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之事,楚姒沒再多談,倒是順帶問了問雲頌伊的事。
李瀟對於娶妻,似乎沒有別的想法。
“聽聞雲小姐跟大妹妹關係素來好,性子定也不是個差的,而且難得到了如今這時候,我母親還願意親自去提親,大妹妹你就放心吧,她嫁來李府以後,母親也不會爲難她的。”李瀟說這話,似乎是在討好楚姒,他擡起眼想看看楚姒的反應,可她淡薄的如同不在乎一般。
李瀟心中失望,卻強打起精神笑道:“大妹妹還有別的要問的?”
楚姒看着他,知道他骨子裡文人的傲氣開始冒頭了,淺笑道:“沒別的了,我只是擔心,伊兒性子活潑,而瀟表哥素來喜安靜,往後若伊兒進了李家門,瀟表哥還要多包容些。”
“大妹妹倒是真把雲小姐當親妹妹的。”李瀟淺笑,算是應下了,因爲府中還有其他事,所以他並未多留,只囑咐了楚姒入宮一事後,便匆匆回去了。
楚蓁蓁聽到李瀟也定了親,再想想逍遙王的吩咐,心中憤懣,可竟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能幫她的親人死的死殘的殘,還有誰能幫她呢?
楚蓁蓁低下頭去撥弄自己的手鐲,可看着看着,那瑪瑙手鐲卻提醒了她,她的瘋狂追求者還有一個,那就是焦思邈!
“我怎麼沒想到呢,若是王爺能出來,他指不定也能出來。”楚蓁蓁自言自語的說着,雖然焦思邈總是……但好歹他能幫她!
想通了以後,楚蓁蓁打定了主意:“來人。”
外面有丫環進來,瞧着她也是怯生生的:“小姐有什麼吩咐?”
楚蓁蓁也懶得跟她計較,道:“去盯着逍遙王府的動靜,一旦逍遙王跟那個焦思邈回來了,即刻來報。”
“是……”
丫環領命準備離開,楚蓁蓁想了想,道:“等等。”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那丫環想起前面伺候過楚蓁蓁的丫環,不禁有些害怕,身子也微微有些發抖。
楚蓁蓁瞧着她這樣的確想擡手打她,可想了想,忍下了,從頭上拔了根金簪子給她:“拿去玩兒吧,這件事若是辦妥了,我會給你更多的賞賜,但要是你敢給我疏忽或是怠慢了……”
“奴婢不敢,請小姐放心。”那丫環忙跪了下來,身體抖得越發厲害了。
楚蓁蓁見此,眼珠子冷冷一瞥:“罷了,你趕緊去吧。”
“是。”
丫環說罷,忙起了身小跑着出去了,出門的時候還因爲太急而差點撞在了門上。
楚蓁蓁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轉頭將自己的朱釵手鐲都湊了起來,發現並沒有多少。當初秦雪也給她準備了嫁妝,但是卻少的可憐,也三十二擡都不夠,就算她把朱釵當了換些大件兒撐嫁妝箱子,只怕也不夠。
“對了,母親那兒應該有不少。”這麼多年來,秦雪給自己倒是攢下了不少的朱釵頭面,珠寶首飾,還有華麗的衣裳:“反正母親如今也用不上,倒不如給我。”楚蓁蓁打定主意,叫了個聽話的小丫環便往秦雪的屋子去了。
秦雪正睜着眼睛看着帳頂,如今她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不生不死的很是痛苦。
聽到門口有動靜,她啞着嗓子開了口:“誰呀?”
楚蓁蓁小心的站在門邊不敢過去,看了看小丫環,小聲道:“去,用布巾蓋住她的臉。”她既羞於去偷拿秦雪的東西,又貪心作祟。
小丫環膽子更小:“奴婢不敢……”
“你要是不去,我一會兒回去也把你做成人彘!”
小丫環被楚蓁蓁猙獰的樣子嚇到,面色一白,忙提步上前去了。
秦雪見到是個小丫環,冷笑起來:“怎麼,楚秉鬆已經忍不住了,讓你來殺我嗎?”
小丫環忙搖頭:“不是老爺,是二小姐……”
楚蓁蓁氣得咬牙切齒,秦雪倒是驚訝了:“二小姐?蓁蓁?蓁蓁叫你來做什麼?”
“二小姐讓奴婢拿方巾……”
“好了。”楚蓁蓁還是走了出來,死死瞪了一眼那小丫環,這才走過來,朝秦雪見了一禮,卻站的遠遠的,道:“母親,逍遙王就快從天牢出來了,所以蓁蓁想跟您借些嫁妝……”
自己的女兒秦雪怎麼會不瞭解,忽然間覺得自己養的這一雙兒女,竟都隨了楚秉鬆的劣根,狠毒又無情:“蓁蓁,幫幫娘好不好,只要你肯幫娘,娘就告訴你藏着的那五千兩在哪裡。”
楚蓁蓁聽到五千兩,眼睛一亮,旋即嚥了咽口水,走近了些:“母親有什麼話儘管說,蓁蓁能做的一定做,只是如今我也被父親禁足在這如意苑,根本出去不得,怕是……”
“放心,不是什麼難事,不需要你出去。”秦雪笑得淒涼,看着自己的女兒,心痛至極,卻也沒了後悔藥:“蓁蓁,你看看前頭,那兒有一瓶砒霜,你去給娘拿來。”
楚蓁蓁面色立馬變得難看:“難道您想讓蓁蓁去毒死父親不成?若是他死了,女兒的前程也毀了你想過沒有!”
