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秉鬆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見到楚姒的時候,眼珠子都懶得動,只躺在牀上盯着帳頂。
他現在身下已經痛到麻木,他的腦袋裡一直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那幾個丫環,不是被他掐死的,就是離開後自殺了,他楚秉鬆從此以後,真的斷子絕孫了。
“所有人都先下去。”楚姒站在楚秉鬆牀邊道。
屋裡的人看也沒看楚秉鬆,忙低着頭離開了,唯有林傅在側。
“世子妃……”林傅遞上一個小玉瓶來。
楚姒接過,在楚秉鬆勉強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麼嗎?解藥,能救你的解藥。”
楚秉鬆的眼睛頓時有了神采,看着楚姒:“難道是你……”
“沒錯。”楚姒絲毫不否認:“這毒是十種毒藥一起調製出來的,除了我的人,沒人能調製出解藥,所以你可以選擇聽我的,還是選擇斷子絕孫。”
楚秉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死死盯着楚姒,嘴裡的話如同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當初就該殺了你的,殺了你的!”
楚姒冷冷勾起嘴角:“當初?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啊。”
“你什麼意思?”
楚姒不再多說,只冷冷看着他:“解藥你要,還是不要?”
楚秉鬆咬牙:“你要什麼條件?”
“很簡單。”楚姒俯身靠近,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可楚秉鬆已經瞪大了眼睛:“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反正你的命也要丟了,就算皇上到時候再護着五皇子,也不過定你一個污衊之罪,楚相爺有功,皇上不會殺你的。”楚姒直起身冷淡說道。
楚秉鬆看着她,不解:“你到底跟五皇子什麼仇,要這麼害他!”
“我跟他沒仇,不過那是以前了。”楚姒從玉瓶裡拿出一粒藥丸來,白色的,在楚秉鬆眼前晃晃:“不要嗎?”
楚秉鬆既羞恥又痛恨,瞪着楚姒:“我怎麼知道這藥是真的還是假的。”
“放心,爲了保證你能活到那一天,我會給你試用兩顆的。”楚姒說罷,倒了兩粒出來給林傅:“喂他吃了。”
“是。”林傅接過藥丸,上前便捏住楚秉鬆的下巴,不等他反駁,藥丸便已經被他塞了進去。
楚秉鬆咳嗽幾聲,將藥丸嚥下,很快便起了藥效,下身不但有知覺了,而且也沒有之前那麼痛了。
“好了?”楚秉鬆驚愕,楚姒淡淡看他:“不過是這一兩日沒事罷了,過了這一兩日,痛苦可是會加倍的。”
楚秉鬆的手死死抓着被子:“楚姒!”
“既然吃了藥,就代表你同意了,這幾****膽敢透露出今日一個字,我保證你生不如死!”楚姒危險的看着她,他要是敢逼她,她一定下得去手!
楚秉鬆看着楚姒離開,面色鐵青,卻開始開口問道:“我是你父親,你爲何這樣對我!我生你養你……”
“生我養我之人……”楚姒喉頭有些哽咽,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悲傷:“生我養我之人,早就被你殺光了,就憑你,也配稱‘父親’二字?”
楚秉鬆怔住,楚姒卻不想再多留一刻,帶着林傅提步便出了楚府。
趙奕恆接到消息時,有些驚愕:“居然被她發現了……”
“五皇子,要不要我們派人……”
“暫時不用派人了,她把太子也拖了進來,想必接下來,太子也會有動作。”趙奕恆轉過身去,坐在凳子上開始想對策,外面卻傳來消息,說楚四小姐求見。
趙奕恆不喜歡這個女人,看着便是一副心機深沉的模樣,永遠都在算計人。
“她來做什麼?”趙奕恆語氣有些冷。
來人搖頭,趙奕恆擡手:“打發回去。”
“是。”那人退下,不多會兒又回來了:“五皇子,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是關於安平侯府的。”
趙奕恆不滿的擡頭:“又來一個自作聰明的,罷了,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外面才走進來一個身披斗篷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子,趙奕恆瞧着她諷刺道:“怎麼,怕被人發現你私下與本皇子幽會,影響了名聲?”
