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提純後的濃硫酸,再加入能加快腐爛速度的化石粉,腐蝕性絕強,應該能對付獸寅。
整座古靈山彷彿被濃煙籠罩,呼嘯的北風在剎那天光之時熄隱,這更印證了妙音等人的推策,一切都不是巧合,獸寅有靈,邪惡之靈,欲催人命,呼風喚雨。
縱是有靈,亦爲惡靈,他們心中有忿,反而不覺得害怕,更生出一股子拗勁,非得滅了那獸寅不可。
日出東方,光霞萬丈。
在屋裡藏了一夜,也驚怕了一夜的人們紛紛走出了屋舍。
看着日出的太陽,仿若重生般欣喜。
昨夜山風詭異,後有家畜作亂,皆與白日間胡大夫所言吻合,有人藏於內舍驚怕了一夜,有人提刀殺了滿院的家畜,有人因害怕哭了一夜,也有吵架的夫妻在這一夜和好。。。
直到剎那天光,北風消於無蹤,瘋狂的牲畜也漸漸消停,他們終於敢打開大門,站進那東陽霞光之中。
不約而同的,衆人離開自己的房舍,紛紛朝着胡大夫家趕去。
當老八將院門打開時,便看見山民們紛紛聚集在了院門之外,一瞧見門開了,便立時紛紛跪下。
“唉——你們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老八伸手去扶跪在前頭的幾個山民。
那山民拉住老八的手,臉上又是感激又是愁苦:“老八兄弟,你們昨天可算是救了我們一命,我們大家是來感謝你和胡大夫的。”
老八連連擺手:“大家可別這麼說,我們不過是湊巧發現了那獸寅的邪毒,昨日風向忽變,便知那獸寅要害人,這才急着通知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跪着的人羣中突有婦人之聲道:“昨夜危機雖過,可今後怎麼辦?咱們總不能整日這般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老八,煩你去和胡大夫和那幾位貴人說說,能不能幫咱們絕了那後患,也好讓大家夥兒睡個安心覺不是?”
人羣中有人附和:“是啊,你們救人救到底吧,我們古靈山的鄉親們,一定會感激你們一輩子的。”
又有人道:“只要能幫我們除了禍害,我們全村人都聽你們調遣,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可一定要除了這禍害啊。”
是人都惜命,更何況有同水村慘案在前,他們更是沒有不怕的,知道胡大夫他們有辦法,自然怎麼着也得求他搭救一番。
這時妙音等人也聞聲趕了出來,聽見有人這般承諾,妙音立時便道:“有你們這番話便好,我們如今確實想到一個法子可以永絕後患,只是這個法子需要大家的幫助。”
“貴人您儘管說,沒有我們不應的。”有人高聲喊道。
妙音點頭,示意衆人起身,待衆人皆直身立起後,這才說道:“古靈山頂的獸寅毒花,每月月圓之夜便會釋放能迷惑人心獸性的毒氣,大家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未受到獸寅邪毒侵害,是因爲山中常刮西南風,獸寅邪毒無法傳送至山裡,所以大家纔會一直平安無事。”
有村民道:“難怪,兩年前小木子上山砍柴,那天正好是十五,他從前也曾有過夜裡不回家的時候,每次都在第二天平安回來,可那一次,小木子上山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一定是獸寅邪毒害的。”
“還有大柱二柱兩兄弟,他們也是在十五月圓的那天上山後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
“對對對,紅花她爸也是十五那天失蹤的,原來,原來竟是這獸寅害的,我還以爲他跟野女人私奔了,原來,原來——嗚嗚——”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開了,如此一說,好像村上失蹤的山民們,竟都是在月圓之夜失蹤的,他們竟一直沒想到,原來山中有邪毒作怪。
從前無故失蹤死去的,都是大家的鄉親和親人,而昨夜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博弈,今日僥倖活下,不代表下一次還有能這種好運氣,同水村的慘案便是例子,如今,他們要爲了死去的親人和自己的將來博一把。
“莫大夫,有什麼我們能做的,您就說出來,我們一定照辦。”
妙音點頭,高聲道:“獸寅立足於古靈山數百上千年,早已有了靈性,想要滅殺它,也不是容易之事,它的花瓣和花葉皆碰不得,一碰即死。”
“那怎麼辦?”有人焦急問道。
胡大夫擡了擡手,示意大家稍安勿燥:“鄉親們,如今月圓之夜已過,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此事,且聽莫大夫說完。”
