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昊帶着妙音親手熬製的藥膳去往白府看望父親,途經青梧街,一位毛賊竟當着他的面將手伸進了一位婦人的包袱中。
白文昊身負武功,又有武職在身,眼見這種事,決計無法袖手旁觀,他朝着那毛賊大喝一聲:“住手。”
那毛賊伸入婦人包袱中的手迅速縮回,手中帶出一隻繡花錢袋,錢袋沉甸甸的,那毛賊朝着白文昊泛出一記輕蔑的冷笑,旋身掠離長街主。
毛賊身手利落,輕功了得,白文昊亦使出輕功追逐,卻始終不得近身,眼見着毛賊進入了一間客棧,他也尾隨而入,一道暗影閃入一間客房,他迅速衝上,一腳踢開客房的門,房內煙霧繚繞,香味怪異,他皺眉,正欲退出,卻覺一陣陣的頭重腳輕,暗道中計,想要離開房間,卻怎麼也邁不開步伐。
高大的身影重重倒地,那還冒着熱氣的藥膳灑落一地。
“辦得不錯,這是你的酬勞。”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重重迷霧之中,將一張銀票遞給那身手利落的毛賊。
“我再多給你五十兩,你去替我送個信。”她將懷中早已寫好的信遞給毛賊。
半個時辰後,李府大門,白府大門和小白府大門同時大開,李成繼帶着兩個下人皺着眉頭衝出李府。
妙音臉色不善,身後跟着王平之和小桃,三人行色匆匆。
白夫人領着幾個下人亦快步出了白府大門,坐上馬車趕往城中某處。
一刻鐘後,三撥人在客棧門口相遇。
李成繼見妙音也來了,心微沉,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妙音,我相信這一定是個誤會。”
妙音只淡淡掃了他一眼,並未接話,上前攙住白夫人的手,微笑道:“伯母慢些走,不着急。”
白夫人原本有些着急,見到妙音這般沉穩不變的臉色,心下也暗暗放心,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文昊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李成繼十分尷尬,卻也不能發作,只能強自擠出一絲笑,隨在妙音與白夫人身後進入客棧。
小二迎了上來:“客官裡邊請,是打尖還是住店?”
李成繼沉聲道:“你瞧我們像是來打尖住店的嗎?”
小二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眼前這位面相有些難搞的老爺。
妙音朝着小二大聲道:“小二哥,我們不打尖也不住店,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問你們這裡可是住了一位李小姐?”
那小二點頭:“確有一位李小姐,你們是來找人的嗎?”
妙音點頭:“請小二哥帶個路,這位是李小姐的父親,特意來接她回家。”
小二聞言恍然,趕忙應道:“是是是,客官這邊請,李小姐住在二樓的上房,這邊請。”
一行人魚貫上樓,在小二的帶引下,來到二樓走廊盡頭的一間上房門外。
“這裡便是李小姐的住處。”說着小二便敲了門,喊道:“李小姐,您父親和家人來接您了。”
等了一會,沒有人來開門,卻等到門內傳出哭泣聲。
李成繼又怎會聽不出自己女兒的聲音,這哭聲,分明就是李妙安的聲音。
不得不說,李妙安的演技也算是不錯的,單憑這哭聲,哀婉中又帶着驚慌無助,任誰聽了都會心生憐意。
可惜妙音生不出這分憐意,李妙安竟然連臉都不要了,做出這種自毀名譽的事,還指望別人去憐惜她?做夢。
“小二,撞開門。”妙音冷靜的吩咐,表情莫測。
白夫人則扭緊了自己的帕子,緊張道:“我不相信昊兒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妙音,答應伯母,無論看到什麼,都要相信文昊。”
妙音點頭:“伯母放心,我心中有數。”
李成繼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根麻花,他智商不缺,怎會不知李妙安玩的什麼花樣,打着什麼算盤,只可惜,她挑錯了對像,白文昊,不是她可以招惹的人,這個女兒,算是白養了。
小二聽見裡面的哭聲,又得了這位天仙般小姐的吩咐,便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也怕裡頭出了什麼事,他們客棧可擔待不起,於是很賣力的用身體去撞門,撞到第三次終於將門撞開。
一股極淡的異味自房內散逸而出,旁人或許聞不出什麼異樣,可妙音身爲醫者,又怎會對這種味道陌生。
過了這麼久味道還未散盡,可想而知李妙安是下足了藥量,否則也藥不倒武藝高強的文昊。
衆人紛紛進入屋內,只見那寬大的牀鋪上褥墊凌亂,文昊光着衣身躺在牀鋪之上,而哭得滿臉淚痕的李妙安則揪着一方薄被緊護着自己的身子,偏又沒護全,露出兩側潔白*的小香肩,令人浮想翩翩。
果不其然,白文昊是昏睡着的,而且在這麼大的動靜之下,竟然沒有醒來。
白夫人鬆了一口氣,她長年居於豪門後宅,這點小技倆她怎會看不穿?立馬便面覆寒霜,朝着李妙安喝斥道:“不要臉的東西,光天化日之下,你真是什麼事都敢做。”
李妙安微愣,這種情況,白夫人不是該安慰她麼?怎麼反倒開始罵她了?