楚黛兒淺淺一笑,冷冷道:“五皇子真會開玩笑,臣女過來,是聽說五皇子對楚姒下了手,所以才趕過來的。”
“皇后娘娘的消息到的真快啊,莫不是楚姒提前知道了,也是你們告訴的吧?”趙奕恆寒聲道。
看着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楚黛兒心中鄙夷,面上卻含着笑意:“五皇子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瞭解楚姒,你如今惹了她,就等着吃苦頭吧。”
趙奕恆下巴微微擡起:“一個女人而已……”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心智計謀,比五皇子想象的可要深得多。”楚黛兒笑道。
趙奕恆依舊沒有放在眼裡:“你就是來說這件事的?”
“當然不是。”楚黛兒淡淡看着他笑道:“皇后派去沛縣的人接到消息,楊家那兩人失蹤,是一個名叫明月的女子做的,想來,五皇子認識此人吧。”
“明月?”趙奕恆面色緊繃起來,他一直以爲明月是被氣走的,卻不想竟是帶走了楊家人,她想做什麼?
“你什麼意思?”趙奕恆忽然轉頭看着楚黛兒,她怎麼會知道自己跟明月的事,這件事出了他和明月,沒人知道,除非她抓住了明月……
趙奕恆想到此處,上前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說,你把明月怎麼了?”
楚黛兒面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只剩蒼白,卻擠出笑容:“都說林清愚的軟肋是個女人,原來五皇子的也是……”
趙奕恆一把將她推開,看着她狠狠撞在門上,而後才滑落在地,嘴角勾了起來,上前一步挑起她的下巴:“沒錯,本皇子的軟肋就是一個女人,而且從今以後,這個女人叫楚黛兒……”
楚黛兒皺眉,卻跟他相視一笑。
趙奕恆心中越發厭惡,收回手轉過身去:“你們打算怎麼做?”
“楊家人一死,楚姒必定崩潰,林清愚是個極度護妻的,若是殺了楊家人的是太子,五皇子以爲如何?”楚黛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站起身來。
趙奕恆聞言,眉梢微挑:“是個好主意,但是也是個蠢主意,太子怎麼可能殺了楊家人?”
“爲什麼不會?”楚黛兒直接反駁道:“若是楊家的人殺了太子那天真可愛的唯一的女兒,你覺得太子是恨,還是不恨?”
“你的意思是……”
“五皇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是無用的女人和孩子,當殺則殺!”楚黛兒陰狠道。
趙奕恆扭頭看着她:“現在看來,你的確比楚姒高明,她聰明,卻太多情,但你不同,你的心已經黑過市集的劊子手,你就是個天生的殺人魔。”
楚黛兒臉上並沒有出現笑意,聽着他諷刺的話,淡淡道:“五皇子不覺得我這樣的,更加好用嗎?”
“的確。”
“那這件事……”楚黛兒試探的看着他。
趙奕恆冷笑:“放心,我知道明月在哪裡,至於太子府的小女兒……”趙奕恆輕輕嘆了口氣,旋即笑起來:“死了,總比活着好。”
楚黛兒見他應了,笑容越發大了,行了禮,便悄聲退下了,出了五皇子府,楚黛兒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人跟來,這才上了停在拐角處的一輛黑色馬車。
林清愚醒來,已經是臨近晚上,醒來的時候,楚姒已經趴在牀邊睡着了,看着她微紅腫的眼睛和睫毛上仍舊沾着的眼淚,心中揪疼,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將她抱起放在了牀上。
“小姐……”小福兒從外面端了藥進來,林清愚忙噓聲,轉頭瞧見楚姒似乎要被驚醒,便直接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林清愚叫了小福兒出來:“世子妃一直沒歇息?”
“嗯。”小福兒嗓子有些啞,看起來神色也有些恍惚。
“發生什麼事了?”林清愚自己端過藥喝了,問道。
小福兒一開口便是泣不成聲,那是她的表哥表嫂啊。
林傅聽到動靜,從外頭進來,簡單將今日的事情都說了,林清愚聽罷,才皺起了眉頭,打發了小福兒幾人都下去歇着,這才問道:“五皇子府盯着了嗎,可有動靜?”
