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昊凝着她的眼,表情認真:“那你後不後悔去鬼域森林救我?”
二人凝眸對視,只一眼,便知對方心意。
“好啦,你們倆要親熱,等下山了由得你們親熱,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老八心中着急,沒好氣道。
妙音噗嗤,笑道:“火還沒燒屁股呢,着什麼急呀。”
老八不理她,摘了一把樹葉塞入懷中,轉身便要走。
白文昊衝上前,將他拉至身後,道:“我打頭陣,你們先別出去,待我確實安全後,你們再出來。”
妙音拉住他的手,道:“那可不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老八也點頭:“莫大夫說得對,要出去便一起出去,斷沒有你去送死而我們躲在樹林看着的理。”
白文昊拗不過他們,便只能和之前一樣,一手拉住一個,若樹林外情況不對,他使輕功拽着他們退回樹林。
三人穿過矮樹林,來到樹林的另一頭。
眼前視線豁然開朗之時,隱隱可見有一塊碑石立於遠處的斷崖之畔。
樹林的這一頭,竟然是一方斷崖,而那先祖神醫,竟葬在這斷崖之畔。
很明顯的,出了樹林之後,她鼻間所以嗅到的香味變得更濃郁,少了那一絲幽淡的清涼,多了幾分熾烈的燥熱。
所幸鼻尚有那樹葉散發出的特有清香,中和了這熾烈的氣味,令他們依然能保持清醒。
妙音走近那石碑,竟發覺這石碑上竟不是刻着墓誌銘,而是刻着一段關於九色花的故事。
世間本無九色花,此花乃由上古神獸九尾狐仙所化,九尾狐仙得千年之道,位列仙班,卻本性難改,於天界媚惑仙神之心,令天界衆神爲之破欲開戒,攪得天府一片淫糜氣重,天帝震怒,將其貶下凡間,令其痛思悔改。
九尾狐仙心有不甘,天界無回,便入人間,以其色相,迷惑帝臣之心,令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天帝一怒將其鎮於九玄塔下,抽其仙魄,拆其仙骨,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九尾狐仙含怨而死,死後化做九色花,花生九瓣,九瓣九色,花香濃郁,卻能迷人心智,甚至能令萬獸臣服。
天界醫仙得知此花,不顧天規,暗中自九玄塔下將花移出,於深山中種植培育。
在種值九色花的過程中,醫仙發現林中百獸被花香所惑,產生幻覺後相互廝殺,導致獸屍遍野。
醫仙暗悔自己行事莽撞,犯下大錯,正欲出手毀了九色花之際,發覺九色花的香味在與他身旁的一株青樹所散發出來的味道中和後,發生了另一種變化,不再迷人心神,反而能令人精氣提升。
於是,醫仙將九色花移至這斷崖之畔,此處風向常年固定,散於山林,並於九色花數丈開外種植大量青樹,以中和九色花所散發出來的異香。
原來,種值這大片藥地的不是什麼先祖神醫,而是有道醫仙,只是不知真有其事,還是爲後人所杜撰的神話。
無論如何,單論九色花獸寅,其本身並不是一株良藥,而是一株可禍害人心的迷心之花。
那些闖入此地的人,怕是都因被迷了心智恍惚間摔下了懸崖吧,這才導致有入無回的傳聞出現。
“這九色花在哪?”老八四下查看,並未找到九色花的蹤跡,反而感覺鼻間那股子異香之味越來越濃郁,眼睛開始有些泛花,腦中有莫明其妙的聲音響起。
妙音無意間掃到老八,見他臉色不對,立時上前查看,發現其鼻孔中塞着的樹味掉了一卷,趕忙自懷中取了一片樹葉欲塞入他鼻間,卻誰知,老八突然眼睛一紅,伸手一把掐住妙音的脖子。
白文昊見狀,慌忙飛掠而來,卻怎麼也掰不開老八的雙手,無奈只能一掌將他劈暈。
妙音的脖子得到釋放,大口的喘着粗氣,混亂間自己鼻中的樹葉也掉了出來,慌忙塞了一片入鼻,卻發覺這摘下久了的樹葉,氣味竟已經散盡,已經感覺不到絲毫屬於樹葉原本的味道。
她暗道不妙,朝着白文昊大喊:“快,退入樹林。”
此時白文昊也覺出了不妙,一手抓住老八的後領,一手抓了妙音的手,縱身掠入樹林。
所幸他們及時發現不妙,退得夠快,吸入的異香並不多,進了這樹林後很快便恢復了神智,看向那石碑的臉色便更凝重了許多。
“這獸寅果然厲害。”妙音看着那石碑後影影綽綽搖晃的虛影道。
白文昊不解:“獸寅?是什麼?”
