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聲音雖是年輕女子的聲音,但嘆息中透出的卻是蒼老的疲憊和倦意。

“娘娘好似等我等了很久?”

隔着厚厚的雲幔,影影倬倬只見鳳尾椅上有人影映出。

“上次一別已是數年,當初我勸過常山將你留下陪我,他不願,可如今你依舊是來了。”

宛童心中一驚,擡眸看向雲幔,問道“娘娘見過我?”

“你的名字便是我取的,你說我認不認得!”

“我的名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請娘娘解惑?”

“咦.......難道從來沒有人跟你說過?”

那聲音微微一頓,接着說道“當年常山帶着襁褓中的你闖進了北荒,說是求我山中仙藥來救命,原先我是不願意的,但當看見襁褓中的你時,你對我咯咯一笑,我心中甚是歡喜,便應了他所求。但,同時我也向他提了一個條件!”

“我向常山索要你,作爲仙草的交換。其實當初我想讓你留下,並非只是因爲想讓你陪在我身邊,讓你留下的另一個原因便是,我當時已經看出你也是個命格坎坷,爲情所難的人,我想留你在身邊,避去情劫,躲開情債,安生一世。”

“常山不願,要拿自己的命來換,我沒有收,換了一個他能接受的要求,我北荒仙草便是宛童花,我要常山爲你改名,希望日後,命懸一線,生死難料之際,這個名字能爲你擋上一擋,所以,你的名字便改爲宛童。”

宛童這才明白一切原委,她開口謝道“原當初救我一命的是娘娘,宛童多謝娘娘救命之恩!”

“我當初願意救你並非圖你一個謝字,而是我不捨得那個天真可愛的笑臉從世間消失。”

“娘娘....我.....我今日唐突進城,是因爲.....是因爲有一事....”

“是爲了一個男人?”

宛童怔了怔,點頭道“他叫空青,是無啓人,我們...我們約定好的......”

“他是你的劫,緊追不捨終是死路一條,你不該如此執迷不悟!”

宛童沒有絲毫動容,繼續說道“我與他約定好了,他制琴成功,我便嫁與他,已經說好了的........宛童求娘娘成全!”

“全不全全在你自己,我這裡有兩個選擇,不如你自己來選吧!”

“娘娘請說!”

“第一,我告訴你空青在哪,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但,空青畢竟是神族罪奴,依着神族作風,是不會允許一個忤逆犯上的罪奴存活於世,我雖是北荒之主,但也沒法不顧及神族的威脅。你離開幽都尋找空青時,必須讓土伯跟着,當你找到空青之時,土伯便會趕去九天之上,將空青的消息密報神族。如果你們逃得快一些的話,應當沒有性命之憂。”

雲幔輕輕飄落,那聲音頓了頓續兒說道“第二,我不告訴你他在何處,你也暫時不去找他,就留在北荒爲我效力,千年爲期,千年後你再離開幽都去找他,作爲報酬,我答應你,神族派人來問空青之事,我只字不提,不但如此,日後空青若是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縱使天下人討伐與他,我幽都絕不會傷他一分一毫。”

“宛童怎麼樣,你選哪一條?”

宛童遲疑片刻,當她想起自己坐在花轎中時,那雙看向她的眼睛,眼眸中的冰冷和陰狠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雖是不知道空青接下會做些什麼,但她心中大約也猜得出,空青是不會放棄神族對無啓的滅族之仇................

“宛童願意爲奴爲婢,侍奉娘娘千年!”

“好!不過,我不要你爲奴爲婢,六族大戰,天地徒增孤魂野鬼,有些爲求庇護,靈力微弱的遊魂已經自覺來到北荒生存,還有些慾念未散,意志堅強的怨靈仍然在人世間遊蕩。六族大戰已然讓天地傷痕累累,若是再讓那些怨靈搗亂,三界怕是真的要亂了。我要你去追捕人間的怨靈。一則爲天地造福,二則爲我幽都添兵加將。”

宛童猶豫道“娘娘受命,宛童自當全力以赴,只是,宛童靈力低微,毫無長物,根本就不會追捕幽魂怨靈,就連族中最基本的馭水之水,也不曾有人教過我..................”

“你並非靈力低微,一無是處,只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宛童微微一愣,擡眸看向雲幔深處,只聽那個聲音再次傳來“你幼年所服用的宛童花乃是我北荒之寶,此花至陰至寒,旁人嗅一下花香都會寒毒入體,性命難保。而你食用了一整株花,除了一雙眼眸有異,其他再無損傷。宛童你於我北荒有緣,這也是你與生俱來的宿命。”

“你有能力控制百鬼,號令萬魂,只是無人引導這份力量罷了!”

宛童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追問道“娘娘真信我有這個本事?”

