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久覺得就算有一天完顏域的大腦細胞被破壞了他也不會忘記白慈安這個人,因爲在他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那隻放在他脖子上力氣大到幾乎要把他掐死的手都已經放不穩了。念久也一直以爲白慈安這輩子就是灘失敗的藍顏禍水，但是他現在又改變看法了，白慈安其實挺成功的，他最成功的地方就是讓完顏域淹死在了那禍水裡。
念久原本的那丁點罪惡感也就都消失了。“你答應過白慈安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幫我一把,你答應他了,不能說話不算數！”
完顏域眼神渙散,在齊蠻淵與念久之前來回看,手上的動作又是一緊，“我和慈安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你見過他對不對？告訴我他在哪！你肯定知道！”
“白慈安早就死了！”念久眼角通紅目光從旁邊無動於衷的齊蠻淵身上掃過，想反悔之前說的話。
完顏域：“沒有！你知道他在哪！”
念久抓狂：“完顏域你清醒一點！白慈安他早就死了，你想讓他死了都不得合不上眼嗎！”
“你剛纔明明說了慈安對我說的話。”完顏域不想承認可那人的名字扎到了他的心。
念久：“那是因爲你們見面的時候我恰好在場。”
完顏域：“更不可能,那是在宣夷。”
“王爺可以替我作證。”念久嘴上這麼說,可壓根就不敢往齊蠻淵那個方向看。
完顏域：“王爺？”
齊蠻淵還是沒反應,兩個人的爭執完全和他沒關係。
對完顏域來說“是不是齊蠻淵把眼前這人帶到宣夷”這件事遠遠沒有“這個人和白慈安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有過什麼交集”來的有誘惑力，眼中神采就像是午夜墳場上的鬼火一般詭異，“我知道慈安那時候已經不是一般人了，他跟我說過那只是一縷魂魄，可是你知道他，他幫你說話，告訴我你當初是怎麼找到他的，求求你告訴我！”
“我只是個算命的！”
“算命？”
“對，順帶着會幫着人送魂，你知道有的人雖然死了，可是他的靈魂仍然不想離開這個世界，還有掛念，我以前做的就是說服那些魂破趕緊離開人世，早點轉世投胎，你別那麼看着我，這是真的，整個梨花鎮的人都能給我作證。”
“你的意思是慈安當初是不想離開的，可是你逼着他讓他走？”
“他在人間逗留的時間太長了，見你一面是他最大的心願，也就是因爲這點固執才能堅持那麼長時間，要不然早就魂飛湮滅了。”
“慈安他最後的目的就是爲了見我？”
“是我把他送到宣夷的。”你應該感謝我讓你們見面纔是。念久最後一句沒說出口。
完顏域顯然對念久的答案相當滿意，扣着念久脖子的手指動了一下似乎打算收回來，念久覺得自己真是福大命大又在刀口上逃過一劫。這時候窗外忽然黑影一閃，念久再次被從天堂打到地獄。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不能相信。”
念久知道完顏域之前是想向他示好來着，可是爲什麼他又反悔了？
“那你到底想怎樣？我不說你偏要我說，現在說了又不相信！你別忘了這裡可是靖蠻王府豈能容你爲所欲爲！”
念久承認自己是個狐假虎威的東西，最憋屈的是站在老虎的地盤上卻拿不準山大王到底的是想玩哪一齣。到現在有那麼多機會可以把自己從這爪子下救出來但是人家壓根不理。
“你倒是提醒了我。”完顏域轉向齊蠻淵，“把你們帶走的那個人交出來。”
齊蠻淵眉毛一挑，漫不經心。
念久覺得這人單單是一個挑眉的動作就能代替所有表情，簡直讓人……簡直讓人太惱火了！不過此時完顏域一定跟自己一樣覺得被深深鄙視了，念久居然很期待他的反應。
完顏域：“你這寵兒在我手裡，跟你交換一個完全沒用處的乞丐你都不肯？”
齊蠻淵：“你覺得那人是乞丐？本王可不怎麼認爲，而且……”目光輕飄飄的從念久身邊擦過，在念久以爲他在看自己的時候又忽然收了回去。“而且，你手裡的這人也不是本王的寵。”
念久覺得自己很奇怪，說他是寵他不高興，人家否認了，他更不高興了。學着齊蠻淵擺出一副面無表情的表情，心裡還是有些欣慰的，現在總算是輪到自己旁觀了，雖然兩人現在談論交易的對象是自己，但念久還是無比舒心。“難道我終於m了麼……？”
完顏域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齊蠻淵還口口聲聲的稱之爲“內人”這翻臉就不承認了？兩人間的氣氛雖然不對頭，但也不是齊蠻淵一句“不是”就能夠否認的，口頭上怎麼說都無所謂，只要你在意，這個人在我手上就有價值。
