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文淵掩下內心的驚訝,這就是白沁心嗎?看照片已經是驚爲天人,沒想到真人更是絕代風華。都說人靠衣裝,可她那一身再平常不過的休閒服生生被穿出了高貴感。有種人天生氣質超然,自帶光環,骨子裡就透着卓絕,而白沁心正是這類人。
隨着白沁心的走近,桂文淵側身而讓,隻手一請:“白小姐請。”
等到說完忽然一愣,咦?白小姐不是學表演的嗎?爺怎麼把她請回來了?更詫異的是自己怎麼不知不覺就給她讓了道呢?
桂文淵莫名又看去一眼,網民們封她爲女王殿下麼?霸氣側漏的氣場他現在沒瞧出來,倒是在爺身邊那悠然自得的模樣讓人嘖嘖稱奇,反正他是沒見過哪個女人面對爺的冰坨子臉還能波瀾不驚的。
白沁心走到牀邊,上下又掃了幾眼,還好,殘存的鬼氣不算太重,看情況應該是第一次被上身。只是這丫頭身體素質實在太差,比之那病懨懨的林黛玉都不如,能活到現在怕是泡在藥罐子里長大的。
這兄妹倆,一個八字極陰,一個體弱多病;一個虧得紋身所護,一個一直用藥給吊着,難兄難妹還真生一家去了。
“我妹妹她……”還有救嗎?白熙秋動了動脣,終究不忍問下去,眼裡透着心疼。
“沒事,就是身子太弱了。”所以哪怕輕微的內傷也受不住,更何況還被鬼上了身。不過現在她來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也順便給白熙秋吃個定心丸。
“真的嗎?”儘管知道白沁心的能耐,白熙秋此刻依舊難以心安,關心則亂。
“感情真好。”果然親情最暖心。
白沁心說着擡手結印,隨後二指點上白初瑤眉心,他人看不見的淡淡金光輕柔包裹住白初瑤,外散的黑氣漸漸消弭。
看到白沁心的動作,桂文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是在幹嘛?偷偷瞧了自家爺一眼,雖緊繃的臉隱隱可見擔憂,可一點不覺詫異,反倒目光灼灼透着信任。
桂文淵在二人間來回打量,想不出個所以然,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等到鬼氣散盡,白沁心收手,輕輕將白初瑤扶起,自己盤腿坐到了身後,對着她後背雙掌齊發,一股渾厚的靈氣隨着脈絡遊走在白初瑤的四肢百骸。
“爺,白小姐這是……”氣功還是小說裡描寫的內力?他怎麼越看越糊塗了呢?
“別出聲。”緊要關口出不得一點差錯,白熙秋不由暗自捏了把冷汗,略帶不悅掃了桂文淵一眼。
一點眼力價都沒。
桂文淵心下一緊,默默低頭,再不敢發出半點響動。
可這情形着實看得人一頭霧水,沒見過這麼治病的啊。好奇心起,忍不住擡眸,這一看就愣住了。
艾瑪,小姐頭頂升騰的熱氣是怎麼回事?還有那身上臉上沁出的汗珠,蒸桑拿都沒這來得神速。可讓人驚奇的是,白初瑤那原本毫無血色的臉竟慢慢顯出了幾分紅潤。
半刻鐘後,白沁心終於收掌,將白初瑤輕輕放平躺好,蓋好薄被。
“怎麼樣?”看着彷彿從水裡撈上的虛弱妹妹,白熙秋心疼不已。
“別緊張,虛汗而已,一會醒了泡個澡就沒事了。”
白沁心一句話,白熙秋終於緩了神色:“辛苦你了。”
“小事,不過你妹妹身體太虛,這以後得好好調理。”白沁心給白初瑤掖好被子,坐在了牀邊,“平時沒怎麼運動吧?”
“呃……”白熙秋語塞,一看就是被白沁心給說中了。
白沁心瞭然一笑:“過於寶貝反而是害了她,體弱就得強身,光靠藥物吊着可不行。”
林黛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弱柳扶風天天喝藥,結果呢?還不是紅顏薄命。
“一會我給她弄個作息表,嚴格按照表格來。你妹妹這身體虛不受補,飲食方面再注意一下,我也會寫清楚。”
“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還有的就不可說了。”
不可說自然就是辛秘之事,白熙秋也聰明地不再多問,可架不住桂文淵的好奇心,心底如貓抓般難受,忍不住問道:“白小姐學過醫?”
白沁心含笑掃了白熙秋一眼,心腹也沒告訴?
