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白沁心高深莫測丟下一句話便下了樓,沐梓夜輕笑着搖了搖頭,這丫頭,還挺會故弄玄虛,不過剛纔小露那一手着實令人驚豔不已。
白沁心既然跟着下樓,欄目組衆人也沒有留在原地的道理,紛紛跟上前去。
接着蹊蹺的事來了,腳下的樓梯明明一眼可見底,可任人怎麼盤旋而下,入眼的還是那麼多階梯,彷彿無邊無際怎麼也走不完。
“羽哥,這什麼情況?咱確實在下樓沒錯吧?”明明下了一階又一階,可爲什麼總感覺一直在樓梯上轉悠呢?這種走法何時纔是頭?
毛慶說出了衆人心底的疑慮,忽而不約而同想起曾經看過的鬼片,類似這樣困在一個地方打轉的劇情不在少數,據說這叫鬼打牆。艾瑪,這麼一想,衆人只覺毛骨悚然。
帶頭的男人回頭看了汗毛倒立的衆人一眼說:“怕是遇上鬼打牆了。”
果然!
“先、先生,這可怎麼辦呀?”
“小姑娘別怕,區區鬼打牆而已,我自有破解的辦法。”男人似是有意安撫,又說,“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得多了,好幾撥都是我帶出去的。”
“大師,原來你是大師啊。”衆人並沒有深思男人的話,幾個小年輕只把眼前的男人當成救世主,郭如眉更是雙手合十大呼阿彌陀佛,就差沒扯着人家的袖子感激涕零。
只見男人揮了揮手,指尖一彈道了聲:“破!”
衆人便赫然發現已安穩身處一樓,瞬時安心,幾個小年輕登時圍上前去大師大師喚個不停。
白沁心嘴角微勾,這男人裝模作樣的樣子還挺能糊弄人,刻意降低衆人的警戒心是要玩什麼花樣呢?饒有興趣斜靠在樓梯欄杆似笑非笑擡眸而望,後招呢?
白沁心好整以暇看戲,那男人果然沒讓人失望,就在衆人齊齊道謝的時候忽然神色大變:“等等。”
“怎麼了大師?”
還等什麼?眼看着就要出鬼屋,這當口還有幺蛾子?時運忒背了些。
下一刻映入眼簾的是突然而起的沖天火光,牆面上倒映出七八個在大火中呼救、掙扎的人影。眼見裡面的大人小孩從呼救到自救再到絕望倒地而奄奄一息,最終被大夥吞噬得一乾二淨,衆人彷彿看了場災難電影。
似乎身臨其境體會到遇難人的掙扎,衆人揪緊了胸口的衣衫心裡憋悶得難受,感同身受般喘不過氣來。
“大師,這、這是……”如果沒想錯,眼前的玄幻之景難道是這座宅子裡的人遇難的經過?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嘆道:“沒錯,當天這家主僕全數葬身火海,一個都沒能逃出來。”
“太慘了!”
“大火無情,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閻王要你三更死,怎會留人到五更?”
“閻王爺?”男人似是被郭如眉這話給刺激到了,忽然轉頭陰測測瞪了她一眼。
郭如眉被那冷不丁瞪來的陰狠目光給看得心裡發毛,囁囁道:“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男人掃了幾人一眼,幾不可查冷哼一聲,眼前的情景又變了。只見男男女女們在房子裡東翻西找,抽菸喝酒,垃圾隨意丟棄,甚至還在室內點起了火堆,更甚者直接拿了木柴做成火把你追我趕嬉鬧。
“心心,這是什麼情況?”顏如玉挨近白沁心低聲問道。
“幻象。”
“是之前那個讓我們走的男鬼製造出來的?這也是警告嗎?”
“你是這麼認爲的?”
“難道不是嗎?”
沐梓夜卻是看出點苗頭,說:“丫頭,眼神不怎麼好啊,沒瞧見那東西眼裡的兇殘嗎?”
那東西?顏如玉順着沐梓夜擡起的手朝前一看,那個大師有什麼問題?忽然似想到什麼,驚訝道:“難道他也是鬼嗎?”
“丫頭,這不是有行家嗎?問我幹嘛。”沐梓夜要再沒看出白沁心的神乎其神,可就白瞎了那精明的頭腦。
“心心……”
“別急,再瞧瞧。”
場景一個接着一個轉換,畫面不外乎就是前來探險的人胡作非爲,而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被鬼怪嚇得屁滾尿流,更甚者直接驚嚇過度而一命嗚呼。
衆人心口一緊,原來真的有人在這裡被嚇死。
“大、大師,你趕緊想個法子讓我們……”
“讓你們什麼?”男人悠悠轉身,哪裡還有之前的溫和樣,皮笑肉不笑反問道,“縱火好玩嗎?”
