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章竹林之夜(一)
念久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那裡的白慈安,自己這是做夢了?白慈安活了?
皇帝顯然是沒有那麼多疑慮,在他看到白慈安出現的那一刻目光就沒從他身上移開。
皇帝一步步的靠近,“慈安,真的是你……”
白慈安退後一步,“皇上別過來,白慈安已經是已死之身,怕會傷了皇上龍體。”聲音很平靜,客套的沒有任何感情。
念久趴在樹上細細打量,哦,倒是和自己當初去見白慈孝的場面有點像,不過自己當初他騙白慈孝說自己是鬼神,怕他發現那具身體是真是存在的,但是這位白慈安是什麼意思,不禁開始有些好奇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皇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想說的話太多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看着白慈安的模樣更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白慈安自從出來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就再沒開過口,看着皇帝的眼神也有些僵硬,這些皇帝可能注意不到,但是藏在一邊的念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大概也覺得有些尷尬,“慈安是不是有話要對朕說?朕來了,慈安儘管開口。”
念久挑眉,是這位白慈安把皇帝招來的?
“皇上……慈安只是個男寵,不值得您做那麼多,皇上……”
“誰說你只是男寵的!哪個不要命的東西說的!朕知道慈安你生前最恨別人說這些,現如今又爲何拿這些來侮辱自己,慈安,朕喜歡你!朕愛你!”
白慈安沒想到皇帝那麼大反應,眼看着就要過來抓自己的手轉頭撒腿就跑。
他在前面跑皇帝就在後面追,皇帝后面追周遠就得在後面跟着,念久還沒看完戲乾脆就在半空飛,四周只剩下幾人追逐奔跑的聲音,皇帝時不時的叫一聲“慈安!慈安!”
突然黑夜中一直冷箭襲來,箭頭反射着月光直直釘在皇帝腳前面,止了他的去路。
周遠馬上停下來查看四周狀況,白慈安還在繼續往前跑着,皇帝夾在中間左右爲難,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邁腿往前追,冷不丁又是一箭射來,照舊釘在鞋子前方三寸的地方。皇帝換了個方向還要再往前,周遠在後面大喊一聲“皇上!”應聲而來的是嗖嗖嗖幾聲,徹底封了皇帝的路。
“周遠,他是慈安,你知道,朕從來都沒放下他。”皇帝背對着周遠看着越來越遠的白慈安道,“就讓朕任性一次吧!”拔出地上的箭自己開出一條路來。
“皇上!”周遠大叫一聲。
“皇上……”又是一聲呼喚。
這次皇帝和周遠都愣了,齊齊扭頭朝後面看去,之前已經跑出老遠的白慈安赫然就在那裡站着,迎風林立,袍角翻飛。
周遠立刻退後兩步護住身後的皇帝,皇帝一把將他推開直接朝着剛出現的白慈安奔過去。
念久煩了,決定速戰速決,他明明感覺到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陰謀、一個設好的圈套,未知的只是這個圈套套的是皇帝還是白慈安。遠處射來的幾隻箭或許只是恐嚇威脅,或許並沒有打算要皇帝的命,但是就算只有零點一的可能性念久也不打算讓皇帝拿命去賭,在他找到白慈安愛的人之前,這天下必須要太平!
白慈安擡起胳膊對着皇帝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有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
“皇上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白慈安從來就沒愛過你,現在就算是你對我做再多不愛還是不愛,說實話我恨你,你強逼着我入宮,你把我關起來不讓我與父親團聚,拿着我大哥的前途與我二姐的幸福壓迫我父親、逼迫我,你覺得我應該愛你?你讓我怎麼愛你!”
“即使你用盡所有辦法,別說是西疆蠱民就算是大羅神仙再世也不可能救得活白慈安,你知道心死了,沒有藥醫的活。”
“你想問我不愛你我愛着的到底是誰?呵呵,猜猜看,想當年桃花樹下,春風萬里,風流無至、衣帶飄香……那纔是白慈安最開心的時刻,那樣的人才是我白慈安所屬意的人,皇上體會過那種感覺嗎?”
