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院門外聚集着許多的山民,他們在昨天胡大夫等人上山後便來了,一直等到現在。
見他們安然回來,人羣很安靜,在很多人的臉上,都滿布着羞愧。
他們九人上山爲他們出生入死,而他們卻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老八衝出院門,迎上胡大夫,激動道:“怎,怎麼樣?”
胡大夫挑眉,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當然是成了,否則我怎有臉回來見小荷?”他抱着必死之心而去,可現在卻平安回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的小荷也會有後福,一定會有。
這時,三水扶着小荷走出院門,徑直朝着胡大夫的方向步步行來。
遠遠的,妙音分明看見胡嫂的眼中含着淚水,那雙漆黑的瞳孔,分明死死的盯住了胡大夫的臉,莫非,她的眼睛已經能看見了?
老八搖了搖頭:“她只能看見一絲模糊的身影,還看不太清楚,不過我已經告訴了她。”
胡大夫心頭一驚,急道:“你說了什麼?”
老八聳了聳肩:“都說了,所有的,你的身份,此行的目的,兇險程度,所有的一切。”
胡大夫臉色一片慘片,他沒有多想,轉身便想跑開。
小荷卻高聲叫道:“胡志,你給我回來,你若敢跑,我,我,我就死給你看。”
胡大夫的腳再也挪不動了,他緩緩轉身,看向那雙焦距不清,卻飽含淚水的雙眸,顫聲道:“小荷,對不起。”
小荷顯然情緒很激動,這正是妙音不想看到的,情緒激動對她正在進行的治療並沒有好處,甚至會有壞處。
她碰了碰胡大夫的手臂,低聲道:“帶她進去吧,好好安慰,她現需要保持心情平靜,否則之前所做的努力都要白費。”
胡大夫知道厲害,趕忙上前攙住小荷的手臂,不由分說與三水一左一右將她攙入院內,就算二十年未見,說到底還是夫妻,撇開了衆人,二人單獨說話,總比大庭廣衆拉不下面子要強。
妙音與白文昊留在外面將山上的情況一一說明,並徵求大家的意見,那成堆的屍骨,要做何處理。
得知在山崖下發現大量屍骨後,人羣中爆發出一聲聲的哭泣聲,他們雖然猜到家人可能遇難,可心中難免抱着一絲僥倖,期待着有朝一日,消失的親人會突然回到他們眼前。
最終協定,由村中青壯年滑繩下涯,將所有的屍骨帶回,因無法分辨屍骨是誰,只能進行統一安葬,由各自家人爲其立碑。
這些事不再需要妙音,她也樂得清閒,在胡大夫家中一睡便睡了三天三夜。
白文昊睡了一天便恢復了精神,可妙音卻足足躺了三天,他擔心壞了,整天守在牀邊不肯離開半步,到後來,急得揪了胡大夫的衣領子便拽到客房來,逼着胡大夫給她診脈。
胡大夫號完脈,又見妙音呼吸沉勻,笑道:“她只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等她睡夠了,自然會醒,你就別擔心了。”
白文昊一臉焦色:“我能不擔心麼?再累也是,怎能一睡就三天三夜?是不是中了那獸寅的毒?”
胡大夫趕忙搖頭:“沒有沒有,你想多了,她真的只是累了,不信你等着瞧,等她醒了你自己問她。”
“可她這不是沒醒麼?要不你給她扎一針,讓她醒來,我也好放心。”白文昊拽住胡大夫的袖子不放,這老頭,這幾天就顧着和他媳婦膩歪,一放開他,他一定馬上奔到他媳婦屋裡不肯出來。
胡大夫連連擺手:“這可不行,莫大夫好不容易休息一回,你就讓她睡個夠吧,折騰啥呢?”
白文昊還欲再說,胡大夫趕忙扯回自己的衣袖,腳底抹油開溜。
白文昊追了幾步又停下,搖了搖頭轉身回屋,剛回屋,便見妙音睜着一雙晶亮的美眸正看着他笑。
他一陣狂喜,衝到牀畔坐下,:“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妙音嘴角勾着笑,笑容甜進了眼裡心底,暖得彷彿要化開一般。
剛剛胡大夫給她把脈時她就醒了,想着逗逗文昊便裝着沒醒,見文昊這般着急她很感動,也很開心。
“我很好,正如胡大夫所說,我只是累了,美美的睡了一覺,僅此而已。”她坐起身,將頭偎入他的懷中。
他緊緊將她摟入懷中,閉上雙眼深深呼吸:“你知道我有多怕嗎?你就這樣躺着,整整三天,我——”
他餘下的話被她封在口中,深深的,牢牢的。
窗外的喜鵲羞的用羽毛遮住小臉,彷彿連暖暖夏風都含着羞意。
用過午飯,妙音爲胡嫂進行治療,以九陽九陽針法,刺激眼周大穴,清淤通脈,疏通眼周阻塞的經脈,令經脈恢復正常的運作,眼睛的視力便會自然而然的恢復。
施針完畢,胡大夫趕忙上前,一把抓住妙音的手腕,將她拉至一旁,低聲問道:“怎麼樣?有好轉了嗎?”
妙音拍開他的手,戲謔道:“你手勁這麼大做什麼?是對我的治療不滿意嗎?”
胡大夫白她一眼,哼道:“少賣乖,趕緊說說,究竟怎麼樣?”
“胡大夫,你不相信我嗎?我說過嫂子的眼睛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你着什麼急?這種事,能急得來?”
胡大夫嘆氣:“我這不是着急麼?哎,都怪我——”
眼看又要開始長篇大論,妙音趕忙扯開話題:“那個山崖下的那些屍骨處理的怎樣了?”
胡大夫這才轉了話題:“都弄回來了,全數葬在了一個大墓中,反正也分不出誰是誰,也只能這麼辦,再一併起碑。”
妙音點頭:“也只能這麼辦,所幸現在獸寅沒了,不然還指不定將來要害多少人。”
胡大夫點頭,心裡是對妙音無盡的感激,她這一來,救了小荷不說,還救了整個古靈山的人,甚至助他報了殺師之仇。
瞧着胡大夫這一張嘴,妙音便知道他要說什麼,立時便擺手道:“別別別,你什麼都別說,你的謝意我心領了,用不着總掛在嘴邊。”
尋了個好天,胡大夫與妙音白文昊三人又上了古靈山,三人揹着藥簍子,帶着挖藥的小鏟子等工具,人還沒到藥地,便遇到兩位趕早上山採藥的山民正準備下山。
見來人是胡大夫,立馬便上前打招呼,十分熱情,知道他們上山尋找稀罕的靈藥,那兩位山民立馬便自告奮勇,說有一處地方,是他們無意間發現的,裡面種了許多奇怪的藥草,他們採了一些去賣,結果沒有人認識這種藥草,也沒賣出個好價錢,可他們總覺得那藥草不是普通的東西,須得遇到識貨的,否則就白瞎了。
妙音聞言眼珠立時便如開了光般鋥亮,每天人來人往的藥地裡,怎麼可能長有稀罕的靈藥,唯有那人煙罕至的地方,纔有可能偷偷的生長着某些靈藥。
“那便有勞二位。”胡大夫摸着山羊鬍子,笑呵呵道。
兩位山民是親兄弟,大哥今年二十,小弟今年十八,八年前他們的父親上山採藥,一去便再沒有回來,他們已經不記得當初父親失蹤時是否十五月圓之時,只依稀記得,父親說好了要回家吃晚飯的,結果卻一去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