“方纔傳來的消息,楚黛兒去過五皇子府了,但五皇子府內安插不進去我們的眼線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只是跟着那楚黛兒,聽到她與人談話,好似要對楊家人和太子府動手。”林傅道。
林清愚細細想着,他熟悉趙奕恆,也知道他的行事方法,更對楚黛兒的心狠手辣早有耳聞。
“世子爺,咱們是不是得做個準備才行?”林傅小聲問道。
“太子府現在還住着楊家人?”林清愚忽然問道。
林傅頷首,林清愚笑道:“你去準備人手,立刻把楊家人全部接來侯府小住。”
“若是他們不願意來……”
“那就打暈了扛過來。”林清愚道:“這點都要我教你?”
“不用不用。”林傅忙道:“就是覺得您這方法也太簡單粗暴了。”
“有效就行。”林清愚笑道,若是楚黛兒跟趙奕恆勾結,又牽扯上了楊府和太子府,那住在太子府的楊家人便是最好利用的棋子。
林清愚看了眼還站着的林傅:“怎麼,要主子我送你過去?”
“不是,屬下是擔心太子……”
“到時候他就會理解了,你這樣……”林清愚跟他交代了一番,林傅斜睨着林清愚:“這也太壞了。”
“他們要殺人,我們要救人,到底誰壞?”林清愚笑道,身子還是軟軟的沒力氣,懶得罵他:“再不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一輩子去無極閣當你的護法吧。”
林傅不再多說,帶着人,消無聲息的離開了侯府。
他才走,宮裡便來了人,跟林清愚要這三十萬兩銀子。
林清愚倒是很痛快,直接拿了三十萬兩的銀票出來。
“世子爺果然大方……”
“大方?”林清愚一身白色常服,坐在首座虛弱笑道:“回去勞煩公公跟皇上說一聲,這裡頭不僅包括了侯府所有的現銀,還有我爹的私房錢,回頭我爹跳腳,請皇上一定下個聖旨,讓他不許打兒子。”
那公公笑得不行,卻也嘆他聰明,拿出三十萬兩便搭上了侯爺的私房錢,這是告訴皇上,侯府就只有這麼多銀子麼?這公公沒多說,只連聲應了,這才帶着人離開了。
待他們離開,林清愚纔回了房間,看着躺在牀上的楚姒,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額頭,替她將被子掖好:“放心,敢欺了你的人,我一定不會輕饒了。”
趙煊逸從皇宮回來以後,面色很沉,一是蘇貴妃的病症似乎越來越厲害了,不斷的咳血,跟皇帝的病症很像,可是誰都不敢質疑什麼,二就是趙奕恆的事,他那麼怕聽到鞭子的聲音,想來是因爲當年年幼時,親眼見到生母被受鞭笞之刑,關於他的童年之事,趙煊逸倒是知道了不少,說來悽慘,但絕不是他如今濫殺無辜的藉口。
趙煊逸才進門,就見有人匆匆趕來:“王爺……”
看着冷刀一臉憋屈,趙煊逸道:“怎麼了?”他邊說邊往裡走,還沒走進去,便聽冷刀道:“您去楊家人住的院子看看吧。”冷刀似乎有些說不出口。
趙煊逸見他不肯說,想來是出了事,二話沒說便往楊家人暫住的小院而去,只不過纔到院子裡,就發現平日總要鬧騰的楊盈,今天似乎沒出來。
“人呢?”趙煊逸寒聲問道。
門口守着的丫環忙道:“在裡頭歇着呢。”
趙煊逸扭頭看了看冷刀,冷刀面色青白不定,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提步便往裡而去,但才推開房門,就默默走出來了。
“太子……”
“清愚許是有他的安排。”趙煊逸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想笑,又覺得笑出來不合適,提步便出去了:“別盯着這裡了,之前讓你們審問的人,開口了嗎?”