“從你踏進九幽城,我就一直深信不疑。”

九幽城在北荒深處,是天地最爲陰寒之處,普通之輩根本無法靠近,而宛童出入之際只單一身薄衣,除了覺得此地空蕩了一些外,絲毫沒有被寒氣所傷,就單單這一個,足以看出宛童的過人之處。

“去吧!土伯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待宛童走出大殿,一個侍女走進顛來,跪倒在雲幔之外“娘娘要婢子查的事情已經查清了,與娘娘所想絲毫不差!只是.........”

侍女頓了頓,說道“只是婢子在蒼梧山中查到了兩處去向不同的痕跡,鮫族似乎是兵分兩路同時離開。”

“哦?那兩路分別是去何處?”

“回娘娘,一處向東南,一處向西北。”

“往西北方向去的,大約是去不周山了。”

“娘娘所言極是,看來遷移之時,鮫族內部發生了爭議,所以兵分兩路各自逃難,只是另一隊......婢子查過了,東南方向的幾座山脈皆有人管轄,除了那幾座山便只有長海無主,鮫族莫不是打算去長海避難?”

那侍女轉眸看了看身後,問道“娘娘,此事,要不要與她說一說?”

“說了也無用,自她走出九嶷村的那一刻,鮫族中人便視她爲叛徒,萬一她放心不下去了西山,必然會死在親族手中。”

雲幔之後傳來一聲嘆息“若她死了,失了心智的瘋子會闖出令人無法控制的大禍。此事莫要再提,就當你從未出過北荒........”

“婢子明白!”

“退下!”

“是!”

............................................

荒郊亂墳崗

“人呢!人呢!躲到哪裡去了!”

“出來!給本大爺出來!”

兩個凶神惡煞的怨靈正在亂墳崗中搜查,而在離他們不遠之處,一個死人堆裡,有一位穿着盔甲的小將正躲在裡面。

“滴答滴答!”

那小將胸口插着一把利劍,殷紅的鮮血順着劍鋒緩緩低落。

“哈哈哈!找到了!”

“躲呀躲呀!你怎麼不躲了?”

“嘖嘖嘖!不愧是神族的人,就連鮮血都這樣美味!”

那兩個怨靈從天而降,把那受了傷的小將緊緊包圍在其中,面對那兩個食人渡日的怨靈,小將並沒有任何怯意,反而將插在胸口的劍拔了出來,唰的一下對準了那兩個怨靈。

“吾是神族大將薰渠的近身守將,爾等不得放肆!”

“薰渠?你就算是報他的名字又能怎樣,一個死人能出來救你嗎?”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

怨靈樂的哈哈大笑,兩雙通紅的眼睛緊盯着那重傷在身的小將。

“你再多吼一些!等你的血一流乾,咱們立刻開吃!”

“你你們!看劍!”

利劍帶着微弱的靈力想那怨靈劈去,怨靈不急不慌,側身一躲,誰想那小將看準了時機,噌的一下從缺口中跑了出去,怨靈沒有半分慌張,懶洋洋的追在身後。

那小將跑出了亂墳崗,由於大量鮮血的流失,他重重的摔倒在河畔。

“哎呀呀呀!怎麼不跑了?是不是捨不得我們啊!哈哈哈哈哈!”

“差不多了,兄弟,咱們就開飯吧!”

兩個怨靈張牙舞爪撲了過來,生死攸關之際,只聽水中傳來嘩的一聲巨響。

“怎麼回事!”

水畔中的水突然動了起來,只聽唰的一聲巨響,原本平靜的水面突然衝出一道水柱,好似巨龍從水中游出,仰天長嘯直衝雲霄。

水柱沖天之際,一個穿着黑袍的人從水中走了出來。

“你你你!你是!”

怨靈驚恐的目光中,黑衣人緩緩走上了岸來。

“馭馭馭..............馭鬼王!”

“馭鬼王......馭鬼王來了!”

兩個怨靈尖叫一聲, 頭也不回的竄了出去,黑袍人隨手一指,身後水柱瞬間化爲一條長着獠牙的大魚,大魚嘶吼一聲,魚尾一甩衝了出去。

黑袍人轉眸看了看摔倒在河畔瀕死在即的小將,擡手扔給他一個小瓷瓶。

“這是續命白草的汁液,喝了它,你便不會死了!”

小將緊攥着那個瓷瓶,由於一瞬,仰頭便喝。

空中傳來異響,黑袍人轉眸看去,只見那條大魚衝了回來,口中死死咬着那兩個怨靈,黑袍人點點頭,轉身走回水中,大魚也跟在其後,撲通一聲扎進水中。

黑袍人帶着怨靈順着水脈一路游去了北荒,如今的北荒不似以往那樣兵將若少,光是在邊界鎮守的已有數萬,三步一兵,五步一哨,戒備森嚴,進出有序。

黑袍人上了岸將手中的怨靈扔給了看門的兵將,一個華衣侍女從門裡走了出來,笑道:

“宛童,你回來了?”