她自私至此,秦雪眼眶也泛出淚來,到了這樣的時候,她是真正後悔了,可惜老天不會再給她機會。她哽咽着、啞着嗓子笑看着楚蓁蓁:“孩子別怕,娘不是讓你毒死你爹。”
“那你想做什麼?”楚蓁蓁懷疑的看着秦雪,她現在一心想着成爲人上人,將楚姒這些人都踩在腳底下,根本無心去管別的。
秦雪淺笑:“毒死我。”
“什麼!”那小丫環驚愕的喊出聲,秦雪卻道:“我如今生不如死,如果你能幫我,我就告訴你你要的東西在哪兒。”
楚蓁蓁看着秦雪,這相處十幾年的母親,到了這樣的關頭,她自然也不捨:“可是娘,您逼蓁蓁弒母……若是讓人知道,蓁蓁這輩子都完了。”
秦雪看了看一旁的小丫環:“別怕,讓她來。”
楚蓁蓁搖搖頭:“您不能死……”
“可是我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蓁蓁,孃的好女兒,你就成全娘吧,娘一死,也不會有人笑話你了,你也不用再有負擔了,而且還有大把的銀子可以給你充做嫁妝,讓你風光大嫁……”秦雪道。
楚蓁蓁想了想,站起身來,眼眶有些發紅,可到底沒讓眼淚流下來,只冷漠道:“不行,你若是死了,到時候他們一定有藉口不讓我嫁給逍遙王。”說罷,帶着丫環轉頭在屋子裡開始翻找起來。
珠寶首飾,還可以當掉的衣裳,她一件也沒落下,全部都搬走了,包括屋子裡的花瓶、擺件,她覺得能充做嫁妝的全部都讓人拿走了。
待人都散了以後,秦雪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只恨不得咬舌自盡,也好過看到自己一直疼愛的親生女兒這般對待自己。
各懷鬼胎的人,在夜裡都沉沉睡去,到了第二天一早,楚姒便被綠芽拖着開始挑選衣裳了。
“對了,之前如意坊送來的胭脂紅的衣裳不是正好麼。”小福兒道。
綠芽一聽,忙轉頭去拿了那衣裳來,楚姒換上以後,幾個丫頭便都驚訝的不行。
“真好看!”小福兒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掐腰的衣裳正好襯托出楚姒已然玲瓏的身姿,外面再罩上一件同色的廣袖外袍,襯得她的肌膚越發的細膩白皙了。髮髻從前頭各挑了一些挽在腦後,用花苞頭的金簪子挽好,其餘皆散落在身後,髮髻兩側是斜插的綴金色流蘇的長簪子,紅脣點絳,眉心桃花,細描峨眉,眼如清溪,這樣的容顏,不說傾城傾國,也叫人一見難忘了。
楚姒看着幾人的反應,回頭在銅鏡中看了看,微微揚起嘴角,卻是自己卸下了兩旁的金簪,只留腦後一支金簪與兩朵珠花,再卸下面上妝容,看起來比方纔素淨了許多。
“小姐,您爲何……”
“貌美不見得就是件好事。”楚姒淡淡說着,又褪下了她們給自己帶上的三四隻鐲子,一身清爽。
“可是三小姐和四小姐肯定打扮的十分華貴,您一出去不是給她們比下去了。”小福兒還在嘟囔着,綠檀敲敲她的腦袋:“傻丫頭,咱們小姐那是已經許了人家的了,又不需要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外面招惹那些狂蜂浪蝶。”
“哦……”小福兒一副她說的十分有道理的樣子,點點頭。
楚姒看着笑鬧的二人,輕笑:“時辰差不多了,走吧。”
“那奴婢跟綠芽姐姐一道伺候您進去吧。”綠檀忙笑道。
楚姒微微頷首,看了看周圍:“小福兒,春枝你多照看些,別太傷心了,斯人已逝,她好好活着纔是。”
小福兒拍拍胸脯:“您放心吧,咱們這逐錦閣是牛鬼蛇神都進不來的,小福兒我一定替您看牢了。”
楚姒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樣子:“不要硬碰硬,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綠檀噗呲笑出聲,小福兒紅着臉撓撓頭,楚姒這才帶着人轉頭出去了。
楚秀秀跟楚黛兒早就在等着了,楚黛兒今日打扮的不似尋常素淡,而要得體華貴的多,至於楚秀秀……金的銀的全部堆在身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妝奩匣子。
見楚姒過來,楚黛兒第一個過來見禮,看了看楚姒身上的衣裳,笑道:“大姐姐這身衣裳真好看。”
楚姒淺淺笑着,沒打算跟她拉家常,見人都到了,便轉頭上了馬車。至於侯夫人,這會兒應該也去宮門那兒等着了。
這頭楚姒上了馬車,那頭趙煊逸便得了消息。
蔣繁正在一側磨墨,聽到下人來稟這個消息,磨墨的手微微一頓,趙煊逸停下手裡的墨筆擡起頭來:“一個人去的?”