“那人對王爺來說並沒有什麼價值不是嗎？王爺也不可能從他嘴裡得到任何信息。”
“那閣下又要此人作甚？”
“我！”完顏域深吸一口氣，“個人私事。”
“哼，那有和本王有何關係？本王抓到的人從不沒有送出去的道理。”
“你當真不顧及此人死活？！”完顏域皺着眉頭語氣很重，他心情現在很不好，奇怪的原因不是在齊蠻淵不願意交易這件事上，而是發現眼前這個人像是對什麼都不甚在意的樣子，找不到薄弱點，沒有可攻擊的軟肋，身邊所有的人和物，似乎只要是他想，就沒有不能捨棄的。
就拿手裡這個人來講，明明之前那麼親密，那強烈的佔有慾以及對自己的敵視絕對不是假的。
但是現在那種渾不在意的涼薄，也不是假的。
完顏域總算是認識到一點：只要大原還有齊蠻淵這個人，宣夷就永遠也贏不了他。
幾聲聽不出感情的笑從完顏域的喉嚨裡冒出來，念久感覺抓着自己的那隻手最終還是鬆開了，有些無力的從肩膀上滑下去，念久有些詫異，剛剛走神幾秒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念久捂着脖子後退了兩步，看着前方對視的兩人之間火花四射，大有金戈鐵馬的架勢。
“是我小人了。”完顏域坦然承認。
齊蠻淵沒說話，念久點了點頭。
“齊蠻淵，我想和你合作。”
“你的價值是什麼？”
“我，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找一個人，相信你自己也知道現在被你抓進去的那個，只是被利用了兩次依舊不知悔改的廢物。”
念久不以爲然，覺得完顏域過分了，他把白慈安當成是心頭肉，白慈孝怎麼說也是白慈安的哥哥，就算是做錯了事情也不該做如此對待，雖然……雖然他錯的確實很離譜就是了。
齊蠻淵瞟了眼窗外，窗戶是關着的，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是齊蠻淵就偏偏盯着那看，似乎他比人家特殊有透視眼一樣。
“剛纔從外面飛過去的東西，本王的人已經追過去了，閣下應該知道是爲誰而來的吧？”齊蠻淵回過頭來，先是瞟了眼念久，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到完顏域身上。
完顏域點點頭，“王爺還沒聽我的條件。”
“閣下的條件實在是太容易猜了。”
“不愧是靖蠻王，我很好奇爲什麼現在坐在龍椅上的還是那個人。”
“閣下現在該考慮的是宣夷的龍椅什麼時候才能讓你效忠的那個人坐上。”
“王爺忘了，我已不理朝政。”
“哦，倒真是忘了，不過閣下自己也應該記牢纔是。”
“王爺多慮。”
“承讓。”
這邊從被魔爪鬆開就被晾在一邊的念久已經快要蹲到牆角畫圈圈了。
外面有人敲門。
“王爺，張公子想要見季先生。”是張文宇的聲音，那麼快已經從丞相府回來了啊。
齊蠻淵對着念久挑眉，“把他送回去，告訴他季先生很忙，沒工夫陪着他玩。”
“是。”
張文宇接了命令之後就離開了，這邊齊蠻淵的視線還沒從念久身上收回去，說話卻是對着一旁的完顏域，“閣下往來的對象不一直都是內人嗎，既然這樣就沒必要更換了。”笑了一下，“你說是不是？”
念久想哭。
誰也不知道後來在這間房子裡又發生了什麼詭異的對話，三人之間的最終往來模式最終變成什麼樣也沒人知道，等到靖蠻王將影衛叫進來的時候，屋子裡面已經沒有第三個人，完顏域與季川都已經不知去向，影衛掃了一眼繼續低下頭。
“他身上有香散，跟上去把第一個接觸的人帶過來。”
他們王爺沒說，但是所有的影衛都知道那個“他”是誰。
完顏域與念久兩人從暗道出了王府，見到太陽之後完顏域周身籠罩的詭異氣場也消失不見，整個人難得的眉開眼笑，念久莫名其妙，“你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你說……”完顏域有些不好意思，“你說慈安是因爲放不下我纔沒離開，這是真的嗎？”
念久“……”
“沒事，我就是想再問問。”
念久不得不提醒他一下，神色鄭重道：“白慈安已經死了。”
“我當然知道啊，我又不傻。”
“那你還……？”
“你不懂。”
念久：“……”我確實不懂。
“不過我還是相得到他的屍身，他喜歡我，應該也是希望最終歸宿是在我身邊的纔是，聽說皇帝一直把他放在冰窖裡屍身還是完好的是嗎？”
“……”
“我沒別的要求了，真的，不過還好，王爺也算是答應了。”完顏域鬆了一口氣。
念久：“(⊙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