把骨灰盛在一個白色的瓷罈子裡,完顏域整天抱着那罈子,不管是吃飯睡覺都得陪着,離了一會就呼天搶地要死要活。大家覺得,這人估摸着也是廢了。張文宇找人把完顏域送到宣夷,不管怎麼說這人都不該在這裡留着,該膈應誰的誰就得接着。
倒是他們王爺身上的傷到現在都沒處理利索,張文宇真怕這季先生還沒睜開眼這王爺就跟他躺一塊去了,可是說不能說勸不能勸,全府上下都不知如何是好。
又過了幾天,宮裡來了聖旨,說是皇帝請靖蠻王入宮一敘。齊蠻淵不想去,他現在不想見人,更何況是從來不對付的皇帝,抱病給推了。
外面傳,說靖蠻王這是要反了啊。
誰知第二天皇帝就帶着浩浩蕩蕩的上百個出宮說是來探病了,幾百人把王府圍了一圈,龍戰天氣勢如虹,和病歪歪的靖蠻王往大堂一座,剛剛興起的謠言不攻自破。
“蠻淵可是要保重身體,朕還指望着王爺保家衛國呢。”
齊蠻淵表情淡淡,飲茶吃點心,“分內之事,萬死不辭。”
皇帝很滿意,裝不經意道:“朕最近聽說了一件趣事,據說咱們這本來有個大臣的兒子死了幾年了,可最近像是又活了,在城裡轉悠還被不少人給看到了,這件事蠻淵怎麼看?”
“臣會盡快找出散播謠言之人,萬箭穿心,以儆效尤。”
靖蠻王說出“萬箭穿心”幾個字的時候,整個大廳的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皇帝一愣,“如此……甚好,如果蠻淵能將那起死回生之人帶給朕看看的話,朕倒是不介意的。”
齊蠻淵擡頭,四目相交,語氣沉沉,“皇上,世上並沒與那種事情。”
“蠻淵不要妄斷,這世上總是有些東西是你我都無法把控的,好了,時間不早,朕宮中還有事,蠻淵好好養病,過幾日來宮中與朕敘舊吧。”
皇帝說完就走,毫不拖泥帶水,齊蠻淵起身拜別,皇帝踏出門檻的一隻腳又收了回來,扭頭笑道,“朕剛說的那件事,蠻淵可是要記得。”
齊蠻淵一拜再拜。
所有人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幸虧給一把火燒了,王爺英明。”
齊蠻淵覺得自己蠢透了,早知道當時從皇宮把屍體偷出來的時候就該一把火給燒了,也不會出現後面那麼多事。送走王爺之後又道季川身邊守着去了,好在一刻鐘之後就讓人給他寬衣,他要出門。
幾個影衛被他派出去查龍戰天消息來源,順便找找張桐北的下落,張文宇留下代他守着牀上的季川,至於王爺本尊……至此王爺有了一個新的愛好,他喜歡聽各地傳來的奇人趣事,設置接見各地進貢、投靠來的的美人和文人,連誰家有盆花本來都死了這幾天泛活甚至比之前開的還要好這種街頭巷尾雞零狗碎的事情他都要過問一遍。
同時,所有人也發現王爺的話越來越少了。
一次次都是希望,一次次希望落空,他懷疑年就是不是再次金蟬脫殼了。不,不是懷疑,他希望念久只是離開一段時間,就算再回來時用的是別人的身體,一張陌生的臉,甚至再次變成一張手帕,或者是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這都沒關係,只要他還願意回來……
張文宇的手總是一遍遍的放到季川的脖子上,想着就這樣掐死他多好,他真的死了,王爺就活了,於是這個動作私下裡重複了很多次,直到有一天被握着脖子的人睜開迷茫的眼睛,繼而無比驚恐道:“張總管,咱們有話好好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