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很是委屈,她還不低調麼?傾國傾城的容顏從不示人,好醫術也從不宣揚,只那次情況實在危機,身爲大夫,自然以救人爲先,那裡容她想那麼許多。
白莫澤兩兄弟卻反對離開淮安,妙音醫術好,無論去哪裡,都一樣會出名,這裡是淮安,已算貴妃和八王知道她在這裡,也未必能將手伸來此地。
他們甚至認爲,妙音出名是好事,一來名氣大了,自然不能被人隨便的欺負,就算貴妃想要拿她,也得有個合適的名目,否則便會有不好聽的話傳出去——
這麼一說,好像也有些道理。
於是,妙音也不委屈了,只安安心心的繼續她的名大夫生涯。
妙手堂生意太好,光靠着妙音一個大夫早已忙不過來,於是招聘坐堂大夫的告示一出,立時各大醫館的大夫們便爭先恐後而來,搶着要入妙手堂行醫,一來妙手堂生意好,他們做大夫的賺得也能多些,二來大家早已聽聞妙醫醫術了得,無論是婦科外科還是內科,她通通拿手,就沒有她不擅長的,自然也生了傾慕之心,想要學習一二。
妙音在前來竟聘的大夫中,選了三位醫術不錯的,其中便有妙手堂斜對面的大夫,那日被中年漢子奚落鄙夷得無地處容的年輕大夫,孔志。
這天與往常並無二樣,一大早醫館門口便來了許多抓藥問診的人,一位衣着大氣利落的男人在人羣中尤其醒目,他往那一站,原本擠擠擁擁的人羣立時便變得安靜,在他四周左右皆無人站立,自動爲他留出空位。
不因別的,只因那男人腰間佩着一塊圓玉,玉中刻着一個宣字。
在淮安城,宣字便代表着六王府,淮安城之主,六王爺的封號,宣王。
妙手堂準時開門,男子站在最前頭,他行動沉穩緩慢,身後的人卻也不敢爭相擠擁上來,這讓每日看慣客人擁擠畫面的白莫澤好生驚訝。
那男子朝着白莫澤拱了拱手,沉聲道:“請問妙醫在嗎?”
白莫澤朝着男子回了一禮,笑道:“在的,請問兄臺是來瞧病的嗎?”白莫澤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衣着利落,用料極好,顯是大富大貴之家出來的人,再瞧那氣度,又不是一般的富貴之家能有的氣派。
且此人氣色極佳,他每日在這醫館奔走,雖還不會看病,但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這人絕沒有病。
那男人客氣道:“我乃宣王府管家,吳江,特奉王爺之命,前來請妙醫過府請平安脈。”
白莫澤心中一陣咯噔,說實話,他是一萬個不願意妙音去王府,實在不想再與這些王公貴族扯上什麼關係。
見白莫澤略有遲疑,吳江自懷中取出兩錠金元寶遞給白莫澤,道:“這是定金。”
白莫澤只掃了兩錠黃金一眼,也不接過,只淡聲道:“今日妙醫定了出診劉知府家,怕是沒空去王府,再說,王府應該是有太醫纔是,爲何要來請妙醫?”
那男人見白莫澤看都不愛看他手中的黃金一眼,知道用錢是行不通的,便又道:“若劉知府知道是王府要請妙醫,想必劉知府也不會強求妙醫的。”
這便有威脅的意思了。
白莫澤俊眸微微眯起,看着吳江的眼神慢慢聚集寒意:“若妙醫不去王府,吳總管打算如何?”
吳江的臉色陡沉,他沒想到,這種差事別人想都想不來,妙手堂卻要拒之門外。
白莫澤見吳江露出不善的神色,便又提高了音量道:“若妙醫不去王府,吳總管可是要與妙手堂爲難?”
早就有人一直注意着白莫澤和吳江的動靜,此時白莫澤突然提高音量,顯是將話說給在場所有人聽,倒是讓吳江很下不來臺。
他若真對妙手堂如何,於王爺名聲不利,若就這麼算了,自己堂堂王府總管的顏面便將無存。
正在氣氛膠着之時,妙音突然自後堂隔門處走了出來,朝着那臉色已經鐵青的吳江道:“吳總管稍後,我這便準備一下,隨您去王府。”
白莫澤猛然轉身,朝着妙音搖頭,妙音笑道:“叔叔,不過是去請平安脈,又不是闖龍潭虎穴,不會有事的。”
吳江見正主應下了,臉色這纔回暖,朝着妙音拱手道:“吳某在外頭候着。”見妙醫又點了頭,吳江這才滿意的走出妙手堂,臨走時還不忘瞪了白莫澤一眼,以示警告。
待吳江走出妙手堂,白莫澤這才拉了妙音到後堂,急眼道:“你怎能答應去王府呢?前頭的教訓還不夠嗎?”
妙音嘆氣,眼中盡是無奈:“舅舅,我也不想去,只是,咱們只是尋常的百姓,若與王府爲敵,你可想過後果?”
白莫澤恨得直咬牙,後果,他便是不知得罪了誰,後果便讓他們一家老小住在牢中一年,家產無端被沒收,這便是後果。
見舅舅這般模樣,妙音很是心疼,她伸手捉住白莫澤緊握成拳的手,柔聲道:“舅舅,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咱們如今也不缺銀子,日子過得也順遂,最重要的是,咱們一家人在一起,這比什麼都好,今兒不過是去請個平安脈,沒什麼大不了,我會一切見機行事的。”
知道多勸無益,而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白莫澤最終只能長嘆,目送着妙音和小桃離開妙手堂,上了那王府派來接人的馬車。
宣王府
“王爺,人請來了,正在偏廳候着。”吳江走進裝飾華麗又不失雅緻的正廳,朝着正坐於首位品茶看書的元衛風恭敬回話。
元衛風生得玉面風流,一雙桃花目溢水含情,微微上挑的眼角顯出幾分魅惑,可那眸中卻清澈明亮,沒有半分yin邪之意。
元衛風合上書本,看向吳江,道:“什麼模樣?多少年紀?”
吳江搖頭:“並不知,這妙醫常年戴着面巾,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沒人見過她的真容,更不知她年紀幾何,不過聽聲音,應當在十五六歲的模樣。”
元衛風挑眉:“哦?這般年紀,便有傳聞中那種神乎其神的醫術?”
吳江再度搖頭,表示不知真假。
元衛風將書本放下,優雅的起身,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袖口,淡聲道:“你帶她清菊苑,本王隨後便到。”
吳江領命出去,元衛風則立於窗前思考了一會,這才施施然離開正廳,前往清菊苑。
清菊苑住着一位美人,聽說是宮裡的貴人賞給王爺的,王爺對她十分寵愛,正因了這份寵愛,王妃一直鬱鬱寡歡,於三年前突發重病,沒多久便不治身亡。
儘管王爺背上了寵妾滅妻的罪名,甚至失了岳家對他支持,可清菊苑的這位依然深得王爺寵愛,只是因着身份不美,一直不尷不尬的在王府爲妾,無法爬上王妃或側妃的位子。
可美人恩寵無限,卻偏偏無有子嗣,多年來,連一絲動靜也是沒有的,這不禁讓美人急慌了心。
要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她若不趁着恩寵還在,爲自己謀個保障,日後待她年老色衰,便再無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