“還有楚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
趙煊逸微微皺眉,合上手裡的摺子,站起了身來:“去準備馬車。”
蔣繁忙道:“太子,蔣家老太爺說一會兒過來拜見的……”
趙煊逸厭惡的皺起眉頭,淡漠的看了眼蔣繁:“讓他稍後便是,本宮去去就回。”
知他不喜歡自己插手,蔣繁沒有再多說,只垂首行了禮,趙煊逸見此,這才大步離開,帶她走後,蔣繁才擡起頭來:“太子魔怔了。”
“娘娘,回去歇着吧。”一旁有嬤嬤過來。
蔣繁放下手裡的墨錠,走到書案前,打算替趙煊逸整理整理桌面,卻不小心碰到一旁拿綢帶簡單束着的一幅畫,畫滾落到了地上,鋪開,竟是一副美人圖,而這美人圖裡的人她認得,楚姒。
屋子裡的下人趕忙低下頭,蔣繁鼻頭髮酸:“這件事誰要是敢透露出一個字,我決不輕饒。”
“是。”
蔣繁只想撕了地上的畫卷,可最終,還是親自蹲下,將這畫撿起,重新收了起來。
“楚姒啊楚姒,你要是敢害了太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蔣繁喃喃念着,想着趙煊逸方纔出去時的樣子,心口發酸,轉頭提步離開。
楚姒的馬車纔到了宮門前,就見到侯夫人已經在等着了,她似乎也瞧見了自己,老遠便露出了笑臉,楚姒看着,竟覺得心口暖洋洋的。
“見過侯夫人。”楚姒見了禮,話纔剛剛說完,侯夫人便爽快的笑了起來:“小丫頭,還跟我這般客氣做什麼,咱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侯夫人別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楚姒面色發紅,侯夫人卻更加大聲的笑了起來,一瞧着就是個爽利的。
侯夫人瞧她打扮素雅乾淨,卻也不會失了禮數,心中越發滿意,拉着她的手便往宮裡走,似沒瞧見同行而來的楚黛兒和楚秀秀一般。
楚秀秀撇撇嘴,嘟囔着:“有什麼了不起的。”等她成了妃,還擔心這小小的侯夫人麼。
楚黛兒卻沒跟她一樣,她羨慕楚姒,羨慕她能得侯夫人這般的喜歡與疼愛,若是把楚姒換做自己,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如此的。
這般想罷,她面上的笑容越發大了,提步跟了進去。
皇宮的路楚姒很熟悉,走在這紅牆綠瓦的狹長甬道里,她總覺得心中有些悶堵。
“清愚昨兒跟我說了好半天,你放心,今兒誰也動不了你一根汗毛。”侯夫人拉着她的手小聲笑道。
楚姒莞爾:“多謝夫人。”
“哎,我就聽不慣你叫我夫人,何時改口叫娘,就順耳了。”
楚姒臉又是一熱,感受着侯夫人手心的溫度,似乎覺得孃親就在身邊一般,眼眶也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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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道往前走,這甬道長的很,寒風也就顯得格外的大了。
侯夫人一路上都在噓寒問暖,楚黛兒神色平靜,心中卻是嫉妒,至於楚秀秀,則是全然的不屑一顧。
走了好長一段,總算是到了皇上的養心殿,不過這麼早,他還沒下朝,宮女便引了她們在側殿休息,楚黛兒見機會來了,這才上前行禮問好。
“黛兒見過侯夫人。”
侯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着溫婉,可眼角的那一分算計卻逃不過她的眼睛。楚姒雖然看似疏離淡漠,但面對自己時,她起碼是坦誠的,能看出小女兒的嬌羞,可這個分明比楚姒還小兩歲的女子,卻精明的很。
“你就是楚家的四小姐,果然漂亮。”侯夫人淡淡笑道。
楚黛兒見她面色溫和,起了身在她身邊坐下:“夫人不介意黛兒坐在這兒吧。”
“自然。”
楚黛兒從袖子裡拿出個香囊來,一股淡淡的藥香飄了出來:“前些日子聽聞侯夫人病了,這是黛兒替大姐姐繡的香囊,裡面放着一些藥材,你帶在身邊許是有些用。”
楚姒微訝,侯夫人前陣子病了嗎,她一直忙着城中的事,確實疏忽了。
楚姒本以爲侯夫人會接下,卻沒想到她竟笑着拉着楚姒的手:“姒兒丫頭說她也在準備,回頭我用她的就好,左右也只是小風寒而已,沒什麼大礙。”
楚姒見她諒解,微微鬆了口氣,確實越發喜歡起這個安平侯府來。
楚黛兒見此,笑着將香囊收回,看着一心跟楚姒說話的侯夫人,並沒有漏出怒意來。侯夫人這麼護着楚姒,想來是因爲她是準兒媳吧,等往後自己成了她的兒媳,她定也會這般維護自己。
楚秀秀在一旁諷刺的看着楚黛兒,楚黛兒擡眼瞧她,淺笑,眼中閃過一絲毒意。
幾人等了沒多久,外頭就來了消息,讓幾人去面見聖駕。
楚姒從始至終都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跟隨侯夫人一道見了禮,這才站在一旁。
“你們林家倒真是個護短的,楚家小姐還沒嫁過去,朕才讓她過來一趟,你便也急急的跟來了。”
一道低啞的男聲傳來,楚秀秀忙悄悄擡了眼去瞄,楚黛兒卻躲在後面異常的低調,似乎她並不是來見皇帝的。
侯夫人笑着道:“姒兒生母已逝,繼母又出了這等事情,家中無長輩可帶着過來,我便來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女子進宮來,萬一露了怯,回頭惹得龍顏大怒,您罰她閉門思過倒好,要是還取消了她的婚事,我們林家跟誰喊冤去,到嘴的鴨子都飛了。”
皇帝聽罷,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張嘴,林清愚怕就是跟了你這個娘學的,你說竹隱怎麼就拜倒在了你的這利嘴之下。”
皇帝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林秀秀打着別的主意,準備一步上前,卻被楚黛兒拉住:“別急。”
楚秀秀瞧她一副怯懦的樣子,不滿的拂開她的手,低聲說了句‘膽小鬼’,便提步上前跟皇帝見了禮:“原來皇上竟是這樣好的性子,難怪百姓們都稱頌呢。”楚秀秀出來賣乖,以爲皇帝就喜歡這樣牙尖嘴利的。
皇帝瞥了她一眼:“你是……”
“臣女楚府楚秀秀,在姐妹中排行老三。”楚秀秀見皇帝搭話,臉都紅了些。
皇帝打量了她一番,並未多說,目光轉到楚姒身上:“楚姒,上前來些。”
侯夫人笑着拉着楚姒:“來,上前些回話,莫怕,皇上可是慈祥的很。”
慈祥?