白熙秋神色淡淡搖了搖頭。
嘴可真夠緊的,不過眼下也是瞞不住了。
“沒有。”
“啊?”桂文淵不由抽了抽嘴角,那你問都不問就自作主張了?
“二小姐的身體都是你在調理吧?小夥子不錯啊,師從何人啊?”
“呃……”被一個比自己小不少的女生叫小夥子,怎麼聽怎麼彆扭。不對啊,明明是自己先問的,怎麼反過來自己成了被問的對象?
白沁心也不是真的要他答,笑說:“先生怎麼稱呼?”
“桂文淵。”
“原來是桂先生,初次見面,我是白沁心。”
“白小姐好。”
“三爺,說說吧。”
說什麼,自然指的是事情的經過。
白熙秋明白,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說:“去我書房談吧。”
“成。”
白沁心剛起身,牀上的人微微一動,嚶嚀一聲悠悠醒轉。
“瑤瑤。”白熙秋一個箭步坐到了牀邊,伸手輕輕將她那縷還溼潤的髮絲撥到了耳後,“感覺怎麼樣?”
頭一回見白熙秋溫言軟語的模樣,白沁心微微側目,硬漢也有柔情的一面呢。
“好像渾身輕了一截,就是溼噠噠的有點不太舒服。”白初瑤動了動身子,問,“哥,我又昏倒了嗎?我怎麼一點都沒印象?”
什麼都不記得了?白熙秋眸光微閃,卻是不動聲色安撫:“沒事,醒了就好。”
ωωω ◆т tκa n ◆c ○ “哥,我想起來走走。”
白熙秋擡眸以眼神詢問白沁心的意思,白沁心順勢扶起白初瑤:“那就先去洗個澡吧。”
察覺到外人,白初瑤轉頭,對上白沁心的笑眼,呀,好漂亮的女生,而且看起來活力十足,不像自己病懨懨的了無生趣,不由微微暗了神色。
“瑤瑤,這是哥哥的朋友白沁心,比你小一歲。”
哥哥有女朋友了?白初瑤訝然,心底的那抹剛升起的黯然霎時被喜悅填滿,揚頭靦腆一笑:“我可以叫你心心嗎?”
“當然可以。”白沁心笑眯眯點頭,隨後又說,“那我就不客氣叫你瑤瑤咯。”
“嗯嗯,心心。”
“瑤瑤。”
相對而望,一個巧笑顏兮、一個溫柔靦腆。
“去洗澡吧。”白沁心對這個純情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就手一託,將人扶起。
“哥哥還有點事要處理,一會張媽上來。”
“好,我知道了,哥哥去忙吧。”白初瑤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一點不覺得委屈,只偏頭問了句,“那心心呢?”
“我今天來蹭飯的,歡迎不?”
“真的嗎?那你等我,我馬上就好。”
“慢點。”白熙秋緊張地扶了一把,生怕一不小心妹妹又摔了。回頭看了白沁心一眼,她這樣一個人也可以?
“你妹妹身子雖弱,也不是紙做的,這麼緊張難道你還要作陪啊。”
“……”這話說的,白熙秋無語扶額。
“不是去書房嗎?”
“跟我來。”
“爺,那我呢?”
白熙秋轉頭見白沁心無謂聳肩,便知她沒有異議,點了點頭示意桂文淵跟上。
三人先後出了房門,白初瑤回望,真好,哥哥終於有女朋友了。
“妹控?”
見白熙秋微微一愣,不由樂了,這傢伙該不知道這兩字的含義吧?打趣一聲:“三爺你OUT了。”
“咳咳……”桂文淵乾咳一聲,小心使着眼色,哎呦喂,怎麼能這麼和爺說話呢?
“還好你妹妹溫柔嫺淑,不然對着你這麼個悶葫蘆多無趣。”瞅見桂文淵龜裂的臉,白沁心戲虐而笑,“還好身邊有個有趣的人。”
桂文淵白眼翻上了天,謝謝誇獎哦。
見白熙秋還是一副冷淡臉,白沁心無趣摸了摸鼻子,這貨也就只有在妹妹面前才稍微多了幾個表情。
進了書房,白沁心左右掃了一圈,嗯,裝飾簡潔,沒什麼特別之處,無從評價。若真要說,那就是典型的男人書房,倒是一旁架子上的一個小鼎爐入了白沁心的眼。
“坐。”白熙秋坐在書桌後說,桂文淵跟着站到了一旁。
白沁心點頭,隔着桌子坐在了白熙秋對面:“今天人來得不少啊。”
“集團裡的叔父和幾個堂口的管事。”言簡意賅算是交了那幾人的底。
嗯,和她想的一般無二。
“當時正在開會,瑤瑤下來了。往常這種場合她從不參與,即使看到了也會自覺迴避,今天卻一反常態在客廳裡旁聽。”因爲是自己的妹妹,只當她一時興起隨便聽聽,無聊了自然會離開,白熙秋也就沒刻意避諱。
白熙秋都沒避諱,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二小姐嘛,自己人不是?