“開口了,正等着王爺過去呢……”
……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林傅冷着臉端端坐着,看着一個躺在牀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他不受控制的翹起蘭花指,將一旁的茶杯推了下去,摔了個粉碎。
那二人奇怪的看着他,皆是憋着笑,林傅也想笑,原來男扮女裝這麼滑稽的,以前都是自己被林清愚壓着屈辱的扮,現在不同,是林清愚壓着自己連帶手下一起屈辱的扮。
“笑什麼笑,楊小姐不就是這麼喜歡摔東西的麼?”林傅低啞的嗓音出來,看着那兩人差點沒憋住,挑挑眉頭,擡手又掀翻了四五個玉器,聽着盛着玉器碎裂而悄然靠近的腳步聲,眸中寒光乍現。
楚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天黑,屋子裡點着蠟燭,燭光看起來很暖。
“醒了?”林清愚的聲音傳來,楚姒擡眼看他,他卻已經端着熱湯過來了:“起來吃點東西吧,聽下人說,你自昨日起就粒米未進。”林清愚語氣裡滿是心疼。
楚姒眼眶微溼:“清愚,春枝死了……”
“我知道。”林清愚瞧見她眼中的溼意,心也猛地揪在一起:“這件事不能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可若不是我……”
“若不是你,也許她早就死在楚府的後宅了。如今你要想的,是如何養好身體,這樣你纔能有力氣去護住身邊的人,不讓他們再有下手的機會。”林清愚柔聲安慰着。
楚姒擡眼看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護住她們……”
“一定可以的,我會跟你一起。”林清愚輕輕笑道,瞧見她這般,便將手裡的湯放在一側,小心的將她抱在懷裡:“你知道皇上昨日之舉,意味着什麼嗎?”
楚姒沒有多想,搖搖頭,林清愚笑道:“意味着他並沒有想要扶五皇子上位,五皇子不會有得逞之機會的。”
“那皇上爲何一直……”
“這也正是讓人起疑的地方,也許……只是爲了看皇子們互相廝殺,以此來鍛鍊太子的心性與能力,畢竟當年的皇上,也是在這樣一片廝殺中過來的。”林清愚道。
楚姒聞言,對皇帝、亦或是說對皇宮,都更加厭惡了,這樣的皇權爭鬥,真相實在是太過醜惡。
“那後天的皇后生辰……”
“將會是最熱鬧的時候。”林清愚笑開,捏捏她的小臉蛋:“好了,別傷心了,先喝點湯,回頭我帶你去看場戲。”
“看戲?”
“嗯。”林清愚頷首,本來五皇子不會有次一劫,可偏偏,他信了楚黛兒。
夜晚的太子府格外的寧靜,太子在地牢中審問着那侍從,可這侍從雖然開口了,知道的卻並不多,但好歹這次刺殺的事情算是承認了。
“把人送去大理寺,這摺子連夜送去皇宮。”五皇子派人刺殺,證據確鑿,雖然皇上不會因此而懲罰他,但是五皇子濫殺的名聲一旦傳出去,便是再也無法更改的。
趙煊逸審問完,疲乏不堪,揉揉眉心,提步往回而去,才走到一半,便聽到有打鬥聲傳來。
冷刀忙將他護住,大喝道:“來人,保護殿下!”
趙煊逸將他撥開:“是楊家人住的小院,快去看看。”趙煊逸並不擔心出事,但是這來刺殺的人他卻分外感興趣。
一行人匆匆趕到,這裡已經是打得不可開交。
“全部給我抓起來,要活口!”趙煊逸下了命令。
爲首的黑衣人瞧見這陣勢,哪裡還不知道是中計了,可奈何面前這兩個畫着濃妝還長着鬍子的女人武功實在太高,根本逃不了。
“入了本姑娘的眼,還想逃?”林傅低啞的嗓音出來,那人胃裡一陣噁心,朝着他的心口便戳了過去,只聽見噗呲一聲,林傅低下頭,從胸前掏出兩個大橙子,瞧了瞧,怒的一把就摔在了面前男人的臉上:“不知道打女人不打胸嗎,你個完犢子的!”林傅腦海裡浮現出某次綠檀衝他大吼的樣子,嘴角奇怪的勾起,那人卻以爲林傅是思春了,一邊噁心一邊打,戰鬥力下降不少,很快便被林傅擒住,三兩下便卸了下巴取了毒囊。
爲首的被擒住了,後面的也很快就被拿住了,林傅的人出手都很利落,冷刀還不急動手,他抓着的人便服毒自盡了。
趙煊逸走過來,看了看被抓着的人,再看看林傅:“林世子呢?”