“不、不好玩……”
“不好玩你們還圍着篝火又唱又跳?不知道這裡就是因爲失火而死傷慘重嗎?明知道這裡發生過慘劇爲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來驚擾亡魂?”三個反問,男人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身形驟然躍上半空,俯視着橫掃一眼,彷彿這些人在他眼裡都是不知死活的螻蟻,尖叫道,“你們統統都該死,這麼喜歡玩,就讓你們嚐嚐葬身火海的滋味!”
情勢急轉而下,六人誰也沒有料到這男人會突然變臉,齊刷刷仰頭,飛起來了?媽呀,飛起來了!也就是說,他不是人!事實是他們幾個被鬼耍着玩了半天而不自知,還一個勁喚着大師求着人帶他們出去。還能帶去哪?通往地獄的大門嗎?
六人“啊”地發出陣陣尖叫,撒開腳丫就朝門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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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裡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簡直不知死活!”男鬼身形一飄,堵住了幾人的去路,擡手輕揚,陰風掃過,六人齊齊被掃了回來,跌坐在地哀嚎不已。
男鬼又跟着揮了揮手,只見那六個少男少女驚恐地連滾帶爬。
“火、火!”
“好燙,啊,我的衣服着了!”毛慶就地一滾,接連來回滾了幾圈,想要把身上的火給撲滅。
“咳咳、咳咳……好大的煙,水、沒有沒有水?救命啊——”
看着滿地打滾的六人,聽着莫名其妙的話語,顏如玉忍不住問道:“心心,他們這是怎麼了?哪來的火?”
“還是幻象。”
如果有火源,鬼魂控個火也正常。反之沒有,區區幽魂絕無徒手變火的可能。所以,眼下這情況不過是勾起了幾人心底的恐懼而自發產生的幻象。
“爲什麼我們沒事?”
“小顏子,你又忘了,小白不在這嗎?”
沐梓夜聞言看了神色自如的欄目組其他幾人一眼,難怪這些人有恃無恐,敢情早知道了,怪不得自己問起白沁心的時候一個個支支吾吾,嘴倒是很緊嘛。
“心心,還不出手嗎?”
“還不到時候。”
白沁心有意無意掃了前方暗處一眼,這麼沉得住氣?
看着滿地的人在自己眼前垂死掙扎,男鬼哈哈大笑,餘光一瞥,這幾個怎麼沒事?還從沒有人在自己製造的幻象下紋絲不動的。
男鬼若有所思死死盯着樓梯口的幾人,冷不丁飛身上前,白影掠過帶起一陣刺骨的陰風。
“夠了!”
黑暗中又閃出一道鬼影,半空中將白影攔了下來。
白沁心微微一笑,總算是出來了,時間點掐得還不錯。
“又是你?”白影似乎見到了老熟人,語氣中卻透露着幾分不屑,“何必呢?這些人本就該死,你別多事。”
“別再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你當自己是誰?救世主嗎?”白影仰天大笑,譏諷道,“我每次都給過你不少機會,任由你逞兇嚇退他們,可結果呢?是他們上趕着找死,那我只好成全他們了。”
“你收手吧,我求求你收手。”
“憑什麼?”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那就讓他們和我們一樣變鬼好了,你滾開。”
“不讓。”
“你執意要和我作對?”
黑影沉默不語,卻依舊擋在他身前,態度明確,今天說什麼也不讓了。
“好好好,這是你自找的。”白影說着一掌拍去。
黑影也跟着動了,霎時黑氣四溢,陰風四起,溫度驟然下降,但見一黑一白兩道鬼影在半空中打得天昏地暗。
白沁心這才動了,足尖輕點,宛如乾坤大挪移般衆人只瞧見了幾道殘影,那卓絕的身姿便已來到了少男少女們的面前。
白沁心挨個在六人眉心點了幾點,打滾的六人霎時清醒過來,回神看到各自的狼狽不由一陣哆嗦。
“白、白小姐,剛纔、剛纔好大的火。”劉敏哇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哭,幾個女生彷彿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抱在一起啼哭不止。
“哭什麼?這不好好的嗎?”
白沁心一把拉起幾個女生,順手一拂,連同那三個男生一起將人送到了一邊牆角:“都老實點,要麼靜靜看着,要麼昏過去眼不見爲淨。昏不了就把自己敲暈,明白?”