那人脫去黑袍,露出一雙湛藍色的眼眸“紅袖?你怎麼還帶着行李,這是要外出嗎?”

紅袖眯眸一笑,將手中的行李塞到她的懷中“是要外出,但不是我,是你!”

“我?”

“這行李原先就是當年你隨身帶來的,娘娘說了,千年時間已到,你現在是自由身了,不必再爲北荒做事了!”

紅袖壓低了聲音,調侃道“你呀可以去找你的情郎了!”

宛童臉上驟然一紅,輕輕拍打了紅袖一下,紅袖拉過宛童的手,依依不捨道“宛童,此次一別你我大約是無緣再見了,你好好好保重,若是撐不下去,或是找不到那個人,就來北荒吧!娘娘這麼疼你,不會不要你的!”

“好.....”

宛童歡喜之後又開始不安起來“可是.......在人間追捕怨靈時路過一次長股山,我特意去看了,我找的人並不在山中,我與他分離已是千年之久,人海茫茫,實在不知該去哪裡找他..........”

“娘娘要我跟你說,叫你無需刻意,只要順着本心去找,就能找到你心中所愛,對了!娘娘還說,說是你有大劫未到,要你事事小心。”

“嗯!”

“宛童,如今是你一人外出,沒有土伯跟着,一定要小心,六族大戰並未結束,處處都有危險。凶神惡煞的怨靈是傷不了你,但那樣貌親和的僞善君子你要留心提防,莫要人家害了你!”

宛童點點頭,背上行李道“我知道了,那你好生侍奉娘娘!只要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嗯!”

宛童走出北荒,在即將離開北荒的邊界時,她突然駐足不前,逡巡四周,熟悉了千年的景緻,頭一次感到陌生。

她站在邊界線上,只要再跨出一步就徹底離開了北荒,但,這一刻她只覺前路迷茫,天地廣闊的讓她有些害怕,

“咚!”

突然間,胸口那顆心發出一聲沉重有力的跳動聲,那強烈的跳動聲好似在催促她。

“無需刻意,順從本心.........原來如此!”

宛童輕輕唸叨,突然恍然大悟,她忘了,空青和她身上都塗了蒲夢血,只要順從本心,她和空青便一定能再次相見,

宛童抿嘴一笑,擡腳向前走去,每當她前進一步,胸膛那顆心便會發出有力的跳動聲,像是在呼喚,又好似在期盼,那聲音爲她驅散迷茫讓她不再害怕,一個堅定的信念在她心中出現,她心中明白,無論那個人在哪裡,如今又變成了什麼樣子,她終究能在芸芸衆生中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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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廟

“木頭你到底洗好了沒有!本座快餓死了!”

蹲在井邊正在洗果子的阿桑眉間微微一緊,將果子在水中快速一洗,甩了甩上面的水珠,揚手向空中一扔。

月光下,一隻手突然從樹枝中伸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將那果子接在手中,那人沒有急着吃,而是藉着月光仔細的看着手中依舊掛着水珠的果子。

“你用什麼水洗的?有沒有依着本座去山中取泉水,凡是入本座口的必須用山中的泉水,而且那泉水還得在盆中靜置一段時間,去上留底,只用中間那兩瓢水,洗之前先把手洗乾淨,果子要洗三遍,擦兩遍,你這到底洗乾淨了沒有?”

阿桑眉間緊了又緊,額頭隱隱有青筋爆出,他拿起手中洗好的果子,咔嚓一聲狠狠的咬了一口。

肥肥從樹蔭下游了出來,月光落在它額頭的印記上,印記上閃爍着血色熒光,肥肥來到阿桑身邊,大大腦袋在他身上撒嬌似得蹭來蹭去。

阿桑淡然一笑,拍了拍它光滑冰涼的大腦袋,將手中僅剩的一枚果子塞給了它。

“說你是木頭你還不服,教了你這麼多遍,沒一次你能記住的。”

夜煬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最後還是從袖中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把果子重新擦了一遍。

阿桑看了看躺在樹上只知道享受的人,輕輕一嘆,轉身向外走去。

“木頭,你要去哪裡?”

“小豆到現在都沒回來,我想去鎮子裡找一找,可別出了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她一個混混,成日只有坑蒙拐騙別人,何時被別人騙過。再說了,本座可還受着傷呢!現在就是躺着胳膊也疼,你走,誰來伺候本座!”

阿桑無奈道“空青是甩了你一鞭子不錯,但對於你來說,皮肉之上應當會快速癒合,這都多少天了,二斤的肉都長了,那點傷口還沒好!”