“在家照顧世子妃。”林傅老實道。
趙煊逸嘴角抽抽,堂堂男子漢,居然在家照顧女人。
“你們這招……”
“世子爺說,我們這招,就叫做能屈能伸。”林傅自信答道。
冷刀氣得不行:“堂堂男兒,居然塗脂抹粉,弄成這樣,你們真是……”
“怎麼?不服?”林傅淡淡看着他:“太子爺身邊的侍衛功夫也太弱了,還成日裡嘰嘰歪歪,跟世子妃身邊的侍女差不多了。”
冷刀氣得就要動手,趙煊逸只道:“好了,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回去吧。”
“是。”林傅說罷,看了眼冷刀不甘的神色,提步便走了。
趙煊逸看着地上的人,寒聲道:“來人,全部給我上銅牛刑!”
遠遠的,林清愚攔着楚姒站着:“怎麼樣,林傅美不美?”
楚姒莞爾:“那些人都是五皇子的人?”
“嗯。”林清愚頷首:“不過五皇子似乎還是很自大,似乎沒有意識到楚黛兒身後是什麼人呢。”
“所以……”
“所以,我們得再幫幫他。”林清愚笑道。
林傅過來,朝兩人行了禮:“世子爺,已經辦妥了。”
“很好,接下來你該知道怎麼做?”
“屬下明白。”林傅頷首,帶着人又離開了。
“他們去做什麼?”楚姒道。
林清愚拿着披風將楚姒又裹緊了些:“有一招叫引蛇出洞,然後打蛇七寸。”
楚姒不解嗎,林清愚卻已經眯起了他那雙狐狸般的眼睛,攬着楚姒的腰笑道:“咱們去看過你就明白了。”他本來還不打算這麼早讓趙奕恆跟楚黛兒掐起來,畢竟楚黛兒還未嫁過去,可現在趙奕恆既然這麼迫不及待,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趙奕恆得知晚上行動失敗後,便知有埋伏,迅速道:“吩咐下去,今晚守好五皇子府,讓管家清點好人數,沒有本皇子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
他的話未說完,就聽到有人來報:“五皇子,出事了?”
“怎麼了?”
“方纔有一個極醜的女子在府門前,自稱是炸了兵器房的人,還挑釁說要殺了五皇子,侍衛長一聽,便要去抓他,哪知那人功夫極好,不等我們抓住就跑了,侍衛長便直接帶着人追去了。”
趙奕恆聞言,手心微微收緊。
旁的人道:“五皇子,會不會是那楚黛兒設的局?”
趙奕恆微微咬牙:“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跟本皇子合作之前,還口口聲聲要幫趙訓炎呢,現在不知道她打得什麼主意。”
“那……”
“不用去追了。”趙奕恆寒聲道:“那些人今晚出去,怕是回不來了。”
衆人皆驚:“五皇子,侍衛長可是從小跟着您……”
“怎麼,本皇子的話你們是聽不懂嗎?”趙奕恆怒道。
“是……”衆人怯怯不敢再說。
趙奕恆轉過身去,準備連夜進宮去找皇后商量對策,可不等他出門,便又聽人道,樑昭帶兵去了同福巷,說是發現了大量的南疆人。
“南疆人?”趙奕恆氣得青筋暴起:“我記得楚黛兒就是南疆人的女兒,是不是!”
“是。”
趙奕恆一甩身上的披風,翻身上馬,大聲喝道:“既然京中發現了南疆逆賊,你們還等什麼,隨本皇子去抓逆賊!”說罷,便浩浩蕩蕩帶着人直接往同福巷而去。
某處三層高的樓頂上,一男一女正安靜站着,看着不斷涌來的人,道:“這裡不是楚黛兒他們藏匿的地方,上次韓敏已經帶人查過。”
“自然不是。”林清愚笑開:“這麼輕易就讓他們抓住了,那些人也不會在京城藏了這麼就還沒被人發現了。”
“那你這是打算……?”楚姒不解道。
林清愚面上笑容更大:“這裡可有一份特別禮物。”
“禮物……”楚姒似乎明白了什麼,看着人呼啦啦一大幫子進去,而後又看着人呼啦啦一大幫子的出來,趙奕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誰說的這裡藏着南疆人!”