楚姒聽着侯夫人用這個詞來形容皇帝,嘴角不由勾了起來,上前見了禮。
皇帝只淡淡掃了她一眼,笑開:“是個不錯的,清愚這小子還算有幾分眼光。”
“皇上您過譽了。”侯夫人笑開。
“叫你過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看看清愚這小子看上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竟讓他願意來替朕賣命……”
楚姒擡起頭驚訝的看着皇帝,賣命嗎?
見楚姒如此反應,皇帝的笑聲更大的:“朕瞧你也是個癡心。”
對還未出閣的女子來說,對男人癡情這樣的話可算不上是誇獎。
楚姒忙屈膝福禮:“皇上恕罪……”
“還恕什麼罪,朕叫你過來還想問問你,想不想早點兒嫁去侯府?”皇帝眯起眼睛看着楚姒,他疲憊的倚靠在暖榻的矮桌上,看起來威嚴十足。
楚秀秀見皇帝一直不搭理自己,以爲是楚姒搶過去了風頭,忙上前一步笑道:“大姐姐的嫁衣都還沒做好呢……”
皇帝聽到她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高公公站在一側看着她,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貨,笑着開口:“林家世子都跟皇上提過好些回了,請皇上一定要把婚期提前,說他尋算命先生看過楚小姐的生辰八字了,是旺夫的,林世子還說自己最近太倒黴了,得讓楚小姐過去旺旺他纔好呢。”
高公公這話說得有趣,幾人均是露出了笑意,侯夫人見此,一把拉起楚姒的手:“姒兒,皇上這是要給咱們恩典呢,你就點了這頭吧。”
皇帝看着楚姒面色緋紅的樣子,看起來只是一個尋常的閨閣小姐罷了,都不如站在最後頭那個楚家老四精明,難道林清愚看上她,只是因爲容貌麼?
楚姒不知皇帝的真正用意是什麼,擡眼看他,卻是半分異常也看不出來。
皇帝見她遲遲不應,笑道:“逍遙王今天就會從天牢出來,他也打算就這兩天去迎娶楚府的二小姐,朕已經允了。你們楚府最近又出了這麼多事,京城也出了不少的事情,剛好馬上就要到四月了,朕在想,要不乾脆就讓你們兩姐妹同時嫁了,也好給新的月份增添一些喜氣,你看如何?”
楚姒只做羞澀,行了禮:“全憑聖上做主。”
皇帝見此,哈哈笑了起來:“好,很好,來人,去頒旨吧,婚禮就定在十天以後!”
楚姒看着這老皇帝,越發的看不透了,侯夫人卻是抓着她的手緊了緊,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楚秀秀看着自己完全被當成空氣,既不甘心,又不敢再造次,只得退讓在了一側。
外頭有小太監匆匆走進來,道:“回稟皇上,逍遙王爺已經回家沐浴好了,現在正在殿外等着謝恩。”
皇帝聞言,笑容淡了些,擡擡手:“朕的好皇弟來了。”說罷看了看幾人,道:“聽說你們還想去給皇后請安,現在便去吧。”
“是。”侯夫人帶着行了禮,便拉着楚姒匆匆離開了。
她們走的時候,趙訓炎正好進來,楚姒無意看他,一路低着頭,可他卻好死不死的攔住了路。
“原來是侯夫人和楚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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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訓炎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戲謔。
侯夫人帶着楚姒行了禮,擡眼笑看着趙訓炎:“王爺剛剛洗去這一身污濁,說話果然都動聽了些。”
楚姒有些訝異,原來不止林清愚,侯夫人也是說話不饒人的主。
趙訓炎如今把林清愚也列爲了敵人,對於以前不想惹的安平侯府也少了幾分耐心:“侯夫人竟這般不想看到本王,看樣子很不待見本王。”
侯夫人皺眉,楚姒見此,道:“王爺竟遲遲不去見皇上而要在這裡爲難我們幾個女眷,臣女是不是也可以說王爺十分不待見皇上?”
“你大膽!”趙訓炎身後跟着的一個看起來是官員的人大喝道,楚姒卻擡起頭直視着他:“你纔是大膽!這裡是皇上的養心殿,何時容得你在此大呼小叫!”
“你——!”