“就是九色花,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獸寅。”
白文昊又看了那片空地一眼,道:“這裡除了一方石碑,連根草都沒有,獸寅究竟在哪?”
妙音手指那方石碑:“就在那碑後,千百年來,它一直在那碑後,也不知它害了多少人畜,試想,若有一天風向陡轉,它所散發出來的香味,朝着別的方向飄散,後果會如何?”
想到剛剛老八那突然發病的模樣,以及他發瘋後暴漲的力量,白文昊心中一陣後怕,妙音那纖細的脖子,在他那雙鐵爪般的手中,彷彿一捏便要碎掉。
“會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無論這香味是飄向森林,還是飄往人們居住的村落,那都是災難性的毀滅。
除了眼前這片樹林,再沒有別的解藥。
而這些樹葉,一旦摘下,很快便會失去其本身所擁有的藥性,所以,除非待在這樹林間,否則便唯有死路一條。
“我要毀了它,不能讓它再害人,更何況,有它在,這古靈山便不會太平,它能招來太多的猛獸,若有一天,這些猛獸發了狂,住在山裡的這些人,便將遭遇滅頂之災。”
兇猛的白虎羣,神秘的貔貅,駭人的蛇潮。。。這些足以毀滅一隻軍隊,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
老八漸漸醒轉,他記得所有的事,他看着自己的雙手掐住了莫大夫的脖子,自己的身體內,彷彿住進了一個魔鬼,可以控制他心神的魔鬼。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怎麼。。。”老八看着自己的雙手,不斷的反問着自己。
妙音蹲下身,微笑道:“我沒事,你也別責怪自己,你是中了那獸寅花之毒,並非你本願。”
老八見妙音不怪他,反而安慰他,心中的自責便也消了大半,道:“原來這九色九瓣的花叫獸寅,長得如此美麗,本質卻如此惡毒,當誅。”
妙音點頭:“確實當誅,否則不定某日就會變成一大禍害。”
老八身子一陣激靈,彷彿突然想起一事,急聲道:“難道三年前同水村那滅村慘案的罪魁禍首,是這獸寅花?”
“同水村滅村慘案?”妙音只覺心驚肉跳,原來她的設想早已在世上演示過。
“沒錯,三年前,環河對岸的同水村,一夜之間血流成河,男女老少,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有幸免,全部死亡,甚至那雞鴨狗牛,皆無倖存。”
老八無法想象當時的場景畫面,若真是獸寅花所爲,那真可謂是慘無天道:“我在掐住你脖子的時候,我是有意識的,只是彷彿身體裡有一個邪惡的魔鬼,那魔鬼在控制着我的身體,命令我的身體將你殺死,毫不留情的殺死,若同水村的人當時也是這樣,那他們,豈不是眼睜睜看着自己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
白文昊怒目瞪向那方石碑,沉聲道:“說什麼醫仙留藥,竟讓這種禍害生於世上,害人畜無數,這種人,怎配爲仙?”
妙音搖頭:“我想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那醫仙已然知道了獸寅的厲害,斷沒有再留下它的可能,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令他不得不將這獸寅花留存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