有這麼安慰人的嗎?這是妥妥的恐嚇吧?沐梓夜盯着白沁心低低笑出聲來,擡手一指:“她一直都是這麼幹的?”
“沒毛病啊。”顏如玉聳肩,敲暈,多好的辦法呀。
“哎!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漲姿勢了吧?”
“丫頭嘴挺利啊。”
“喲,這優點你總算瞧出來了?”
“還嘚瑟上了?”
“那是。”
而六人被白沁心那一拂給震得怔怔出神,敢情《怪談》裡白沁心的比劃都是真的?聽了這話忙不迭點頭,哪敢有半句微詞,小命還要不要了?
把自己敲暈肯定不可能,可看鬼又做不到,三個女生面面相覷中索性大眼瞪小眼玩起了木頭人的戲碼。而三個男生到底還是膽大些,偷偷擡頭看去,艾瑪,那兩隻鬼竟然打起來了,這又是鬧哪樣?
白沁心轉而走回到樓梯口:“還瞧出點別的來沒?”
“原以爲那個凶神惡煞的是個惡鬼,沒想到看似溫和的那個纔是兇靈,真是驚天大反轉,讓人意想不到啊。”顏如玉有感而發,看似純潔無暇的未必是天使,表面兇狠的也不一定就是壞人,這從那兩隻打鬥的鬼身上可見一斑。
“心心,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之前那句話的意思了。”真有意思,好的穿黑衣,壞的反而穿了身白,這算不算顛倒黑白呢?
“還有什麼發現?”
沐梓夜接過話茬:“仔細一看,這兩隻鬼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別說,還真是。難道是雙胞胎?真是稀奇了,兄弟之爭啊,這做人的差距咋那麼大呢?”
白沁心沉默不語,只盯着打鬥的鬼魂若有所思。
“心心,你在想什麼呢?”
“再打下去沒玩沒了,天都要亮了。”白沁心伸了個懶腰,“驍哥。”
“放心,我一直拍着呢,小白你放手去幹,保證給你拍得美美噠。”
白沁心打了個響指,擡步向前:“那什麼,你們打完沒?能乾脆點嗎?”
黑影聽了這話,分神看來一眼,白影尋着空檔見縫插針,一掌拍上了黑影的胸口。黑影霎時吐出一口黑血,撞到了對面的牆上。
“我早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白影歪頭得意而笑,隨即低頭看來,“接下來,該輪到你們了。”
“別——”
“你閉嘴!”白影隨手揮出一道勁氣,“噗”一聲悶哼,黑影剛站起的身子又軟軟倒了下去。
“說吧,想怎麼死?”
“這麼大方,還可以選?”
沒料到白沁心會如此應答,白影抽了抽嘴角俯身和白沁心對視:“你不怕我?”
說時遲那時快,白沁心一把按住白影的腦袋,就地一懟:“怕毛線啊!”
“小白威武!”劉驍忍不住喝彩,對嘛,這一招出其不意真是666,就該這樣先發制人。
沐梓夜驀然挑眉,還可以這麼玩?這丫頭,又讓他驚豔了一把。
“你、你竟然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男鬼被摁在地上,慘白的左臉貼着地面,憋屈地惱羞成怒。
“你製造幻象的時候不也沒打招呼嗎?”
“那是你們自找的。”
“這也是你自找的。”
“你——”
“我什麼?剛不是讓我選擇嗎?現在我也讓你選選……”
“憑什麼?”
“你覺得呢?”白沁心扯住黑影的頭髮使力一拉,緊接着又猛力往地上一撞,“砰砰砰”的撞擊聲聽得人心顫。
“艾瑪,好凶殘!好喜歡哦!”顏如玉眼冒紅星,恨不得跑上前抱住白沁心給幾個大麼麼。
劉驍抽着嘴角站到了沐梓夜的身側:“二少,我們不認識她。”
沐梓夜揚了揚脣:“是挺兇殘的,不過……兇殘好啊。”
劉驍吞了口唾沫,這倆人真是“人面獸心”,不由自主又挪了挪身子,還是離遠些好。
“你你你,你這樣勝之不武。”
“過程不重要,結果好就行了。”
“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一招定輸贏!”
“憑什麼?”這句反問還給你。
白影霎時語塞,頓了頓忽然笑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我自然會讓你開口。”
“不好意思,我是個硬骨頭,向來吃軟不吃硬。想從我嘴裡套話,哼哼……”
白沁心涼涼掃去一眼:“既然無用,留你何用?”