趙訓炎攔住身後的人,看着楚姒,眼中興味更濃,想着她遲早是自己的人,便未再多說,看了看她,提步直接往殿裡而去。
楚姒鬆了口氣,侯夫人驚喜的看着楚姒,眼睛都放着光,似乎找到了同類一般。
殿中,高公公已經方纔情景都跟皇帝說了一遍,皇帝聽罷,這才樂了起來:“就知道這丫頭不簡單,也難怪林清愚會喜歡,這小暴脾氣,尋常人可受不住。”
皇帝正說着,趙訓炎已經走了進來,朝皇帝行了禮。
皇帝看他,合上疲憊的眼睛,輕輕歪在了墊子上,看起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趙訓炎見此,面色微沉。
出了養心殿,皇后的人早就在等着了。
跟着皇后的人一路到了她的宮殿,楚姒看着熟悉的面孔,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前世,她記得大皇子死後,皇后便鬱鬱而終了,如今卻還能再看到。
見到皇后的時候,她正面色蒼白的坐在首座,明黃鳳衣加身,但奈何沒什麼精神,人也似乎老了十歲。
“來了,坐吧。”皇后的聲音淡淡的,似乎風一吹這聲音就要散了一般。
楚姒幾人行了禮坐下,倒是侯夫人跟她有話聊,說了半晌,皇后的興致卻還是不高,給楚姒賞了鐲子,便打發她跟侯夫人離開了,留下了楚蓁蓁和楚黛兒。
出了皇后宮,侯夫人拉着楚姒趕緊往前走:“裡面看着死氣沉沉的,你往後還是不要跟他們扯上關係的好。”
楚姒頷首,兩人沒走多遠,就見有宮女過來,說月嬪有請。
楚姒跟侯夫人都有些懵逼,月嬪是誰?
那宮女笑道:“您放心吧,月嬪娘娘正在等着呢,二位跟我來吧。”說罷,引着二人便要走。
楚姒想起來這個月嬪,前世也只是個膽小怕是被冷落在後宮的小嬪妃,她怎麼可能來請自己,肯定有詐。
楚姒看着宮女往前越走越不對勁的路,停下腳步:“這不是去月嬪殿裡的路,這位姐姐,你莫不是記錯了?”
那宮女見她語氣篤定,手心緊了緊,卻笑道:“楚小姐,您又未曾來過,怎麼知道不是呢?奴婢帶您走的這是近路,萬一遲了,月嬪娘娘責怪下來……”
“責怪下來我擔着,走大路。”侯夫人出來道。
宮女開始爲難,看了看前方不遠處的狹窄小路,皺眉道:“侯夫人,您也別爲難奴婢了,前面一過這小路就到月嬪娘娘宮中了……”
“一過這小路,到的分明是冷宮,難不成月嬪已經被打入冷宮了嗎?”楚姒寒聲道。
宮女訝異的看着楚姒,正手足無措時,過來了個嬤嬤,嬤嬤身後還跟着四五個太監。
“怎麼了?”
這嬤嬤一看就是個厲害了,眉眼凌厲,語氣也嚴肅的很。
“連嬤嬤,月嬪讓奴婢引侯夫人和楚小姐去相見,可她們怎麼也不肯過去。”
“是嗎?”連嬤嬤轉過頭來看着楚姒,對上楚姒的眼神時,驚訝了一下,她竟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楚小姐,我們可曾見過?”
楚姒莞爾,這時候還說沒見過就是自尋死路了。
“見過,您是蘇貴妃殿裡的。”楚姒直接道。
連嬤嬤驚訝的不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何時見過楚姒了。
見她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她便也不強求帶着楚姒二人走一遭冷宮了,笑道:“月嬪娘娘如今正在蘇貴妃那兒呢,二位過去也可以見着,奴婢給您引路吧。”說罷,便帶着幾人往前而去。
楚姒這才鬆了口氣,侯夫人也將袖子裡的東西收了回去。
侯夫人帶着楚姒慢慢走,似閒庭信步一般:“十日之後你就要來我府上了,緊張嗎?”
楚姒看着愛玩的侯夫人,笑開:“夫人,您取笑姒兒一路了。”
瞧見她一臉無奈的樣子,侯夫人笑得更開心了:“一會兒見了蘇貴妃也別怕,她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楚姒微微頷首,不多時,便已是到了殿中。
理所當然的,月嬪自然不在,蘇貴妃坐在首座喝茶。一身大紅色繡牡丹的宮裙,滿頭華貴的珠翠,面上畫着薄妝,看起來比如今的皇后年輕了二十歲不止,身段依舊婀娜,面色有幾分嚴肅,眼角卻盡是嫵媚,難怪皇上專寵這麼多年,她跟珍娘,還是有幾分相似的,還好珍娘沒孩子,不然皇帝只怕連皇位都會要讓過去。
楚姒打量蘇貴妃的同時,蘇貴妃也將她打量了一番,模樣的確生的好,膽子也大,難怪太子喜歡。
“侯夫人,許久不見了,你回了京城也不說來看看。”蘇貴妃笑道。
侯夫人坐在一側,笑開:“皇宮又不是侯府的菜園子,豈是說進就進的。”
蘇貴妃面色僵了僵,冷冷一笑:“你還是跟當年一樣。”
“貴妃也沒變。”侯夫人淺淺笑着,見她面色冷了些,又道:“這麼多年了,還是寵冠後宮。”
蘇貴妃會意的笑了笑,並不想跟侯夫人多說,只看向楚姒:“楚小姐,這段時間在家備嫁一定很忙吧,加之楚府又出了這麼多事,你一定沒有閒心出門了。”
楚姒不知她到底要問什麼,只笑道:“多謝娘娘關心。”
蘇貴妃輕笑:“聽聞你跟繁兒的關係也不錯,前段時間她去山莊養胎,多虧了你那胎兒才能保住。”
楚姒知他實在說反話,卻也不露聲色的笑道:“我沒幫什麼忙,全憑側妃福大命大。”
“是嗎?”蘇貴妃說罷,窗外一陣冷風吹來,她猛地就開始大咳了起來,一旁的宮女似早有準備,遞了疊好的手帕過來,楚姒定定看着,確認她是咳血了以後,心中便有了數。上一世,太子被害死的那一年,蘇貴妃也被查處了奇怪的病症,是咳血致死了,期間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卻不知蘇貴妃如今這症狀有多久了。
“娘娘可還好?”侯夫人問道。
“無妨,小病,吃些藥就好了。”蘇貴妃說罷,又接過一旁宮女遞來的茶,喝了口才順了些氣兒:“這白茶是個好東西,生津止渴,喝着最是舒服。”
白茶?