衆人皆是不敢說話,侍衛長低着頭:“屬下明明看見那人竄進了這裡,可裡面怎麼會是淮陽公主的私院……”
“你呢,樑昭,誰讓你來的?”趙奕恆語氣不善。
樑昭慌忙拱手:“是有人遞了消息,說這裡藏有逆賊,所以才……”
趙奕恆這下算是明白了,這一下下的,是誰給他做的連環套。
樑昭擡起臉來,小心翼翼的看着趙奕恆:“五皇子,那淮陽公主跟一個野男人共度春宵……”
“閉嘴,淮陽公主怎麼可能跟野男人共度春宵?”趙奕恆臉色好歹好了一些,想起當年淮陽爲非作歹的時候,臉微微偏在一側:“那裡面的男人,比淮陽公主可是小了二十歲,若說是他的兒子,本皇子倒是信。”
“那……”
“這件事,你們誰要是敢透露出一個字來,本皇子要了他的命!”趙奕恆說完,提步上馬:“所有人回去,我入宮,求見皇上!”
楚姒沒有看明白,只看着趙奕恆帶着人往皇宮的方向去,道:“淮陽公主不可能……”
“的確不可能,裡面不是淮陽公主。”林清愚眨眨眼:“這是純粹的污衊。”
楚姒瞪大了眼睛:“可是怎麼會……”
“怎麼會準備了這麼久是吧。”林清愚笑起來:“這不是我準備的,是當初的逍遙王親自準備的,我只是把他的人借來一用罷了。”
“趙訓炎?”楚姒想起徐桂的話來,他在京中還有接頭人:“他準備這些,是打算污衊皇上跟珍娘有私情,把這作爲他謀反的由頭麼?”
“我的姒兒就是聰明。”林清愚捏捏她的小臉,瞧見她小臉冰冷,又擡起手來,小心的貼在她臉上,笑道:“這件事他暗中準備很久了,他一直都沒有全心全意的相信淮陽,這算是他佈置很久的一步棋吧。雖然這裡一直很隱秘,但他不知道的是,我的如意坊,早在十年前便已經開始收集京城的信息了。”
“這樣一來,如意坊豈不是暴露了。”楚姒擔心道,按照林清愚的計劃,如意坊應該還要隱藏纔對。
“無妨。”林清愚笑起來,眼睛裡都閃着光:“如意坊的存在本來就是以備不時之需,現在不就是正需要的時候麼。”
楚姒釋然,笑了起來:“謝謝你。”
“那等你身子養好了,再好好回報我……”
楚姒面色微紅,卻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下他的臉,看着他的臉也迅速變紅了,這才滿意的笑起來:“趙訓炎在城中,你可知道?”
“嗯,在查了。”林清愚笑道。
楚姒頷首:“他應該是想裡應外合。”
“不怕,他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而且目前也沒有最好的時機,所以他不會動手的。”林清愚篤定的笑起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回家去,讓我安心的抱着你睡一覺……”
楚姒擡起頭想看他,可他的脣卻已覆蓋上來。
楚姒睜着眼睛,看着這萬籟俱寂的夜,看着天上流瀉而出的銀色月光,慢慢閉上眼睛,這一刻,似乎生命中所有的痛,都變得溫柔了。
趙奕恆是在一大清早進宮了,見到皇上時,趙煊逸已經來了。
趙奕恆冷冷一笑,只當算計自己的是趙煊逸,卻不待開口,便聽到皇上道:“太子上摺子,說,瞧見你昨晚與樑昭一起,去見南疆人了?”
