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當炮灰boss們狹路相逢
濟南,大明湖中央。晨光微綻,星月皆隱,煙水迷濛。
一艘小巧又精緻的畫舫漂泊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畫舫上掛着精巧的雕花燈籠,看上去就像是百年傳承書香人家獨有的款式。
畫舫上的人不多,有兩個小廝,兩個船工。他們的衣着很乾淨,說話也都很客氣。
而他們要服侍照顧的主人只有一個,就是艙內靜心撫琴的少年。
琴聲極清極雅,悠揚的清韻順着滔滔湖水濛濛煙霧傳了開去。
楚留香是被琴音喚醒的,他的船泊在海上,離大明湖遠得很。所以,他當然沒有在他自己的船上。
任誰剛剛出手了白玉美人這樣的寶物,也總該有點事情要做的。得來的銀票已經被他的紅顏知己李紅袖分配了出去。
能幫助許多需要幫助的人,其實是一種快樂。所以,很快樂的楚香帥也不能免俗的喝多了酒,露宿在了濟南城外的林子裡。
當今天下,誰的琴彈得最好能彈奏出這樣美妙悅耳的琴聲,又能有誰?自然唯有名聞天下的妙僧無花。更何況,無花近日原本就在濟南講經。
在心情本就極好的時候與朋友不期而遇,是多麼美妙的事情?所以,楚留香很快就精神起來,他循着悅耳的琴聲找了過去。
不過片刻,楚留香就在大明湖畔瞧見了那艘雅緻的畫舫。
妙僧無花出身莆田少林,習慣了千年古剎的清苦修行。自然不會講究排場,所以這艘書香雅緻的畫舫當然該是邀請妙僧蒞臨的場所。
他揉着鼻子笑了笑,就一躍入水,向琴聲傳來處游去。
他很快就潛到了畫舫一側,才冒出頭來,朗聲笑道,“早聽說大師在濟南,想不到竟能偶遇。大師是在爲人講經嗎?”
琴音戛然而止,楚留香臉上促狹的笑容很快就變得奇怪起來。因爲,畫舫裡傳來一個很斯文有禮的聲音,“佳客遠來,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這不是妙僧無花的聲音,而下一句就完全肯定了楚留香心裡的想法,“卻不知閣下口中的大師是哪一位?”
楚留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方纔得聞妙奏,如聆仙樂。極似在下一友人所奏。因而在下不慎誤會,打擾了主人雅興。抱歉抱歉。”
艙內略微一靜,少年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原來如此。閣下既來亦是有緣。如若不棄,可否上船一敘?”
楚留香很快就又笑了起來,“多謝主人家。”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已經站在了艙門口含笑相迎。楚留香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
交談之時他已經知道艙內少年的年紀不會很大,可真正得見之時還是有一絲意外。
那是一個很秀氣很斯文的少年,他的穿着很華貴,卻絕不過火。整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彷彿就是世家公子的典範。優雅有禮,溫文可親。
艙內點着清幽的檀香,佈置的既雅緻又舒適。艙內的地板上還鋪着厚厚的阻隔潮氣的繡花毛氈。
楚留香帶着一身溼氣走入船艙,迎面而來的暖意讓他在心底舒服的喟嘆了一聲。
艙內的少年帶着溫柔而親切的笑容長長一揖,“先生尊姓?”
楚留香錯愕的摸了摸鼻子。雖然遇到文縐縐的人他也能夠文縐縐的說話,可這個少年卻更像是一種脫離江湖的存在。
於是,楚留香也一揖到地,文縐縐的答道,“在下姓楚,楚留香。”
那少年淡淡一笑,“原來是楚先生。”
楚留香忽然笑了起來,他的神情變得很輕鬆。已經有太多人聽見他的名字會有同一種反應。可是唯有眼前的少年只是淡淡的一笑。似乎楚留香就是楚留香而已。
這絕不是江湖中人應有的反應,也不是消息靈通的人應有的反應。也許,這個少年出自書香門第官宦世家?
楚留香已經毫不猶豫的相信這個少年必然不是江湖中人。因爲,這畢竟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已。
所以,楚留香的笑容很客氣,“請教公子尊姓?”
那少年微笑道,“敝姓原,草字隨雲。”
楚留香發現原隨雲是一個很有見識的人,雖然他的見識大多來自於書卷。但是他的一言一語卻都很見地。
對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來說,已經是很出衆很優秀了。
於是,楚留香很懇切的給出了他建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原公子不妨多在江湖上走動走動。”
原隨雲淡淡笑道,“在下也是如此作想,可惜家父年邁,在□爲獨子應當恪守孝道。明日,在下就要去京城了。”
有什麼比剛剛認識就要分離還要讓人無奈呢?楚留香嘆了一口氣,他舉起了酒杯,“既如此,今日不醉無歸。”
初夏,陽光燦爛,海水湛藍
一艘精巧的三桅船下了船錨停駐在海面上,一個美麗的少女坐在甲板上,翻着一本薄薄的簿子。她穿着件寬大而舒服的鮮紅衣裳,秀髮鬆鬆地挽起。
蹬蹬蹬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又一個梳了長辮子生着瓜子臉的女孩子跑了上來。她跺了跺腳,嬌嗔道,“紅袖,不是讓你注意看着楚大哥嗎?你怎麼又開始看簿子啦。”
李紅袖笑着擡頭,“上一回他失約是遇上妙僧無花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上上一回他是拐了南宮靈一起去吃烤海龜。”
李紅袖將簿子收在懷裡,嫣然笑道,“這一回不知道他又遇到誰,總之,既然失了約就要有懲罰。”
“紅袖,你是不是把楚大哥剛剛收回來的進項都分配出去啦?”一個窈窕的人影,隨着語聲飄飄走了上來。她穿着件柔軟而寬大的長袍,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子。這個美人自然就是蘇蓉蓉。
李紅袖笑着站起來,挽住了蘇蓉蓉的手,“果然還是……”
一句話未完,李紅袖的臉色突然變了,她失聲道:“你們瞧,那是什麼”
陽光照耀的海面上,竟飄來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具死屍。
宋甜兒嚇得驚呼起來,她躲在了李紅袖身後。李紅袖緊緊的捉着蘇蓉蓉,“蓉姐,咱們怎麼辦纔好?”