楚姒微微皺眉,卻忙搖搖頭,揮散了心中的想法。
蘇貴妃順了氣以後,才又道:“清愚一直在幫着太子,倒真是辛苦他了,太子整日奔波,他也跟着沒個停歇,到時候等你嫁過去了,可不要埋怨太子霸佔着清愚纔好。”
楚姒硬生生把自己的臉憋紅了,似羞澀般笑道:“男兒本就該先忙自己的事業。”
“哈哈,你倒是個通透的。”蘇貴妃笑起來,卻稍稍俯身向前看着楚姒:“那你往後若是想見清愚了,可以多往太子府走動走動,也好給繁兒解解悶。”
楚姒擡眼看着她,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跟太子有什麼吧……
楚姒行禮:“姒兒嫁去侯府後,便要協理內宅事務,伺候家人,到時候不一定有空閒過去,還請貴妃千萬別責怪。”
蘇貴妃一聽,看着她半晌,見她確無說謊之意,心裡的石頭稍稍落下了些。蔣繁說太子爲了這個楚姒都魔怔了,如今看這楚姒倒是個清醒的:“你這丫頭,還沒嫁過去呢,就想着伺候公婆了。”
“那可是我的福氣。”侯夫人笑起來,笑眯眯的盯着楚姒,這姑娘真是越瞭解便有喜歡:“皇上已經擬旨,打算把婚期提前,十日後便要大婚了,倒時候她可不就是我們侯府的兒媳婦了?”
“十日之後?”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蘇貴妃的聲音,另一個則是趙煊逸的聲音。
蘇貴妃帶着驚訝,而趙煊逸則是帶着些許的怒意。
侯夫人起身,將楚姒攔在身後,朝趙煊逸行了禮。
趙煊逸冷硬着臉,看着楚姒,似她背叛了自己一般:“是父皇下的旨,還是你自己求的?”就這麼等不急要嫁給林清愚了麼,虧自己還擔心她進宮會受欺負連忙趕來。
趙煊逸這話問得不妥當,楚姒擡眼淡漠看着他,卻忍着怒氣:“回稟太子爺,是皇上下的旨。”
侯夫人也擡頭瞧他,笑道:“太子爺似乎十分不滿這樁婚事?是清愚又做了什麼惹了太子爺不開心嗎?”
趙煊逸只直直的盯着楚姒,看着她那雙眼睛,忽然有些後悔,當初把她搶回府中以後,爲什麼要把她給了林清愚,若是不然,她現在就該是自己的太子妃了!
“皇兒,好了。”蘇貴妃語氣裡氤氳着怒意。
趙煊逸這纔回過頭來,朝蘇貴妃行了禮:“母妃。”
“你怎麼過來了,還行色匆忙。”蘇貴妃一看他來時的表情,便知蔣繁所說都是真話,太子果真爲了個女人而走火入魔了。
“就是突然想來看看母妃。”
“是嗎。”蘇貴妃淡淡瞥了他一眼,再看楚姒,若是楚姒能安分守己最好,若是不然,她只怕是留不得,即便她是安平侯府的兒媳婦。歷史上不是沒有皇帝強搶過臣子的女人,可那些都是昏君,被人罵了千百年,她的兒子一定不能如此!
侯夫人楚姒察覺到蘇貴妃眼中的殺氣,侯夫人起了身笑道:“貴妃娘娘,時辰不早了,皇上的聖旨一會兒就送到府中了,所以……”
“本想留你們一道用膳的,既如此,你們就先回去吧。”蘇貴妃也不想多留她們,楚姒在這裡,趙煊逸的眼睛都似乎沒挪開過。
二人行了禮,便轉身出去了,趙煊逸也起身想走,蘇貴妃突然嚴肅了語氣:“你給我坐着!”