“父皇,昨晚兒臣所見之人並非南疆人……”
“是嗎?”皇帝淡淡打斷他的話,高公公走了過來,道:“五皇子,昨晚你們所去的那處地方,是之前韓大人親自搜查過的南疆人藏匿的窩點……”
“怎麼可能?”趙奕恆皺眉,卻想起,當時天黑,他並沒有注意這麼多,而且進去以後看到的是另一番場景:“父皇,兒臣並沒有去見南疆人,只是接到消息說裡面有南疆人所以纔過去的。”
“是嗎?那人呢?”
“到了以後才發現,裡面不是南疆人。”趙奕恆忽然有些猶豫起來,如果當着皇帝的面說出淮陽公主的事來,加之太子在這裡,這個把柄也就不算把柄了。
趙煊逸則是道:“昨天本宮倒是抓到一些有意思的人,一批是五皇子派去刺殺世子妃身邊丫環的,一批是昨晚去太子府刺殺楊家人的,而且被抓住的刺客都已經承認,是受了五皇兄指派……”
趙奕恆皺眉:“是誰要如此冤枉我?”
趙煊逸早就知道他不會承認,又道:“還有昨晚的樑昭,本來是才提拔上來的護城將軍,可卻屢屢奇怪的出現,先是指責十七王爺謀反,昨晚又攛掇了五皇兄去南疆人的窩點,沒有抓到一個南疆人,效率比京兆尹的衙役還低不說,還屢屢跟皇家人牽扯在一起……”
趙奕恆這才明白,他們饒來繞去,目的竟是要斷了自己樑昭這條胳膊。
“老五,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皇帝道。
趙奕恆縱然氣自己被算計了,到現在才明白過來,又無法保住樑昭:“昨晚的確是兒臣魯莽,聽了樑昭的鬼話,他雖是兒臣一手提拔上來的,但能力欠缺,心智不堅,五皇子府也出了內鬼,此次兒臣回去一定……”
“依本宮看,不若削了樑昭的職,再撤了五皇子府的侍從,由父皇重新指派一批人過去。至於抓到的那些刺客,五皇兄若說是被冤枉的,那本宮一定再好好審問,直到問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趙煊逸道。
趙奕恆自回來,還沒如此吃癟,卻只得咬牙拱手認錯:“勞煩太子。”
趙煊逸看着他,眼中露出幾分笑意,又看了看皇帝:“父皇以爲如何?”
趙奕恆手心微緊,本想着皇帝還能再幫幫自己,卻聽皇帝道:“朕乏了,懶得管了,就聽太子的吧。”
“是。”
趙煊逸出了大殿,便被趙奕恆叫住:“太子這是在爲誰出氣不成?聽說昨天,世子妃傷心的昏了過去。”
趙煊逸淡淡看他一眼:“你也快要娶妻了,早些回去準備吧,至於南疆人,本宮重新任命了護城將軍之後,會開始全城搜捕的。聽聞未來的五皇子妃乃是南疆人所生,不知她現在跟南疆人是否還有聯繫?若是有,五皇兄可要注意些了,南疆雖說已有使團入境,但遲遲不見過來,南疆人現在,可依舊還是我們的敵人呢。”趙煊逸說罷,看着他鐵青的面色,淡淡笑着,轉身離開。
趙奕恆想起昨天特意來提點子的楚黛兒,提步便去了皇后宮裡,可到了皇后宮中才知,楚黛兒昨天根本不是聽了皇后的命令纔出去的。
此時的楚黛兒,跪在黑暗的房間裡,鞭子不住的抽在她的背上,直到她忍不住倒在了地上,鞭子才終於停止。
“這就是你辦的好事,我讓你去勾引皇帝,你卻勾搭上了一個五皇子!現在倒好,太子一旦接管護城軍,你就是有千軍萬馬,也難衝進來!”女人暴怒,楚黛兒無力的趴在地上:“就算是嫁給五皇子,我也一樣能殺了皇帝!”