“我知道你生氣、你惱怒,你覺得我不識好歹,你想把我大卸八塊扔出去喂狗,這些都沒關係,因爲白慈安已經死了,如果你還是不覺得解恨的話,麻煩你把他天葬,骨灰撒入大原江河抑或隨風吹散都可以,從此塵歸塵土歸土兩兩各不相欠,你與我,恩、斷、義、絕。”
白慈安最後一個字說完,皇帝一口血噴出來當場倒下。
念久看着皇帝倒地的時候自己也愣了,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把人氣到吐血的能耐。周遠跑到皇帝身邊將人從地上扶起來,昏迷的皇帝逐漸轉醒淚眼朦朧的看着念久的方向,血還在順着嘴角往下流,張嘴卻說不出話。
周遠一邊給皇帝擦臉上血一邊狠狠的瞪向念久:“白慈安,你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兩指圈起放在嘴裡吹了聲口哨,不一會一匹純黑的駿馬從遠處跑來,周遠也不看皇帝,直接把人架上去策馬離開。
念久聳聳肩,白慈安是不是個狼心狗肺跟他有什麼關係?伸開雙手對着月光,看着月光從指縫穿過,又將手掌貼向心窩,細細的感受着那種搏動的力量,那裡有心跳,和齊蠻淵胸口傳出來的感覺一樣,但是念久卻不知道這種心跳是不是屬於自己。
“你到底是誰?”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念久打了個寒顫。
他不敢轉身,身體僵在那裡。
“轉過身,看着我,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齊蠻淵站在他身後,聲音很平靜,暗夜中沒有人看見他眉頭皺的有多緊,如果眼神能實化,念久肯定已經被射成了馬蜂窩,就算是不能實化他現在已經深切的體會到了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齊蠻淵?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念久依舊站着不動,他不敢。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念久支着耳朵一點點計算兩人之間的距離,大腦開始飛速計算自己這種狀況下化險爲夷的概率。
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想爲什麼齊蠻淵會出現在這裡,皇帝的遭遇告訴他這四周肯定有埋伏,如果擅自用白慈安的身體逃跑的話不知道是否可以躲過那些箭矢,齊蠻淵可以不殺皇帝,但不代表可以放過連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白慈安。
或許他可以直接變成一塊布從齊蠻淵面前逍遙法外,但是這根本就是最直接的方式承認白慈安就是念久,念久就是白慈安,而且他可以在兩者之間來回變身。
更重要的他還要靠着齊蠻淵過活,今天跑得掉,但日後還是會腆着一張白布臉去賠禮道歉,那時候更跌價!
齊蠻淵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站住,細細看着這個人的背影,他在想什麼?低頭認錯,還是你乾脆逃跑?忽然不想那麼快就結束這個遊戲。
念久最終拍板定案,猛地轉身笑的一萬分的燦爛對他們家王爺說了一句:“喲,王爺……”兩人的距離本就不遠,念久一轉身就對上了齊蠻淵那種面無表情的臉,眼睛眨了一眨,“也出來散步啊……”
誰都沒有動,兩張臉之間的距離讓對方的呼吸都交錯可聞。
念久是熟悉了這種場景的,在他還是一塊帕子的時候每次和齊蠻淵叫板都是這種距離,對這張臉他已經有了十足的免疫力。
但是齊蠻淵不是,別說是念久,就算是和任何一個人也沒有離得這樣近的時候。
念久的表情很無辜,就像真的是外出散步的兩人不小心的遇到一樣,齊蠻淵在心裡點頭,原來這個人長的是這樣啊,眼睛是這樣的,鼻子是這樣的,嘴巴是這樣的……
齊蠻淵率先退開一步,“你到底是誰?”
念久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齊蠻淵:“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其他人已經離開,包括皇帝的人。”
念久笑了,看來齊蠻淵還是挺爲他着想的,知道事先清場,或者說覺得他見不得人?
“王爺做了那麼多就是爲了想知道我到底是誰?王爺是早就懷疑我了?”
“這些都跟你沒關係,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給本王一個交代,爲什麼騙本王。”
“我沒有騙你。”
“你說你叫念久,你說你不認識白慈安。”
“我說的是事實,我的名字確實是念久,白慈安已經死了一年多,我來到這裡才幾個月時間怎麼可能認識他,只是知道他的事情罷了,如果王爺對我現在的這張臉看不順眼的話,那我可以變回咱們相處時候的樣子。”
念久努力保持着笑臉,他不知道齊蠻淵已經猜到哪一步了,但是現在自己頂着白慈安的臉出現在他面前,這個事實已經超乎了自己的預知。
“你現在用的是白慈安的身體?本王知道你是魂魄,但從不知道你還有這種能耐。”
齊蠻淵有些惱火,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他真的以爲還可以騙過去?當他靖蠻王府的人都是傻的麼!“不要在對本王油嘴滑舌,你知道本王不喜歡。”
“王爺,咱們能不能先談個條件?”
“你的代價?”
念久想了想,最後有些尷尬的捏了捏自己的臉,“這個夠嗎?”
齊蠻淵盯着念久看了又看,“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從現在開始白慈安的這個身份也在本王的掌控範圍之內?”
“現在的白慈安和念久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我現在是把白慈安這個身份的使用權借給你,王爺認爲值嗎?”
“你想要什麼?”
“白慈安死了,我希望,王爺能夠讓他入土爲安。”念久的表情很鄭重。
兩人都知道現在白慈安的屍體在皇帝那裡,皇帝不止一次提起過要白慈安復活這件事,想要讓他在皇帝手中入土爲安肯定是行不通,也就是說現在要做的就是將白慈安的屍體從皇帝那裡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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