白影驟然一驚,這女人油鹽不進,難道自己真要交待在這了?心有不甘吶!斜眼掃到白影,哦,敢情是指着那個?莫名就笑了起來,彷彿有恃無恐:“是不是覺得沒了我,他也一樣可以爲你們解惑?哈哈哈哈,癡人說夢!我告訴你,我要是有個什麼三場兩短,他也活不了。”
白沁心眸光微凜,果然如此嗎?
“一招定輸贏?”
“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我還會誑你一個女人?”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白沁心就手一甩,將白影拋了出去。
白影得了自由,在半空中活動活動筋骨,骨骼“咔咔”作響,在這深沉的夜裡聽着分外刺耳且瘮人,衆人不由捂住耳朵,以免遭罪。
“大男人磨蹭什麼?”
“好,就讓我給你點顏色瞧瞧!”
白影倏地身形猛然漲了一倍,大嘴一張,滿口鯊魚牙,一股子黑氣噴涌而出,白衣在陰風裡嘩啦作響,地面的沙塵迎風而起,旋轉着形成一條條大大小小的沙龍,合着鬼氣一股腦朝着白沁心席捲而去。
“雕蟲小技!”
白沁心輕笑一聲在沙塵中轉了個圈,雙手結印,十指翻花不停變幻手勢,紅脣輕啓:“臨、兵、鬥、者……”
隨着一字字的吐露,金色的佛光從十指間流出,有靈氣般自發聚在一起,眼見着就要慢慢成型,那白影一聲驚呼跌落在地,依稀聽他咒了句:“我靠,九字真言,這真特麼要命了!”
隨即黑影就地叩首,做小伏低:“我認輸、我認輸……”
這什麼玩意?衆人大跌眼鏡,不是說一招定勝負嗎?還這沒打就直接給跪了,說好的硬骨頭呢?
“算你識相!”
白沁心順勢收手,塵囂戛然而止,除了那微微揚起的些許灰塵,一室安穩,清冷的月光下一人宛若仙風道骨獨立,一鬼匍匐在地不敢造次,彷彿之前的一切都不曾有過。
白沁心對着牆那頭的黑影招了招手:“你也過來。”
黑影掙扎着起身,跌跌撞撞走了過來,對着白沁心同樣一跪:“大師,都是我的錯。”
“哦?你何錯之有?”
“大師,我叫張俊書,是這家的花圃園丁,而五年前那場大火是我不小心丟了個菸頭所惹出的禍端。”張俊書說起往事悔恨不已,懺悔的淚水如關不住的水龍頭,“那天正好是我出去採買新苗的日子,在花圃了採了束玫瑰送去小姐房裡。煙癮犯了就偷偷抽了支菸,我家小姐不喜煙味,我又急着去採買,所以做賊心虛只抽了兩口就扔了。結果就因爲那半截沒熄滅的菸頭而釀成了大禍。”
“等我回來的時候,救護車消防車堵住了整條林蔭路,我就那麼眼睜睜看着他們了無生氣蓋着白布被擡了出來。”
“都怪我,我爲什麼要抽那幾口煙?爲什麼不等熄了就隨意丟棄?是我害死了主僕八條人命!”張俊書痛哭不已,死命捶着自己的腦袋自責,“我如果早點回來就好了,該死的是我纔對啊。”
“本想着餘生給主人家守靈來贖罪,可愧疚和悔恨一直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折磨得我日夜不能入睡,我的良心告訴我,以死謝罪纔是最好的贖罪方法。所以,在這間別墅裡我自殺了。”
“所以守不住人也要守好主人家留下的最後的念想嗎?”
“是,這是主人家唯一留下的東西,我不能讓任何人破壞。”
“因爲悔恨和自責,你久久不願離去,也無法離去。一方面你覺得愧對逝去的生命,另一方面因爲自殺,亡魂入不了地府,即使做鬼也不能親自去向他們請罪。惱怒、羞愧、自責滋生,成了怨靈。”白沁心悠悠說道,看了二人一眼,“既是怨靈,自然帶着怨氣。人有心魔,鬼也一樣。所以,你的內心天人交戰,形成了黑白兩個極端,一個天使、一個惡魔。天使是你,惡魔是他。如果用人的話說,就是雙重人格。”
“從而兩極分化,各成一派。誰知正不勝邪,被他給壓制住了,纔有了之後那些恐怖的傳聞。”
二人猛然擡頭,驚詫得異口同聲:“你怎麼知道?”