“有嗎?本座何時胖了!”

夜煬很是認真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別說,好似真的長胖了一些。

“大約是冬季換毛的原因,等立春時,就會瘦下來的!”

一個小小的果核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巧落到阿桑跟前,在阿桑緊蹙眉頭之時只聽樹枝中傳來夜煬那十分欠扁的聲音。

“這個果子太酸了,去給本座再洗一個去!”

“鏘!”

木劍鏘的一聲就出了鞘,劍上裹挾着蕭冷的殺意從阿桑手中衝了出去,木劍穿過枝頭,夜煬沒想到他真敢動手,一不留神從樹枝上咕嚕嚕滾了下去。

夜煬掉下樹枝,在空中轉了一圈,安安穩穩落在了地面上,狐狸眼微微一挑,一團炙熱的火在那手中噌的一下憑空出現。

“你這木頭竟敢..............”

話未說完,夜煬突然撲通一聲躺在了地上,周身微顫,雙手緊緊捂着自己胸口,口中哎呀哎呀的輕喚着,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莫說阿桑了,就是懸浮在空中的木劍也愣了一愣,沒等阿桑開口,只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阿桑瞬間明白過來。

這狡猾的死狐狸!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姜小豆拎着食盒從門外跑來,見她來到身前夜煬叫的更是悽慘了,就差口吐白沫,翻白眼抽搐了!

“姜小豆你怎麼纔回來!本座左等右等你都不回來,餓的實在是受不了了,本想讓那木頭洗個果子充飢的,結果............”

姜小豆看了看漂浮在空中的木劍,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哀吟的夜煬,瞪了瞪阿桑,不悅道“他要吃你幫他洗就是了,他可是親手發了賞銀萬兩的大老闆,咱們要有職業素質,不能只拿錢不辦事!”

這一頓罵阿桑着實委屈,盤在一旁玩耍的肥肥有心要爲他解釋一番,被狐狸眼掃了一眼後,老老實實縮在樹根底下數草根玩去了。

姜小豆小心翼翼的把夜煬從地上扶坐起來,把食盒裡的飯菜擺了出來,

“來來來!多吃一些,都是您欽點的菜!”

夜煬挑釁似得看了看阿桑,慢慢端起粥,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哼!”

阿桑冷哼一聲,甩袖離去,姜小豆連叫好幾聲都叫他不住,實在是不曉得自己哪裡又惹到他了。

一臉疑惑的姜小豆戳了戳夜煬,問道:“你可有發現阿桑好似有些不對?”

“奇怪?哪裡奇怪?本座沒覺得哪裡奇怪?”

“阿桑他現在動不動就愛生氣,以前別說生氣了,就是讓他多眨一次眼睛都是難得的,他那雙眼睛冷淡疏遠,從未因爲誰而有過變化。但,自咱們從空青的鬼宅裡回來後,我總覺阿桑有些不對,好像經常生氣。”

夜煬無所謂道“有嗎?不過這樣倒是挺好的,像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活人,以前傻不拉幾,跟個傀儡似得,本座瞧着就覺得不爽,這段時間倒是挺有趣的,難道木頭做的腦袋也會開花?”

夜煬說的不錯,這樣的阿桑確實更像一個大活人,一個有七情六慾,會哭會笑的正常人。

“嘶..............”

“怎麼了?”

夜煬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肩胛道“沒什麼,空青那條鐵鞭還真是厲害,本座這傷一直都不得好。”

“這都多久了,還沒好?”

姜小豆把手在衣裳上蹭了蹭,伸手去拉夜煬的衣裳。

“我幫你瞧瞧!”

夜煬沒有想到她會直接去拉他的衣裳,一沒留意,肩上驟然一冷,衣衫被她扯下,耷拉在胳膊上。

“咦..............”

姜小豆凝眸看了看夜煬那縱橫交錯,猙獰可怖的傷痕,眉間滿是沉重。

“怎麼......嘶!疼!”

姜小豆伸手戳了戳那依舊未癒合的傷口,舔了舔指尖沾染上的血漬,慢悠悠道:“空青的鞭子上好似抹了毒。”

“什麼!本座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啊?”

“是沒什麼不適,但它就是耗着不讓你的傷口癒合,你的傷口久不癒合,時間一長,毒會慢慢潰爛到骨頭的,到時候”

她在夜煬肩膀上斜斜的劃了兩下,笑眯着眼睛道“到時候要是不割呢,毒會潰爛全身,你呀會沒命的,要是割了呢,你怕是青丘有史以來第一個沒胳膊的狐王了!”

