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愛情(一)
放學鈴聲準時響起,教室裡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一羣半大孩子揹着書包興沖沖地跑出去。
穿着白襯衣的小少年微笑着和同學道別,轉身朝學門口走去。
離得近了,漆成暗紅色的鐵門出現在眼前,走出校門的一霎那,炙熱到令人心悸的視線毫無意外地落在他身上,白蘇捏着肩帶擡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對方穿着灰不溜秋的工作服,左腿半蜷,蹲在校園斜對面的花壇臺階上,指間有煙霧瀰漫。那人的視線隔着薄薄的煙霧看過來,漫不經心地露出一個弧度很小的笑容,皮膚微黑,線條硬朗,倒顯得那口牙齒白森森的格外搶眼。
白蘇微微皺眉,擡腳往回家的那條路上走。
一步,兩步,三步……
走到第七步時,身後不遠處再次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很輕,不刻意聽得話根本察覺不到,但白蘇卻能一下子就辨別出來,原因很簡單,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
身後這個男人,白蘇對他一無所知,在他的概念裡男人完全就是個陌生人。但顯然,對方並不是這麼想的,這一個多月來,每逢放學時分,男人幾乎是風雨無阻的守在校門外,然後也不上前搭話,就一路默默跟在白蘇身後,直到他回到家。
這種情況很詭異,白蘇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對方如此惦念。他咬着脣瓣回頭,視線剛好和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人微微一怔,擡起的步子又收了回去,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那麼深深地看着白蘇,姿態擺得極低,卑微而恭敬,忠誠而馴服。
男人看白蘇的目光總是會讓他產生一種對方其實很愛自己的錯覺。
天啊嚕,我到底在想些什麼?!白蘇內心的小人抱頭哀嚎打滾,腹誹道,難不成是被這個不正常的男人傳染了,否則怎麼會產生這麼羞恥的想法?
其實認真回憶起來,男人的出現並非是無跡可尋的。大約是在一個多月前,白蘇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雨夜,兩人的第一次會面就是發生在那天晚上。
這裡本是南方的小城,彼時又正值梅雨季節,白蘇那天因爲初來乍到不熟悉路線而不幸迷路了,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一座公園裡。公園有些年代了,供人遊玩的基礎設施也很破舊,平常疏於管理,雜草叢生,水珠滴落在草叢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
雨勢越來越大,白蘇雖然撐着一把天青色的傘,卻也多大作用,身上的校服被淋到半溼,又冷又餓,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着,狼狽到不行。
然而,就在此時,白蘇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涼亭內坐着個黑衣男人,猶豫了片刻,暗自想了一下在這樣的天氣裡遇到下一個人的概率有多大,白蘇咬咬牙,還是決定上前問路。
很普通的黑色長款風衣,但偏偏衣服的主人氣質太過出衆,硬生生地將衣服穿出幾分貴氣。筆挺的鼻樑,濃黑的雙眉,英氣十足地長相。這樣一張臉本該是正氣而嚴肅的,卻又因爲那雙犀利的眼神而添加幾分野性。
聽到動靜,對方轉過頭來,那一瞬間,置身在男人危險的目光當中,白蘇竟然下意識地想要逃,但疲累的雙腿卻像是被男人冷冰冰的視線釘在地上,挪不動絲毫。
男人劍眉微蹙,臉上的表情有些沉悶,像是在思索什麼極爲複雜的事情一樣。
雨滴漸連成線,淅淅瀝瀝的垂落,不時隔斷兩人對視的視線。
簡直就像是羊入虎口,白蘇暗想。
在這樣糟糕的雨夜,面對一個如此危險的男人,白蘇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得來的勇氣開口,他聽到自己微微發顫的聲音,忐忑地道:“請問,你知道花園小區怎麼走嗎?”聲音很低,幾乎一出口就淹沒在雨聲中。
男人半天沒有反應,只一直用那種幽暗深沉不辨喜怒的目光注視着他,白蘇和他對視片刻,臉上的微笑漸漸僵住了,心下懊惱,以爲對方根本沒有聽見,又直覺因爲眼前奇怪的氛圍而害怕,他強自鎮定地朝那人點頭示意,就要轉身離開,男人卻先他一步起身,直直地闖進雨裡。