“母妃……”
“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現在的第一要務不是女人,是你的太子之位!”蘇貴妃一激動,又開始咳嗽了起來,手心全是鮮血,嬤嬤們忙端了清水過來讓她淨手
趙煊逸急急走來:“母妃,您這是……”
“太醫懷疑是下毒,但是一直找不到人,我怕打草驚蛇,並沒有聲張。”蘇貴妃道。
“那您的身子……”
“放心吧。”蘇貴妃擦乾手以後,轉頭拉着趙煊逸,一副疲憊的模樣:“皇兒,母妃就指望你了,如今不少人還在虎視眈眈,若是你這麼容易被一個女人影響,那她就是你最大的軟肋你明白嗎?到時候會讓你功虧一簣的,咱們母子隱忍了這麼多年,難道你想就這樣毀於一旦嗎?”
看着她如此,趙煊逸面色更加黑沉,卻是道:“兒臣明白了。”
見趙煊逸眼裡掙扎的樣子,蘇貴妃慶幸自己發現的還算早。
打發了趙煊逸離開,蘇貴妃這才疲憊的往後靠了靠:“去,給蔣繁遞個消息。若是煊逸再因爲楚姒而做出不當的舉措,立馬告訴我!”到了那個時候,楚姒是決不能留的,紅顏禍水,她最明白。
楚姒跟侯夫人到了宮門口,便瞧見林清愚的馬車早早的在候着了。
侯夫人一出宮門便捂着頭:“哎,頭怎麼有點疼,許是吹多了風。”說着就讓婆子扶着上了馬車去,把楚姒攔在了馬車下:“姒兒,宮外沒危險了,你就在這兒等你兩個妹妹吧。”說罷,不由分說的趕忙讓人趕着馬車離開了。
楚姒啞然,侯夫人怎麼跟個要逃似的。
林傅遠遠的瞧見,回頭道:“主子,大夫人跑了。”
林清愚氣得牙癢癢:“她每次都跑得最快。”點了自己的睡穴,讓他一覺睡到了現在才醒,要不是楚姒沒事,他真要跟這個娘沒完。
綠檀沒能進宮,見楚姒出來,立馬上前將她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見沒事兒這才鬆了口氣。
綠芽輕笑:“早跟你說皇宮沒那麼恐怖了,畢竟侯夫人跟着呢。”
“小丫頭懂啥?”綠檀一副大姐姐模樣。
綠芽笑聲越發的大了,楚姒走過來看着二人:“去馬車上等着吧。”
綠檀朝林清愚的馬車努努嘴:“小姐,不去瞧瞧?好像林世子從一過來就沒下過車,怕是舊疾又犯了。”
“就你烏鴉嘴……”
“我這是實話實說。”
……
楚姒看着嘰嘰喳喳玩得開心的二人,淺笑,轉頭便打算去林清愚的馬車邊,身後卻傳來了趙訓炎的聲音。
“楚小姐。”
楚姒對這聲音厭惡極了,卻不得不轉頭行禮。
趙訓炎走過來,靠近楚姒小聲道:“十日後就要出嫁了,我等你。”
楚姒知道他的計劃,懶得跟他多說,自己後退一步,可趙訓炎卻不要臉的貼了上來,楚姒咬牙:“王爺,你站不穩嗎!”
趙訓炎看着暴怒的楚姒,越發覺得有意思:“敢這麼吼我,楚姒,你膽子不小。”
“姒兒,還不道歉?”
林清愚的聲音傳來,語氣就像是再跟自己媳婦兒說話一般。
楚姒扭頭看着他,一身緋色廣袖長袍,面具已經取下了,蒼茫白雪的背景下,他看起來越發的英氣勃發,可嘴角的那絲邪氣和狐狸般的眼睛,沒人會把他當做一個文雅的公子,但公子世無雙這樣的句子,卻是與此時的他貼合。她回想前世今生,竟真沒有誰比得上他的。
見楚姒愣住,林清愚得意的朝她眨眨眼:“不急,回頭讓你看個夠。如今你冒犯了王爺,還不道個歉。”林清愚笑着走過來。
楚姒聞言,鬼使神差的聽了他的話,回頭朝趙訓炎行了一禮。
趙訓炎見此,眸光冷寒:“楚家小姐還未過門,就這般遵守三從四德了。”
“原來王爺知道姒兒是侯府的未來兒媳婦啊。”林清愚走過來,淡淡站在楚姒身前,差一點點就要跟趙訓炎鼻尖對着鼻尖了。
趙訓炎嫌惡的倒退三步,看着得意的林清愚,寒聲道:“本王自然知道。”
“是嗎?既然知道,爲何王爺方纔步步緊逼侯府未來的世子妃?莫非跟那些狂蜂浪蝶一般,沒個羞恥嗎?”
“你——!”
林清愚莞爾,好看的嘴角揚起:“對了王爺,您剛從獄中回來,需不需要臣通知各大臣給您接風洗塵?”