姜小豆從盤子裡捏出一塊肥嘟嘟的雞翅來,兩手輕輕一掰,雞翅瞬間變成兩半,姜小豆啃着雞翅,口齒不清道“到時候你就跟它一樣,骨頭又酥又軟,輕輕一掰就成兩半”

夜煬聽得心裡直髮杵,看着姜小豆大口大口的啃着雞翅,只覺自己傷口一陣抽搐,好似姜小豆啃得不是雞翅膀,而是他的肩胛。

“吃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個吃!”

夜煬捂着自己有些發疼的肩膀,憤憤道“既然曉得本座這是中了毒了,你倒是趕緊想辦法爲本座解毒纔是!本座若是毒發身亡了,與你有何好處!”

姜小豆舔了舔啃得骨頭上的碎末,砸了咂嘴道“我若是爲你解了毒,我又有何好處?”

姜小豆那態度實在是雞賊的過於欠扁,若是回到以前,夜煬定會把她吊在樹上,狠狠的抽上幾鞭子,什麼時候打的願意醫治了,什麼時候再停手,雖然現在他還是想這麼做,但過與浪費時間,而且還麻煩,他倒是有一個比嚴刑拷打更好的主意。

“銀票十萬!”

“成交!”

姜小豆揚手將雞骨頭扔去一旁,油光閃亮的雙手在身上隨意擦了擦,伸手便想去拉夜煬。

“住手!”

夜煬迅速向後一閃,額頭上青筋直暴,狐狸眼緊緊的盯着那雙油膩膩的手,咬牙切齒道“去把你那爪子給本座洗了去!”

姜小豆切了一聲,雙手在身上又使勁的蹭了蹭,委屈道“幹嘛呀!這不擦得挺乾淨的嘛!”

夜煬忍無可忍,忍着肩上的傷走去井邊,親自爲她端了一盆淨水,夜煬從袖中摸索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裡裝了滿滿一盒黑色的小豆子,夜煬取出兩顆小黑豆手中輕輕一捏,豆子裡擠出兩滴透明的豆汁來。

夜煬接住那透明的豆汁,拉過姜小豆油膩膩的手,把那豆汁在她手上搓了搓,很快姜小豆的手上出現了很多彩色的泡泡。

夜煬細心將她手上的油漬洗淨,隨後又拉着她的手放在水中浸泡清洗,夜煬一雙手十分好看,就像是白玉雕琢一樣精緻,而姜小豆的手卻是粗糙暗沉,傷痕累累。

兩雙手放在一起,一方更顯白皙修長,另一方也更難讓人直視。

在夜煬拉過姜小豆手的瞬間,她便呆住了,一雙眼睛全然落在夜煬身上,眼底波瀾微起,眉間隱約動容。

這一呆,眼圈也紅了,手也顫了,平時潑皮一樣的混混在這一刻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似得。

“就你那也叫乾淨?真不知道遇見本座之前你是怎麼生活的!”

夜煬輕聲冷哼,姜小豆瞬間回過神來,當她看見水盆中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時,好似被誰咬了似的,閃電般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冰涼的水珠甩在兩人的身上,一人滿臉吃驚,一人卻如大夢初醒。

夜煬並未像平時一樣責罵,脫口便道“怎麼了?可是本座弄疼了你?”

姜小豆怔了一瞬,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嬉笑道“這話可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依着您的脾氣,應該是咬牙切齒的看着我,然後十分騷氣的叉着腰,對我冷言怒罵,百般羞辱!”

狐狸眼眯了又眯,夜煬冷冷一笑,從牙縫裡迸出一個字。

“滾!”

一聲滾親切又熟悉,樂的姜小豆屁顛屁顛的滾開了,夜煬沒好氣的看着那十分欠扁的背影,憤憤道:

“白瞎了本座那兩顆澡豆,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次日清晨,天剛亮,睡在樹杈上的夜煬便被姜小豆給推醒了,夜煬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了姜小豆一眼,吃驚道“你....你要幹嘛?!”

姜小豆手上提着一個半人高的麻袋,腰上綁着一條不斷掙扎的紅尾蛇,背後還揹着一把嶄新透亮的大砍刀,一看那寒光閃閃的刀鋒,就知道是剛被打磨了一番。

夜煬剛醒自是被她這身打扮嚇的不輕,險些一個側身跌下樹去。

“你說要幹嘛!快走,給你解毒療傷去!”

夜煬跳下樹才發現阿桑和肥肥早在樹下等着了,阿桑向來起的早,姜小豆還未睜眼他就已經醒了,倒是苦了肥肥,睡眼迷茫躺在草叢中不住的打哈欠,背上那四對翅膀也懨懨的癱一旁。

“發什麼呆,走了!”