李妙安很快便回過神,朝着白夫人哭訴道:“是白公子他將我強行拉到這裡,我,我掙脫不開,我——這才——”李妙安咬着嘴脣,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晶瑩的淚珠掛在頰畔,看着好不可憐。
妙音行至牀畔,查看了文昊的情況,見他只是中了濃烈的迷香昏睡不醒,並無其他大礙,便也放了心,又聽李妙安的辨白,不覺好笑,道:“這裡不是李妙安你的住處麼?文昊是怎麼將你拉到你自己的住處來的?還有,你能解釋一下文昊現在昏迷不醒是怎麼回事麼?”
李妙安心裡着急,暗罵那辦事的人不靠譜,下藥也太沒輕重了,竟然弄得白文昊現在都還沒醒。
李妙安不知該如何回答,突然腦子靈光一閃,着急道:“是,是白公子他跟蹤我來到這裡的,他在門外一把將我推進來,然後,然後就——後來我反抗時,不小心將他推倒,他的頭撞到這牀柱,就昏了過去。”
妙音淺笑,挑眉看着李妙安,涼涼道:“既然如此,他都昏過去了,你爲何不逃走?還要通知這麼多人來看戲,你究竟打着什麼算盤呢?”
李妙安知道妙音不信她,可她管不了這麼許多,這是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她非抓住不可。
“我和他已經,已經這樣了,我,我還怎麼出去見人?不如,不如死了算了。”李妙安又開始哭,她抱着被子起身,作勢要去撞那粗壯的牀柱。
然而,她以爲會有人來拉她攔她,結果衆人卻只看戲一般看她,包括她的親爹。
於是她又慢慢坐了回去,生命誠可貴,她可不能就這樣死掉,她還要嫁給白文昊,還要做白府的大少奶奶呢。
知道和妙音交涉她討不了什麼便宜,於是李妙安便將目光看向了白夫人,突然在牀上跪下,朝着白夫人磕了兩個頭,哭道:“夫人救命,妙安上有高堂,實不敢自裁性命,還望夫人可憐妙安,給妙安一條活路。”
白夫人皺眉,最看不慣的,便是這種作做的女人,若讓她進白府後宅,豈不是要翻了天了?
“李小姐,你這麼說我可當不起,你的高堂就在這裡,何不問問他的意思?”白夫人側身避開李妙安的磕頭。
李成繼的臉陰沉得可怕,他此時恨毒了眼前這個女兒,將他的老臉都丟盡了不說,還使出這麼一出下流又可笑的計謀,當人都和她一樣愚蠢嗎?
不過話說回來,若李妙安真能嫁入白府,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雖然這樣會徹底得罪妙音,可單憑剛剛妙音對他的態度,得罪不得罪估計也沒差別。
想到這裡,李成繼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朝着白夫人道:“白夫人,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成全了這兩個孩子,也免得外頭人笑話咱們,您說是吧?”
白夫人終於明白妙音爲何要毅然與李家斷絕往來,這樣的一家極品,還真是少見。
白夫人淡掃了李成繼一眼,那輕輕柔柔的一眼,便如臘月寒風般沁入骨髓的陰涼。
“李大人,我白府乃是清白的人家,可不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敢要,也不怕告訴你,文昊的妻子,唯有妙音。”
只此一言,便讓李成繼的心涼了大半截。
可人正主李妙安的心沒涼透,朝着白夫人喊道:“夫人,不做正妻也可以,只要讓我能日日見到白公子,我便心滿意足了。”她若不能嫁給白文昊,回家也是沒活頭,入白府做妾,起碼還有個奔頭,她早官家小姐,做妾也是貴妾,和一般的賤妾那自是不同的,說不得那日就得了白文昊的歡心,沒準兒就頂了莫妙音的位子也說不定。
李成繼的臉更黑了,卻無力反駁,雖說臉面盡失,可只要能進白府,便算好結果。
可人白夫人卻不領這份情,十分不屑道:“我們白家的男子,沒有納妾的先例,文昊也不例外,他這一生,只會有一個妻子,不會有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