顏如玉“哦”地張大了嘴巴,戳了戳身邊沐梓夜的胳膊:“沐先生,我沒聽錯的話,心心的意思是這兩隻鬼不是什麼雙胞胎,其實是一個人對吧?也就是說自始至終只有一隻鬼?”
“纔想明白?”
“你也知道了?”
沐梓夜不置可否聳了聳肩,擡眸笑看白沁心,這丫頭不單眼利,還心思縝密,出手更是果決,這心眼到底怎麼長的?
白沁心在月色中踱了兩步:“一,你們不論身形還是聲音、長相都一般無二,連發型都一模一樣。二,交手時白影如果不慎被打,相同的位置,你明顯有所損傷。而你受傷時,他卻安然無恙。這還說明不了問題嗎?”
衆人如醍醐灌頂,思路瞬間清明,原來是這樣啊。
“你是善面,卻壓制不住惡念,但又不忍心來這的人受罪,所以爲了警醒世人,故意扮演黑臉唬人。而你,作爲惡的一面,反倒演起了心善的良人,步步爲營將世人引入你的圈套,真是狡猾得很。”
“此宅因火而廢,所以不管善念還是惡念,對火都極其敏感。而來的人肆意妄爲點火,引發了你們的仇恨心。於是惡念製作的幻象也全部和火有關,爲的就是讓他們自食惡果。至於今天,在篝火旁對我們虎視眈眈的也是你——惡念,對吧。”白沁心走到白影面前停步,一副我早看穿你的模樣。
二人目瞪口呆,點頭如搗蒜,太神奇了,這還需要他們說什麼啊?這女人僅憑他們的隻字片語就全理順了,還有他們什麼事啊?
“大師,我心服口服。”白影伏地又是一拜,“要殺要剮,大師請便,我困在這裡也夠久了。”
這惡念也不是那麼難以馴化嘛,白沁心微微點頭,如此也還有救。
“我爲什麼要殺你?”
“我……”他不是該死嗎?
“現在看看你自己。”
白影赫然發現自己和黑影的心口閃出一道金光,隨後黑白二人同時從地上浮起,四目相對,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自己。相視而笑,剎那間兩條身影漸漸靠攏、融合,最終合二爲一。
“大師,這……”
“恭喜你,找回了本心。”
“大師,我不願再留在人世害人了,你能幫幫我嗎?”
“放下心底的執念了?”
“回大師的話,正是因爲執念才生就了心魔,害人害己。要還不放下,纔是真的愧對死去的冤魂。”張俊書雙手合十對着白沁心一拜,“求大師超度。”
白沁心等的就是這句話,指尖打出一道蓮花印點在張俊書眉心:“安心去吧!”
張俊書面帶微笑閉上了眼,身形漸漸化作金光點點,慢慢消散在月色中,徒留一語:“謝大師!”
劉驍見狀關機收工,掃了眼牆邊神遊天外的六人:“小白,他們呢?要不要那啥?”
那啥?欄目組衆人心照不宣,可不就是催眠抹去記憶嗎?
白沁心走上前去,對着六人擡眉而笑:“傻了?”
“白白白、不不不、大大大、大師!”
白沁心眼角一跳,經此一事,話都說不清楚了,到底還年輕。
“孩子們,都長點心吧,別有事沒事瞎找刺激,有那閒功夫多讀點書,人生還長着呢。”
“是是是,謝大師教誨!”
“今天你們都看到什麼了?”
“看到……沒、什麼都沒看到!”六人異口同聲。
“怎麼會沒看到呢?明明參與了拍攝呀!”白沁心打了個響指,在六人眼前過了一遍,“所以,只是參與了拍攝,所有看到的都是節目組安排,明白嗎?”
“明白!”
“但是——”白沁心又打了個響指,“記住,世界之大,人力所不及處有很多。而對於未知的事物,請懷揣敬畏之心。還有,真的得多讀點書!好了,都睡覺去吧!”
六人眨了眨眼,隨後驚覺各自一身邋遢,彈跳而起相互撣灰。
毛慶笑眯眯說:“拍完了?艾瑪,實在太精彩了,你們節目組真牛啊。”
“可不是嗎?我真以爲我見鬼了呢。”
六人七嘴八舌笑鬧開來,末了實在受不了那一身污濁,各自前去洗漱,劉敏回頭對着白沁心鞠了一躬:“白小姐,我會好好讀書,再不貪玩了。”
“乖!”
“小白,你這一手也是催眠嗎?”
“確切地說,是植入記憶。”
“哦——”
“真是一出好戲!”沐梓夜緩緩走來,對着白沁心耳邊低語,“原來這就是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