姜小豆拉着夜煬站到了肥肥的背上,無奈肥肥睡意未散,別說飛了,就是頭也擡不起來。

即便阿桑再三呼喚,肥肥撲騰着翅膀根本就飛不起來,阿桑無奈道“要不再等一等吧!肥肥此時困着呢!根本就飛不起來。”

“不能再等了!”

等它睡足了,鎮子中的人也醒的差不多了,它本身就體型巨大,再加上那四對大翅膀,更是醒目至極,若是被落仙鎮裡的人看見了,怕是會生禍端。

姜小豆轉身跑回屋去,從屋子裡扛出一根長長的翠竹,她又從麻袋中摸索出一個油紙包遞給阿桑,阿桑打開油紙包,裡面裝的是一隻油光水滑的燒雞,姜小豆把燒雞綁在竹子上,輕輕那麼一晃~~~~

“吼!”

原本睡意正濃的肥肥突然精神抖擻起來,它伸長了鼻子去尋找那隻香噴噴的燒雞,隨着那根翠竹輕輕一擡,笨拙遲鈍的肥肥竟然一下子飛了起來。

夜煬看的目瞪口呆,不禁感嘆“一大一小,貪財貪吃,還真是隨了根了!”

話音未落便遭來一記白眼,夜煬乾咳一聲,問道“這是要去哪裡?”

姜小豆抱着翠竹往西一指,肥肥追隨着那肥美的燒雞扇着翅膀轉身向西飛去,只聽她樂呵呵道“你的毒必須用苕水清洗,你猜猜咱們這是去哪裡?”

狐狸眼猛然一睜,夜煬不可置信道“莫不是要去崦嵫山?!”

崦嵫山是西方四大山系最後一座山,那裡地形複雜,山脈混亂,而且一無種糧的土地,二無甘甜水源,只有兇獸毒草,怨靈惡魂。如此一個危峰險山自然沒有誰能在山中安家長住,久而久之,崦嵫山便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空山。

而那苕水的源頭正在崦嵫山中。

姜小豆看了一眼夜煬,故作無奈,長嘆道“若不是爲了你,打死我也不去進崦嵫山半步!”

“你哪裡是爲了本座,分明是”

夜煬覷了覷站在她身旁的藍衣,話說了一半突然勾脣壞笑,話音一轉道“是是是!爲了本座你辛苦了!”

此話一出,原本飄逸如仙人的阿桑突然繃直了腰背,眉眼之中隱透寒意。

姜小豆並未察覺有任何不妥,晃了晃手中的翠竹,沉聲嘆道“你是不知,那崦嵫山中好似來了一種怪鳥,聽說十分棘手,很不好對付!”

“什麼怪鳥?”

“我也不清楚,只聽人說,早些年崦嵫山可太平了,不知從哪一日開始,每到夜深之時,山中總會有異聲傳出,有時是孩童哭泣的聲音,有時是女子嬌笑的聲音,還有老人咳嗽,男子慘叫,總之極爲瘮人。鄰山有個膽大的漢子進山去瞧,回來後就瘋了,說是在山中見到一隻怪鳥,還比劃着說怪鳥長着一張人臉,那張臉長得與他們村中犯了規矩,剛浸豬籠不久的婦人是一模一樣,說的那是一個玄,他發瘋時跑進了崦嵫山,後來村民們一起進山去找他,只在山中找到了一具白骨,白骨旁有撕碎的衣衫,那衣衫就是那漢子的,只是不曉得撞見了什麼野獸,活生生一個人被啃的只剩下一具白骨,就連骨頭縫裡的血沫子都被舔的乾乾淨淨,嚇的村裡的人拔腿就跑,連殘骸都沒有帶走,自那以後再也沒人敢去崦嵫山了。”

夜煬眉間一挑,來了興致“你這麼一說,本座倒是想起來了,青丘有位愛靈獸的長老,他曾說過,說是世間有一種鳥,其名自號,聲爲羅羅。”

“聲爲羅羅,那便是羅羅鳥嘍!”

夜煬點頭道“沒錯!那位長老說羅羅鳥一直生性善良,只是它們最喜食用孤魂野破,尤其是帶有怨念的魂魄,食用怨靈的羅羅鳥通常會有三種下場。”

“一是被魂魄中的怨氣薄弱,被吞噬消化,二是怨靈意志堅強,反噬羅羅鳥本身的意識,佔其肉身反爲主,這時羅羅鳥便會長出人臉來,那張臉便是怨靈生前所擁有的容貌,而且比生前還要妖豔美麗。最後一種就是雙方意志都強,爭鬥一番變成了共存,意志共存的羅羅鳥也會長出人臉來,但此時的羅羅鳥已經徹底瘋了,不但兇殘嗜血,還除了同類外,無論見到什麼活物,都會視其爲食物。”

“只是,那長老說過,說是羅羅鳥自出生到身死都在萊山,少有遷移別處的,本座記得這萊山可是西山第二山系之尾,與崦嵫山相差何止幾千裡,就算是被怨靈佔據了肉身,瘋癲之際出了山也就罷了!可爲何別處不去,偏偏扎堆去崦嵫山呢?對了!長老說過,那長出人臉的就再不叫羅羅鳥了,長老說,羅羅鳥一旦長出人臉,便改名爲人面鴞!”