人羣漸漸安靜,妙音又道:“獸寅再厲害,也不過是一株有了靈性的邪花,它再厲害,也沒能化妖成精,依然只能待在它的方寸之地,它生長於此,紮根於此,而我們只需毀了它的根莖,它便也活不成。”
“那要如何毀掉它的根莖?它的花瓣和花葉有毒,根莖一定也有毒。”、
妙音點頭:“不錯,根莖一定也有毒,所以我打算用以毒攻毒的辦法來治它。”
衆人鴉雀無聲,皆等着她的下一步發言。
妙音笑道:“大家回去後,爲我準備兩樣東西,硫磺,化石粉,我相信大家對這兩樣東西並不陌生,我需要大量的硫磺和化石粉。”她昨日去村民家裡勸說,發現許多人家裡都有硫磺和化石粉,她回來之後問過老八,老八說硫磺是山民們買來置於家中防蟲用的,化石粉很金貴,有些人花重金購來,是爲了能化開山石縫隙,採集山縫中的靈花葯草,以賣個好價錢。
聽說只要這兩樣東西,大家夥兒便紛紛趕回家取,化石粉雖金貴,可再金貴的東西,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孰輕孰重他們掂量得清。
待山民們將東西都送來,大家夥兒幾乎都是將家中備下的硫磺和化石粉全都拿了過來,還有人說準備去鎮上再採買。
妙音讓大傢伙自行回去考慮,半月後他們要帶着藥上山,他們人單力薄,希望有人能隨行協助,有誰願意去的,便於半月後清晨,在胡大夫家門外集合。
有些血氣方風的年青人當場便表示願意隨行,拿不定主意的大多是有家室的中年男人,他們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更多的爲家庭考慮。
當然,身爲男人,他們也想像這些青年一般血熱一回,衝動一次,爲自己,也爲整個古靈山出一份力。
可他們畢竟不是一個人,他們上有老,下有小,若此去無回,家中的老母嬌妻和幼子,該如何生活下去?
妙音讓他們都散了,回家好好和家人商量,決定去,是勇氣,留下,也是一種責任,她不會責怪任何人。
自硫磺內製取二氧化硫,對於妙音來說,並非難事,難只難在沒有合適的提煉器具。
三水沒等妙音開口,主動拿着他的銅鼎出來,放在了妙音的身前:“莫大夫,這隻銅鼎若您用得着,就拿去用吧。”
其實妙音心裡也在盤算着該怎麼向三水開口,沒想到三水這孩子如此懂事,竟主動拿了出來。
“謝謝你,三水,你是個好孩子,將來一定前途無量。”
胡大夫不無自豪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
衆人鬨笑一堂,原本緊張的氣氛也消散於無形。
有了銅鼎,妙音又將藥箱中用來輸液的琉璃瓶給拿了出來,用於蒸餾提純的器皿。
一切準備停當,她立時便開始提煉硫酸,想到那獸寅有可能根莖巨大,需要用到很多的硫酸,她只能儘自己所能,儘可能多的提煉。
她彷彿又回到了當初淮安瘟疫時,她沒日沒夜的培育鏈黴素,一入溫室便日幾天幾夜不合眼,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培育出鏈黴素,以控制瘟疫。
白文昊很是心疼,圍在他身邊轉個不停,偏又幫不上什麼忙,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妙音年紀不大,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學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煉藥術,莫說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
胡大夫更是連眨眼都不肯,一直在妙音身邊問東問西,希望能學得這精妙煉藥術的一絲精要。
七日後,胡大夫終於將主要程序學明白,便立馬將老八自老李藥鋪淘來的銅鼎架起,開始提煉硫酸。
胡大夫年紀雖大,悟性可不小,雖然沒有完全琢磨明白,可大致的意思也算懂了,做起來也得心應手的。
有了一個幫手,堆在外頭的硫磺消耗起來也算挺快,總算是趕在十五日內全部提煉完畢。
“看你臉色這麼差,不如遲一天再去。”白文昊堵在門口,不讓妙音出門,十五日,她只在胡大夫上手後和他換班休息了幾個晚上,不過十五日,臉都熬瘦了一圈。
“你臉色也不妙,不如你在家休息,我去便可。”妙音伸手推他,爲了今日,她昨夜休息了兩個時辰,又吃了點提神的藥,感覺還行,不算太累。
“你說什麼呢,我不是不讓你去,只是遲一天去,這也不行嗎?”白文昊緊緊抓住她的手,她這模樣,簡直就是一副不搞垮自己的身體不罷休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