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用所有的馥仙草煉製出的一爐解毒丹,一共七顆,她送了兩顆給馬大夫,告訴他此丹可解百毒,十分的珍貴,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服務,以免浪費這寶丹,應該將它用在最緊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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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明明腿傷已經好了,可以讓莫大夫給你拆鋼板,可你爲什麼還要裝做還沒好的模樣?”洛老爹站在正挑燈看書的洛生身後,低聲問道。
他是洛生的爹,自然比別人更關心洛生,洛生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那條受傷的腿,他時刻都在注意着,在許多次旁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親眼看見洛生那條受傷的腿箭步如飛的行走,和以前一樣,可一旦在莫大夫和鄭州的面前,他便會做出一副傷未痊癒,腿依然疼的模樣。
他好幾次都想問洛生,一直沒找着機會,現在鄭州恰好去湖裡洗澡,他這才逮着這一問究竟的機會。
洛生臉色微變,側臉看了洛老爹一眼,淡淡道:“誰說我腿好了?還沒好。”
洛老爹搖頭:“你騙得過別人,騙不過我,你說,你是不是,是不是對莫大夫,動了不該有了心思,這纔不想讓他離開?”
洛生皺眉,臉色略顯慌張,趕忙扭頭看向門口,見空無一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朝着老爹道:“爹,你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在胡說,你心裡清楚,不過我告訴你,你可是咱們老洛家唯一的獨苗,可不能犯糊塗啊,莫大夫模樣生得好,人也好,可他,可他是男兒身,你怎麼能——”
“爹,你瞎說什麼呀,我沒有——”洛生氣急敗壞的打斷老爹。
洛老爹穩住自己的情緒,他時刻記着莫音說的話,讓他儘量不要生氣,不要讓情緒發生太大的起伏,否則很容易引起頭暈的症狀。
老爹順了兩口氣,朝着洛生道:“沒有最好,我也希望你沒有,這樣,明天我便請莫大夫給你拆鋼板,我瞧着他似乎也挺着急的,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做,咱們可不能這樣白白的耽誤人家的正事。”
洛生沒吭聲,洛老爹也沒打算徵求他的意見,他這只是通知洛生一聲罷了。
洛老爹走後,洛生陷入久久的沉默,他看着手中的書本,眼珠卻半天也未動,那書本上,滿滿的,都是莫音的臉,那張清秀至極,笑容溫暖真誠,卻偏偏是個男人的臉。
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念頭,可他偏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本不該發生的感情,一日日的在他體內瘋狂滋長,直到令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掩飾,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似乎逃避,是唯一的途徑。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中最初令他動心的對象,竟然是個男人。
次晨,洛老爹守在妙音的房門外,待她一出來便請求她儘快給洛生拆除鋼板。
這令妙音很意外,洛老爹從來不過問她治療洛生的事,這一次,是因爲什麼?
她本打算吃過早飯問一問洛生情況,這時洛老四卻帶來一個令她吃驚的消息。
“莫大夫,我昨兒去縣城的茶館喝茶,聽到了一個關於邊域戰事的消息,本打算昨晚就告訴你,可我昨兒回來時喝多了,一回家就睡死過去,今兒一早才醒來,這便趕着來告訴你。”
妙音立時來了興趣,趕忙問道:“邊域有什麼消息?”
洛老四嚥了一口口水,道:“聽說咱們元國軍隊內部出了內鬼,英勇無敵立下赫赫戰功的白將軍被內鬼引入敵軍的包圍圈,帶去的五千精騎被敵軍剿殺過半,白將軍誓死不降,帶着剩下的兩千精騎拼死殺出重圍,卻因敵軍的猛力追趕而誤入鬼域森林。”
妙音聽得臉色煞白心驚膽顫,一把捉住洛老四的手臂,驚問:“鬼域森林是什麼地方?他們進去之後便沒有再出來?”
洛老四被她抓得膚肉生疼,卻又不好發作,只能忍着疼繼續說道:“據說鬼域森林是一方禁地,裡面危險重重,時常有鬼霧出現,一旦被鬼霧纏上,必死無疑,據當地居民說,鬼域森林是個有進無出的兇險之地,無論是人是獸,只要進了鬼域森林,便再沒有出來的可能。”
妙音鬆開洛老四,只覺身體一陣無力:“不可能,他不會有事,他說過要我等他,他絕不會食言,就像以前一樣,他不會騙我,絕不會。”
似乎是自我催眠起了作用,她很快便振作了精神,朝着洛老四道了謝,立馬便開始準備洛生的拆板手術。
一切都準備好後,手術在午飯後開始,馬大夫也被她叫來旁觀,主要是自己打算離開,今後洛生的恢復便需要馬大夫的照看,自然要讓馬大夫知道洛生的腿目前是什麼情況。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馬大夫在見到皮翻血涌的情況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只是不斷的驚歎於妙音手術中展現出的高超醫技,令他五體投地亦不足以表達心情。
拆板固然疼痛,卻比上一次要好上許多,就算麻藥退下,洛生的痛苦也在他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加上洛生本就隱忍的性格,麻藥退後,他愣是連哼都沒哼一聲。
只是誰也沒想到,妙音竟在當天夜裡偷偷離開了洛家莊,只留下一張簡短的字條,這令鄭州幾乎抓狂,他有猜到妙音近日可能會離開洛家莊,畢竟洛生的腿傷已經無礙,她再留下也沒有什麼意義,只是他沒想到,妙音竟然在洛生手術當夜便偷偷跑了。。。。。。
他衝到洛生的病牀前,指着洛生的鼻子吼道:“一定是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把她嚇跑了對不對?”
洛生也是一肚子火,因爲傷口疼,他昨晚幾乎一夜沒睡,可他偏就沒發現莫音偷偷走了,連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我看是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把莫音嚇跑了纔對,你還有臉來質問我?”洛生不甘示弱的回他。
“你還抵賴?我看你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妙音無賴之下,這纔在治好了你的腿後趕緊離開,免得被你纏上。”鄭州忿忿道。
洛生白眼瞪他:“你道世人都與你一般無賴?我洛生從來就沒有要纏着莫音不放的想法,他對他,只是兄弟情誼,他對我有恩,我又怎會——你剛剛說什麼?他的身份?妙音?”洛生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
鄭州撇嘴,滿眼的不屑:“少在我面前裝,你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明明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還故意裝成不知道,以便可以毫無顧忌的親近她,你當我看不出來麼?”
洛生腦子一片空白,耳邊不斷迴盪着鄭州的話:他不是他,他是她,他不叫莫音,她叫妙音,她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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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駕着馬車一路狂奔,雖是亂世,卻也一路太平,許是因爲臨近邊域,戰事爆發後,絕大部份財主都舉家遠遷,離開了這是非之地,留在這裡的,自然多數都是一些窮苦的百姓,這邊的山匪們自知劫不着什麼財,便乾脆去了別的地方開山立寨。
越接近邊域,越能感覺到因爲戰爭而帶來的極大影響,原本應當繁茂的城市,變得極度荒涼,於街道上行走的民衆,個個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她尋了一處客棧吃飯,客棧十分冷清,掌櫃皺眉撥弄着算盤,越算臉越沉,小二閒得發慌,追着蒼蠅蚊子打個不停,終於見到有客人進門,趕忙迎了上來:“這位客官,要住店還是吃飯?”
妙音淡笑:“吃飯,給我來碗陽春麪。”她如今囊中羞澀,也只吃得起陽春麪。
幸好小二也沒嫌她點得少,趕忙便去了後廚張羅,有生意也總比沒生意強,那怕只有一碗陽春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