“人面鴞...............”

阿桑突然輕咦一聲,姜小豆轉眸看向他,問道“阿桑,你可是知道什麼?”

“羅羅鳥我並不清楚,只是人面鴞這個名字我曾聽天燧老說過,他說他曾與人面鴞對戰過,雖然對方數量不多,但他還是落荒逃走了。”

“他還能逃走?”

天燧老與姜小豆而言就是戰神一般的存在,他都能無法戰勝人面鴞,可見人面鴞的威力有多強大!

“不過,天燧老說過,說是人面鴞也不全是嗜血兇悍的,若是有極個別意識堅強,同時還保留一絲善念的,那絲善念會讓它們在瘋狂中保持一點清醒。天燧老還說,人面鴞雖是冷血異物,但不管它們是瘋狂還是清醒,都是世間最可憐的存在,它們每天每時每刻都飽受折磨,只有等一株花開,它們的怨念纔會消失,孤魂重回幽都,再次輪迴轉世。”

姜小豆追問道“什麼花?”

“好像是生石花,說是那種子長得跟土塊一樣,但比磐石還要硬,什麼時候發芽開出花來,它們的怨念就什麼時候散去,怨念一散那些孤魂就可以重新轉世投胎了。對了!天燧老還說,他曾去瞧了一眼,說是那種子已經發了芽,應該很快就會開花了!”

“生石花............”

姜小豆輕聲唸叨,突然咧嘴一笑,開了興致道“聽來聽去,這花最有意思,這次去若是能有幸看一看這傳說中的生石花,也算我是個有福氣的!”

夜煬笑道“怎麼,你不怕遇見那人面鴞了?”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可別亂說,崦嵫山這麼大,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遇見它們!若是真撞見了,你可別怪我惜命,到時候我擡腿就跑,留你這隻肥狐狸給它們下酒吃!”

“你敢!”

西山偏寒,是風雪常駐之地,共有四大山系,大大小小統共有七十七座山,但,孤山居多,越往西走,越是不見人煙。

縱使肥肥的速度快,也是足足飛了一日,待看見那崦嵫山的山頂時,已是日落西沉,姜小豆雖是眼饞夜煬那蓋着紅印的大銀票,但礙於那駭人聽聞的人面鴞,終究不敢在崦嵫山內過夜,三人一蛇在相鄰不遠中曲山中休息了一晚,直到破曉之際,才離開中曲山。

“看!那就是苕水水源。”

幾人順着姜小豆所指的方向轉眸看去,只見山澗之中有一缺口,缺口中正有一股清水汩汩向外流,清水在一處凹地匯聚成池,池水透明清澈,遠遠一瞧,便能看見池底的灰色磨石。

夜煬歡歡喜喜伸頭去瞧,誰料姜小豆突然發難,站在他身後擡腿就是一腳。

“咚!”

還別說,若不是身後那黑黝黝的鞋印過於明顯,就夜煬那墜落的身子還挺妖嬈的。

“嗚嗚嗚.............姜小豆!”

夜煬一頭扎進了水中,撲騰好幾下才游到水面。幸好,水池比看到的還要深一些,不然夜煬定會一頭撞在石頭堆裡去。

在夜煬的怒視中,姜小豆挽着袖子賠笑一聲,她游到池底抱出一塊西瓜大小的磨石來。

“嚯嚯嚯嚯!”

姜小豆抽出身後的大砍刀,在磨石上細細的打磨了一番,夜煬聽着那聲音心中不禁發起毛來。

“這刀是幹嘛用的?爲什麼還要磨一次?”

來時的路上他偷偷試了,砍刀被姜小豆打磨的那是吹毛利刃,就是拿來砍石頭都跟切白菜似的,都這樣鋒利了,爲什麼還要再次打磨?

“沒事沒事沒事!”

姜小豆笑嘻嘻的看了看夜煬,溫柔安慰一番後轉眸看了看阿桑,笑裂着嘴道“來來來!阿桑你幫我按着他!”

夜煬還未反應過來,只見姜小豆已經舉着砍刀正對着他的腦袋比劃着,夜煬心中驟然一涼,長袖猛然一揮,快速向後竄了出去。

“姜小豆!你要幹什麼!”

姜小豆十分納悶的看着夜煬,奇怪道“好端端的,你跑那麼遠幹嘛?”

“你還問本座?你要幹嘛?”