“那不同!”女人怒道:“我要你嫁給皇帝,然後再殺了他!”女人眼睛發紅,搖曳如鬼魅的燭光映照着她的臉,讓她看起來十分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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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一定要這樣?你反正不是要殺了他嗎?”楚黛兒不甘心。
女人看着她渾身的傷,慢慢靠近她,捧起她的臉:“黛兒,你不明白,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嚐到這世間最大的痛苦。”
楚黛兒看着她的眼睛,帶着幾分偏執的癡狂,她仍舊想不明白爲何要這樣做。
“反正你離出嫁還有一段時間,去吧,回去皇宮,去皇帝身邊,想辦法成爲他的女人……”
女子說完,才漠然轉身離開,絲毫沒有顧楚黛兒渾身的傷。
待屋子裡的人全部離開了,楚黛兒眼裡的淚才落下來,她不懂,這到底是爲什麼,她爲何從一出生,就要經受這一切。
她看着眼淚落下,落入地上消失不見,這才喃喃開口:“娘,爲什麼……”
“你該回去了。”斗篷男子出現,楚黛兒不及站起來,便被他一把拎起,直接扔到了大街上。
來來往往的人,看到被扔出來的楚黛兒,看着她渾身的傷,開始議論紛紛。
楚黛兒眼裡已經沒有淚,默默從地上爬了起來,攏起身上的衣裳,看着周圍的百姓,嘴角冷冷勾起。
看吧,看吧,終有一日,你們全都要死!
楚姒此刻坐在暖榻上,徐桂那裡遲遲沒有消息,嚴老大人似乎還能再撐幾天,沛縣那邊也是一樣的杳無音信,讓她有些擔心起來。
兩天已經過去,林清愚開始早出晚歸,似乎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就連韓大人,到底還是辭官了,楚姒不知是該高興韓大人如此離開,總算保住一條性命,還是該難過,朝廷從此,失去一位良臣。不過明日就是皇后生辰了,皇上的心意,明日便能確定了,太子到時,也不用再畏首畏尾了吧。
楚姒看着窗外冉冉陽光,嘴角揚起,如今已經是五月了呢。
小福兒匆匆從外頭趕來,拉着楚姒道:“小姐,出事了。”
“怎麼了?”楚姒忙道。
“方纔李夫人帶着綠芽姐姐回來的時候,跟正巧要過來的楊小姐起了爭執,楊小姐打了李夫人,跑出府去了。”小福兒忙道。
楚姒旋即站起身來:“找人攔着了嗎?”
“根本攔不住,她拿着刀呢,誰攔着捅誰!”小福兒急道。
楚姒頓住腳步:“綠芽跟李夫人可受傷了?”
“倒是沒有。”
“那就好。”楚姒鬆了口氣,道:“來人,直接給我把楊盈打暈了帶回來!”
她才吩咐完,立馬便有人下去了,李夫人也頂着一頭被抓的亂糟糟的頭髮過來。
楚姒沒有看她,只看着綠芽臉上的巴掌印,這明顯不是楊盈打的,而是李夫人下的手。
“哎喲,世子妃,你們這楊小姐居然敢動手打人,還敢對我動刀子,也不知家裡人怎麼教養的,只怕楊家人也是這樣的貨色……”李夫人抱怨着,楚姒便看到她身後一道歉意而來、行動緩緩的楊老夫人,眼眶微熱,提步便匆匆迎了過去。
李夫人以爲她是來迎自己的,忙笑起來:“世子妃,你慢些……”
話還沒說完,楚姒便越過她扶住了楊老夫人:“您怎麼來了。”
楊老夫人眼眶微溼,歉意道:“對不起世子妃,盈兒她太刁蠻,所以……”
“無妨的,小孩子,多教教就好了。”楚姒安慰道,李夫人愣住:“姒兒,她可是打了……”
“綠芽是她打的嗎?”楚姒擡眼問道。
綠芽微微咬脣,低下頭,李夫人把話嚥下去,只囁嚅道:“我也是氣急了……”
“來人,李夫人受驚,送她回李府歇着,綠芽留下,回了孃家,怎麼也要住幾天再走!”楚姒強硬道,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李夫人一陣尷尬,可再看楚姒,她已經轉身離開了。
小福兒睨着李夫人,當着小姐的面還欺負小姐的人,她就沒見過幾個能討着好的!
綠芽還不肯走,卻被小福兒一把拖走了,綠芽就是太忍她了,才任由她打罵。
楚姒才扶着楊老夫人進了房間,她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世子妃,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