“隨後和二叔父意見不合,大夥爭論了幾句。二叔父又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掏了傢伙往桌上一撂犯橫。”白熙秋想到當時的情況心口就提了起來,言語中帶着幾分諱莫如深,“誰知道瑤瑤突然衝了過來,抓起傢伙就抵上了二叔父的腦門。嘴裡還說敢帶着傢伙在這裡撒野,難道想造反?”
“我這妹妹你剛也見過了,說話都會臉紅的人怎麼可能這麼無狀?”螞蟻都不敢踩死一隻又怎麼敢拿槍威脅人?白熙秋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可她偏偏是我妹妹,我不好貿然動手,一來怕她傷了自己,又怕兄弟們不小心傷了她。”
事出突然,誰都沒有心理準備,任誰都沒想到平時溫言軟語的白初瑤會有如此狠戾的一面,白沁心想想那畫面就覺得氣氛劍拔弩張。
“她說:‘不就是想要大當家的位子嗎,遮遮掩掩欲蓋彌彰,與其當個軟蛋,不如放開了手腳搏一把。’”說到這裡白熙秋一頓,臉色跟着凝重起來。
白沁心眉梢微挑,重頭戲來了,洗耳恭聽。
“誰都沒想到她會突然調轉槍頭,一邊說着‘乾脆點,像我這樣’,一邊對着我扣下了扳機。”白熙秋再次從兜裡掏出那枚黃符,擡眸染上幾分感激之色,“聽了你的話,我早有防備,可千防萬防卻沒料想是這麼個情況。要不是有這個,我今天怕是在劫難逃。”
想到那衝着自己心口而來的冰冷子彈,以及白初瑤嘴角得逞的邪笑,白熙秋不由一陣心寒。電光火石間,胸口一熱,那枚迎面而來的子彈彷彿突然間撞上了盾牌,最終貼着他的胸前擦過,受了點皮外傷。而白初瑤就沒那麼好彩,不等衆人動手,好像被人當面拍了一掌般跌了出去,之後昏迷不醒。
“不,當她提槍的時候你就已經覺出了不妥,只是靜觀其變的最後不知對自己動手的會是她。”
桂文淵聽二人話裡有話,瞧了眼黃符,爺還有這東西?又瞧了瞧白沁心,莫非……
“白小姐,我家二小姐是不是中邪了?還有這黃符……”桂文淵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白沁心並沒有立刻回答桂文淵,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桂先生,平時有沒有發現瑤瑤有怪異的地方?”
桂文淵認真想了想搖頭:“那倒沒有,今天是第一次。”
“萬幸。”那鬼氣尚淺,她推斷不錯。不然就白初瑤那柔弱的身子,多來幾次可得去地府報道了。
“聽說過鬼上身吧?”
果然如此,白熙秋頃刻沉了臉,竟然敢上他妹妹的身。
啥?他耳朵沒毛病吧,鬼上身?桂文淵看怪物似地盯着白沁心半晌不語。
“如果沒想錯的話,那鬼應該和你有些淵源,跟你很久了。只是你有佛紋身加持,它近不了你的身。而瑤瑤體虛又受不得鬼氣,估計要不是今天時機正好,它也不會強行上瑤瑤的身。”
“那瑤瑤她……”
“所以我說萬幸,只此一次,時間也比較短,你剛好找我找得及時。我已去了她身上鬼氣,並且渡了靈力幫她恢復元氣。以後按照我的方法好好調養,保準和常人一樣活蹦亂跳。”
“謝謝。”
“客氣什麼。”一條龍服務嘛,又不是白乾。
桂文淵聽到現在要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真的枉爲軍師。瞧爺那副深信不疑的模樣,這白沁心到底什麼來頭?難道這世上真有鬼,他怎麼越聽越玄乎了呢?
“那東西現在還在嗎?”
樓下還有一幫人等着,出了這事誰都不願輕易離開,傷的是他們大當家,可動手的卻是二小姐,這事怎麼看都透着蹊蹺不是?
“機不可失,它怎會錯過?”這幫人可都是手裡有真傢伙的,那鬼能放棄?“來時匆忙沒仔細看,那東西狡猾得很,現在應該轉換目標上了別人的身。”
“能看出來在誰身上嗎?”