白蘇反應不及,愣愣地看着對方走出幾步遠,直到男人回頭挑眉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問他爲什麼不跟上,白蘇才猛然驚醒,快步跟了上去。
夜裡氣溫較低,對方又淋了一身的雨,白蘇幾次開口邀男人同乘一把傘,那人都搖頭拒絕了。
白蘇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手裡的傘,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只是柄一人用的小傘,頓時也不說話了。
走到小區樓下,白蘇感激地朝着那人致謝,蒼白如紙的臉上綻開一抹微笑,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就離開了。
很普通的問路經歷,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也就是對方長相出色,極容易給人留下好感。
那天本是週五,隔天不需要去學校,卻有一大堆的家庭作業要寫,白蘇又因爲淋雨的緣故感冒了,再加上香蕉君突然冒出來給他傳送新世界的資料,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便把那個熱心的風衣帥哥給忘在了腦後。
人生的旅途中總會遇到形形□□的過客,無論當時怎麼感動,過客終究只是過客,也許不用太久,只要一場好夢的時間,我們就會將他們徹底忘記。
在再次見到男人之前,白蘇也是這麼定義風衣帥哥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在家休息的兩日中,有人早已將他的生平過往調查的一清二楚,甚至收集了他從小到大在學校檔案中的所有證件照。
幾天之後,上學的路途中,白蘇再一次地回頭看去,疑惑不解地撓頭,心想難道是自己出現幻覺了,但那若有似無的視線是怎麼回事?
如果這個時候白蘇還能用幻覺來解釋的話,那麼之後的幾天,那種強烈到令人心悸的感覺,已經沒辦法讓人繼續忽視下去了。
白蘇提心吊膽了幾天,認真考慮了一下報警的可行性,又想了一下讓自己那不靠譜的哥哥保護自己的可能性,最後發現……還是繼續提心吊膽下去吧╭(╯^╰)╮
戰戰兢兢過了幾日,白蘇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因爲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除了一路默默跟隨外,甚至還出手幫他解決了幾個不懷好意的小混混。
那人的戰鬥力不弱,以一敵五竟然還遊刃有餘,白蘇躲在角落裡暗暗觀察着,這才發現男人竟然是在雨夜裡見到的風衣帥哥。
一番動作下來,風衣帥哥額上沁出細密的汗水,白蘇小心地蹭過去,停在五步開外,將兜裡的手帕遞過去,眨眨眼,好奇地問他:“你爲什麼總是跟着我?”
風衣帥哥緘默,微垂着頭,視線落在淡藍色的手帕上。
天色漸晚,白蘇受不了這種異樣的氣氛,跑過去將手帕塞到他懷裡,轉身走了。幾秒鐘之後,男人沉默着跟上去。
從此之後,這樣的情況就不斷上演着,男人好像很閒似的,每天都會準時守在白蘇家樓下,遠遠地看着他進學校,再在快放學時等候在校門外,護送他到家,如此循環往復,一直持續到今天。
不多時白蘇到家,估摸着哥哥白琪應該還沒回來,就站在門前往書包裡尋鑰匙,東翻西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白蘇懊惱地咬着脣,心想不會是又忘記帶了吧?正猶豫着要不要給白琪打個電話,卻模糊聽到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混合着細細弱弱的呻|吟,低啞的喘息……
白蘇手一抖,突然就明白了剛纔路上遇到的鄰居意味不明的曖昧笑容代表了什麼,這個時候他那個哥哥是不會想起他的存在的,而且白蘇現在也並不想看到那個總是暗中對他動手動腳的男人。
幸好書包裡還有些零錢,白蘇跑進小區附近的超市拿了條麪包,還有一盒奶,再多錢就不夠了。他坐在小區花園的長凳上,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將食物吃完。
風衣帥哥倚在不遠處的一株梧桐樹幹上,微仰着頭抽菸,落在白蘇身上的目光極具侵略性,周身危險的氣質和這個寧靜祥和的小區格格不入。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沒打算寫番外的,但是看了大家的留言,兮和自己也覺得上一週目結束的太匆忙了,無奈的是今天事情趕一塊了,騰不出時間碼字,所以我就先把碼號的第二週目放上來,明天再補上番外,所以原諒兮和好不好?【星星眼看着你們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