趙訓炎見他明擺着就是再替楚姒出氣,倒也不再多說,左右十日以後,楚姒會成爲他的王妃。
“這就不用了,林清愚,你一心幫着太子,可曾想過,太子是否也跟本王打着一樣的主意?”趙訓炎冷笑道。
楚姒手心微緊,林清愚卻將手負於身後,抓住了楚姒的手,輕笑:“一樣又如何?太子是穿鞋的太子,是賢太子,臣相信,太子一定不會做跟王爺一樣事情的。”
趙訓炎面露陰鷙,太子是穿鞋的,有所懼怕,自己的確是光腳的,什麼也不怕。
“當初沒有把你拉到本王這邊,真是失策了,不過等你後悔的時候,可以來求本王,本王一定會好好考慮的。”趙訓炎說罷,看了看楚姒望着林清愚溫柔的眼神,眸光似乎帶着劍,冷笑一聲,轉頭離開。
楚姒待他走了,這才反手抓住林清愚:“你的手心很涼。”
“嗯,涼一點好。”林清愚笑着轉身,溫柔的瞧着她:“昨晚是不是沒歇好?昨夜我回府跟孃親交代些事情,結果被她點了睡穴,到現在才醒。”
聽着他有些焦急的解釋,楚姒彎起眼睛:“沒事。”
林清愚抓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似下不去,道:“楚家兩個小姐還要遲些才能出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
楚姒被他連哄帶騙的拉上了馬車,纔上去就後悔了。
紅脣被他掠奪着,直讓她喘不過氣,心裡卻異常甜蜜,好容易他起身離開了,楚姒這才忙換了口氣:“外頭都是人呢。”
“他們都瞧不見。”林清愚示意楚姒看自己的馬車簾子,卻原來都是有盤扣可以扣死的,馬車再怎麼晃盪,簾子也飄不起來。
楚姒啞然,林清愚轉頭看着她因爲方纔動情而變得水汪汪的眼睛,再看看她微微腫起的紅脣,心裡又是一陣盪漾,忍不住再次俯身而下,掠奪她的美好。
馬車一路往外跑,一直到了林清愚的溫泉小竹林才停下。
綠芽是第一次過來,兩個丫頭看着這霧氣縹緲的竹林和裡頭來往穿梭的身披輕紗的妙齡女子,傻傻問道:“這裡是仙境嗎?”
林傅睨了綠檀一眼:“溫泉竹林。”
綠檀撇撇嘴:“這裡各個都像仙子,都冒着仙氣,就你,跟個奪命大猩猩似的,冒着一股冷氣。”
“你——”
“我怎麼?”
“你不要挑釁我!”林傅難得漲紅了臉,任憑誰都會介意被心上人稱呼爲大猩猩的,還奪命大猩猩,呸!
“我好怕……”綠檀朝他扮鬼臉,在他快忍不住的時候,一溜煙就跑了。
林傅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綠芽卻笑道:“綠檀就是這麼個性子,越是喜歡的人越毒舌,你別放在心上。”
林傅神色頓住,微微挑眉,側身靠近綠芽:“你方纔說的……是真的?”
“自然。”綠芽笑起來,綠檀對楚姒、對小福兒,就沒嘴下留情的。
林傅輕咳兩聲,一本正經的又站好,難得露出一絲絲笑意:“進去吧,主子特意準備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給你們,去看看。”說罷,便紅着一張臉提步進去了,望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綠檀,嘟囔着:“這丫頭不會好好走路麼,野的像只兔子。”他一邊嘟囔一邊牽起僵硬的脣角,綠芽跟在後頭瞧着,無奈笑着搖頭,也忙提步跟了過去。
林清愚帶着楚姒進了小茅屋,才進來,媚娘便從裡頭出來了:“少夫人來了。”
楚姒看着她用雙手捧着的一疊大紅色的衣裳,怔住:“這是……”
“嫁衣。”林清愚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異常的溫柔,讓媚娘聽着都嫉妒的不行,可禮是禮,規矩是規矩,她不會逾越。
“少夫人去裡面試試吧。”媚娘笑道。
楚姒面上微熱,瞧了瞧林清愚,看着他滿是寵溺的眼神,這才提步進了裡間。
她才走,媚孃的面色就變得凝重了:“主子,她來了,素素領她過來的。”
林清愚面上方纔所有的愛意都化爲清寒,語氣冷冽道:“在哪裡。”
“應當就在這附近,主子,您當真要娶楚小姐嗎,會不會害了她,您也知道那人的脾氣……”
林清愚負手而立,冷冷看着屋外:“我的夫人,誰也不能傷她一根毫毛!與她爲仇便是與我爲仇,她有脾氣,難道我沒有嗎?”
“可是主子,她畢竟是……”
“她若是要我這條命,我給她又何妨。”林清愚莞爾,看了看媚娘:“你方纔說,她就在這附近看着是嗎?”
媚娘頷首,卻擔心的看着林清愚:“主子,您想做什麼!”
林清愚想着接下來的事,心情莫名好了些:“去外面守着,我完事之前不許進來,待今日一過,把這裡毀了吧。”
“可是……”
媚娘話不及說完,林清愚已經轉身進了裡面,楚姒也纔剛剛換好衣服。
大紅的嫁衣,讓她的皮膚看起來如凝脂般細膩,脣不點而紅,眉不描而黛,她那雙疏離的眸子裡因爲染上了些許的羞澀與喜色,看起來越發的澄澈明媚。
林清愚走過來,淡淡對旁人道:“都下去候着吧。”
侍女們都忙退下,楚姒看着林清愚似乎燃着火焰的眼睛,怔了一下,倒退兩步:“林清愚,你想做什麼?”
林清愚彎起那雙眼睛:“當然是做些夫妻間要做的事情。”
楚姒愕然,可身後便是一張大牀,她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人直直的往後倒了下去,林清愚也直接欺身而來,楚姒頓時怔住:“林清愚你瘋了!”
“我忍不住了!”
林清愚聲音魅惑,似真的把持不住了。遠遠的,大夥兒都聽着這裡的聲音,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活計,豎着耳朵屏住了呼吸。
不遠處,一個黑衣女子同樣愕然的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