姜小豆晃了晃手裡寒光凜凜的大砍刀,溫和笑道:“你說這個?別怕別怕!這只是一把刮肉小刀,經過苕水的清洗,你的毒確實被清理了不少,但仍然有餘毒在你肩胛的傷口裡,必須用刀把那帶有餘毒的肉割下來,這樣你的傷口才能好的快。”

“那你剛纔對本座的腦袋比劃什麼呢!”

“哦!我先比劃比劃練練手,怕一不小心割錯了地方。”

“就算是這樣,你爲什麼不準備一把小刀,這麼大的砍刀是用來刮肉的嗎?殺人還差不多!”

姜小豆瞬間瞪圓了眼睛,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這就是我用來切屍體熬藥的刀。”

這話一說夜煬更是嫌棄了,直搖頭道“立刻就給本座換了,不然本座寧願自己斷了這兩條胳膊,也不會讓你拿着這刀碰本座的!”

“可我就這一把刀,再說了,我都洗了好幾遍”

“不行!”

夜煬從袖中摸索出一把十分精緻的匕首,直接扔給了她,姜小豆敲了敲匕首,嘆道道“這東西中看不中用,還不如我的砍刀好使呢...........”

“再不好使也要用它,不然本座寧可毒發身亡!”

姜小豆只得依着他,夜煬褪去外衫,露出了肩胛上的鞭傷,被苕水一泡,原本青紫發紅的鞭痕變得有些慘白微腫。

姜小豆將帶有餘毒,有些化膿的肉割了下來,阿桑在一旁遞藥接刀很是配合,夜煬本來傷的不重,但在姜小豆一刀又一刀下,靈力有些支撐不住,苕水寒氣中,又壓制了他體內火靈石的運轉,他只能咬着牙關,強撐着靈力不散,來維持自己的人形。

在她擠完最後一滴毒血後,夜煬終是支撐不住,靈力一散,變回了本形。

“嗯?!”

姜小豆轉身接個藥,一回頭不見夜煬,四下一瞅只見一隻九尾狐狸正順着水波遠去。

“夜煬!”

姜小豆一聲驚呼讓已經昏迷過去的夜煬瞬間醒了過來,他睜眼一瞧身後不過一米便是懸崖瀑布,纖細的喉嚨中發出了驚恐的狐叫聲,他蹬着四條細腿,拼了命的遊離瀑布。

站在岸邊的姜小豆毫不客氣嘲笑出了聲“哈哈哈!你這狗刨練的不錯嘛!”

如刀一般的冷眸掃了過來,姜小豆憋住了笑,故作鎮定爲他上藥。

“行了!你在這裡再泡一會,什麼時候靈力恢復了,咱們就回家。”

“你們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山中轉了轉了,對了!聽說崦嵫山北邊有很多極品玉石,這來都來了,不拿些東西走,怎麼對得起這頓折騰!”

夜煬仰着尖尖的狐狸頭,兩隻後爪使勁的蹬水,前爪死命的扒拉在一塊大石上生怕自己再被水沖走。

那模樣是難得一見的狼狽,就連阿桑看了也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

“你們走了,本座怎麼辦!萬一有人行刺,誰來保護本座!”

“崦嵫山周圍幾百裡都是空山,誰閒的沒事大老遠的跑過來行刺你!再說了,不是留了一個陪着你嘛!”

順着姜小豆所指的方向,夜煬對上了肥肥那雙懵然又天真的大眼睛。

“它?你究竟是想讓它來保護本座,還是要本座去保護它!”

“都一樣都一樣....對了!”

姜小豆好似想起了什麼,把腰間綁着的紅尾蛇扔到他面前,此時的紅尾蛇已經餓的奄奄一息,連逃命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着靈力恢復也是需要時間的,怕你無聊,給你找來了一個好傢伙。它最會跳舞了,留着給你解悶。”

說完見紅尾蛇依舊懨懨躺着不動彈,沒好氣的扒拉着人家,訓斥道“裝死呢!快跳!”

可憐的紅尾蛇只好強行支起身子,左扭扭右扭扭,看的夜煬額間青筋直跳,恨不得一口將它咬成幾半。

一旁躺在泥地打滾的肥肥倒是很有興致,噌的一下游到那紅尾蛇身邊,看的津津有味。

“這.....人呢!給本座回來!”

夜煬一回頭,身旁空蕩蕩,那兩個沒心沒肺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他身邊除了那個傻子一樣的肥肥外,就只有那條餓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紅尾蛇了。

當紅尾蛇發現夜煬在看自己時,周身一顫,連忙支起身子左扭扭右扭扭的跳了起來,夜煬忍無可忍,一尾巴將它甩了出去。

“好你個姜小豆,一旦等本座恢復靈力,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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