李紅袖氣極又怕極,“如果楚大哥在就好了。”
蘇蓉蓉皺着眉,她忽然跺了跺腳,衝到了船邊拿起繩結,“紅袖,快來幫忙。”
蘇蓉蓉用力系了個活結,將繩子使勁拋了出去。第一次差了一點點力道,繩子在屍身上打了個圈就滑脫了。
蘇蓉蓉強忍着噁心把繩子拽了回來,重新扔出去。好在這一回成功了。李紅袖會意的將繩子的另一端系在船尾。
蘇蓉蓉已經從甲板上跑下去清洗她的手,李紅袖忽然又一聲驚呼,“蓉姐,還有!”
宋甜兒苦着臉從艙底抱上來好幾捆繩子,然後又嚇得躲在了李紅袖身後。
在驚恐中度過的時間總是很漫長的,雖然只是一日一夜的光景。三個美麗的女孩子就已經憔悴下來。
楚留香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三桅船上,然而,迎接他的是三個憔悴的紅顏知己和五個陌生人的屍體。
蘇蓉蓉的臉色蒼白,她把楚留香推到船尾,“你自己去看吧。”
楚留香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鄭重起來。因爲這五個陌生人他都不陌生。“天星幫”的總瓢把子,“七星奪魂”左又錚。“殺手書生”西門千。海南三劍中的靈鷲子。‘無影神刀’札木合。以及一個不知姓名的神水宮女弟子。
這無疑該是一場自相殘殺後的全滅結局,然而,楚留香卻苦笑着嘆息起來,因爲在他眼裡,這根本就不是一場結束,而正是一個開始。
是誰殺了這五人,想要這件事結束?而更可怕的是,爲什麼會有天一神水的痕跡?楚留香只能沿着海水逆流而上前去尋找蛛絲馬跡。
只可惜,他已經耽擱了一天的時間。而拋屍的人自然早就離開了。
不過,解決問題從來都不會只有一條路。既然找不到拋屍人,那麼自然就該從受害人尋起。能將這五個人齊聚,絕對有一些共同的名目。
原隨雲所乘坐的畫舫已經沿江而下離開了濟南府。
作爲蝙蝠公子,他的消息一向都快的驚人。尤其他本就知道無花與南宮靈隱藏在表面之下的真正身份。
所以,他推算了南宮靈拋屍的時辰,將楚留香阻攔在了他自己的船上。錯過了尋找拋屍之人,楚留香還會不會查到南宮靈?
如果他查不到南宮靈,那麼秋靈素還能夠指望誰呢?而二十年前,秋靈素最爲人稱道的就是她的毒術。而秋靈素此刻在哪裡?即使是原隨雲也不知道。
因爲丐幫幫主和夫人養病的地點本就是重中之重。
畫舫依舊按照原定的計劃前往京城。可是原隨雲卻悄悄的折返回來。
此刻,他正站在一間四壁蕭然的屋子裡,這裡就是硃砂門。黑暗給了他許多不便,然而也讓他獲得了許多方便。
在寂靜的夜晚,沒有人能夠發現他。
原隨雲的手指正在描摹一幅畫,那是一個女子的半身像。他幽幽的嘆了一聲,“秋靈素竟是如此一位絕代佳人。”
怪不得能夠引來江湖上最美豔最毒辣的石觀音。
原隨雲的耳尖突然一動,有兩個人正向這個方向來。他的衣袖一震就輕飄飄的從窗子穿了出去。姿態之優美好似一隻暗夜下的蝙蝠。
帶着張嘯林面具的楚留香與冷秋魂一起走了進來,可是他們要找的東西自然早已不見了。
楚留香緊緊的皺着眉,鬱卒的嘆了口氣。然而,很快的,機會就自己送來了楚留香的手中。
楚留香遇到了一個很美又很媚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就是自己鑽進楚留香的被窩的。雖然他還帶着張嘯林的面具。
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是有情人的,更巧合的是她的情人宋剛手裡正拿着楚留香迫切需要的信。
“只要你將信給我看一眼,我就立刻恭送令師妹出門。”
這其實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所以宋剛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信雖然已經被他毀了,但是內容他還記得。
只可惜,宋剛再也不能開口了,因爲死人是不能說話的。一切就發生在楚留香眼前。
沒有人能瞞過楚留香的眼睛,所以他看見了黑色人影在牆角後一閃而沒。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又一個輕飄飄的影子遠遠的跟了上去。正是一直隱匿行蹤的原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