“尋常人看着倒也容易,可你們……呵呵,煞氣重。不過……”白沁心話鋒一轉,笑道,“煞氣也有煞氣的好處,鬼之所能上人身,一看那人時運,二看人心。簡單來說倒黴的人時運低,比較容易被鬼上身。而你們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自帶煞氣,一般來說鬼神很難接近,強行上身對它自己也是有影響,所以聰明的都不會這麼幹。”
“白小姐這說法有些自相矛盾啊,既然煞氣重不利上身,你怎麼還說它上了別人的身?”
白沁心淡掃桂文淵一眼,解釋道:“人心!相由心生,一個人若生了歪心,骨子裡自然透着邪氣,恰巧這種邪氣極易吸引惡鬼。即便煞氣再重也不敵人心生就的惡念。”
“三爺,它只要上了誰的身,說明誰起了異心,就是您一直要找的人。所以……”白沁心美目彎彎,帶着幾分狡黠,“於三爺來說,可不就是好事嗎?”
“爺,那咱現在趁勢出手,別浪費了良機。”
白沁心從兜裡掏出一張疊好的黃符揚了揚:“我去看看瑤瑤,你們先下去。”
“有勞了。”白熙秋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妹妹,白沁心此舉無疑正中他心意,如此便沒了後顧之憂。
等白沁心下樓的時候,大堂裡吵嚷的聲響驟消,紛紛看向這個當家帶回來的女人。
不善的、審視的、不屑的、驚豔的、疑惑的目光集於白沁心一身,白沁心波瀾不驚下樓,笑眯眯擺了擺手:“都看着我幹嘛?你們繼續聊哈。”
喲,好大的膽子!不知道這是什麼地嗎?有人唾棄,也有人爲這膽色心底叫好。
這一刻,桂文淵才從白沁心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明明笑得人畜無害,卻透着從容大氣,風淡雲輕,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上位者纔有的姿態,比之自家爺也是不遑多讓。
“賢侄,這什麼意思?這女人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火爆的二叔當即不樂意了,沒好氣指着白沁心說出了自己的不滿。
“火氣那麼大,傷肝。”白沁心仍舊一副笑臉,“我就是下來找口水喝,你們隨意。”
白沁心說着當真給自己拿了個茶杯,就着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砰!”一聲,二叔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盞一歪,咆哮道:“好大的膽子!”
哎喲喂,白沁心瞧了眼那歪向一邊的茶盞,乖乖,您老使那麼大勁手不疼嗎?她看着都肉痛。
“三爺,你家都不讓人喝水的嗎?以後我再也不來了。”白沁心委屈一語,眼神卻是挨個掃了一圈,衆人神色各異,盡收眼底。
通常咬人的狗不叫,只會背地裡看準時機捅刀子。這其中,陰測測的目光有幾個,到底在誰身上呢?有意思。
“白小姐是我請來的貴客。”白熙秋冷冷掃視一圈,意欲明顯,他請來的人誰敢不敬,便是對他的不敬。
“坐。”這一句自然是對白沁心說的。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白沁心燦然一笑,大大方方坐在了白熙秋身側的空位。
呵,幾聲冷笑從幾人鼻子哼出,這女人到底是膽大還是無腦呢?三爺說坐你就坐?坐也就罷了,竟然坐在三爺身邊。說是貴客,也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吧,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白沁心坐得心安理得,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衆人的眼光,端着茶杯喝得一派優雅,順便還微笑着點頭,一一回了衆人的視線。
愛看看,姐重生一回就不怕給人看!
牛逼啊牛逼!在座的哪個不是道上響噹噹的人物?此刻褒貶不一的目光齊齊聚集在白沁心身上,別說是個女人,就是那八尺壯漢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可她倒好,紋絲不動穩坐泰山,似乎壓根察覺不出空氣中飄散的火藥味,就這心性,不由讓人刮目相看。
再一次真切感受到了白沁心的與衆不同,桂文淵在心裡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白小姐是吧?”一個陰沉着臉的中年男人譏諷開口,“白小姐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三爺相邀,在哪裡又有什麼關係?”白沁心似是聽不出男人的話外音,打了個太極四兩撥千斤把話給還了出去。
“白小姐好心機。”在座都是人精,聽白沁心這麼一說,男人深深看來一眼,原來真不傻,心思剔透着呢。
“過獎過獎。”
喲,還真不謙虛!
------題外話------
沒人冒泡,碼字都沒動力了,好無趣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