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茹踉蹌回到家,迎面就碰上了正要往外去的尉遲璟。二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尉遲璟見她臉色蒼白,正猶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關心問候。張雨茹便已經走到他身邊來。輕輕撂下一句話。
“我找你有事,到我房間裡頭來一趟吧。”
說完,她也沒徵詢他的意見,頭也不回地往子衿閣裡去,好像就算尉遲璟沒有表態,她也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一樣。有時候,尉遲璟真是恨透了她的聰明。
“你找我有什麼事。”二人一前一後地慢慢走進了子衿閣,尉遲璟前腳剛踏入房間。便迫不及待地開了腔。
他冷着一張臉。本來想給冷落他多日的張雨茹一點顏色瞧瞧。卻沒想到,從一開始他就站在了下風:“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張雨茹的問話,讓尉遲璟不知所措地一愣:“什麼事情。”
“關於放我走的事兒。”張雨茹扶着木椅邊緩緩坐下,說話時也是慢條斯理。
“我還以爲……你不會考慮這麼荒誕的事情了。”尉遲璟咬了咬牙。也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他現在想做的事情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血腥——他想剖開張雨茹的心看看,這女人到底是怎樣的硬心腸。居然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如此面不改色。
“荒誕嗎……”雨茹低下頭來。一字一句地重複着這三個字,忽然她一擡頭,略帶諷刺地看了他一眼:“我以爲,將軍府中有兩位少夫人,這纔是最爲荒誕的事。”
“……綰綰都已經那樣了,如果你還有點心,就不應該不去看看她,而是在這裡吃些莫名其妙的飛醋。”尉遲璟一甩袖,顯然誤會了張雨茹的意思。
“吃醋?”張雨茹笑了,到頭來,尉遲璟還是不瞭解她:“那你就當我是吃醋吧。今日就算是下最後通牒了,你若不給我個金蟬脫殼的機會,那我便只好以卵擊石了。無論如何,我都是要離開這裡的。”
“你果真去意已絕?”尉遲璟沉默了片刻,突然很是陰沉地問道。
雨茹爲他語氣突然的轉變感到不安,卻並不打算退卻:“是。”
“……很好。”尉遲璟點了點頭,突然將門反鎖了起來。估冬池圾。
“你做什麼。”張雨茹警惕地瞧着他,見他一邊脫衣衫一邊往自己這邊走,只覺得渾身上下寒毛直豎。
“你不是要走嗎。走了以後,我們怎麼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尉遲璟將夫妻二字說得很重,因爲天氣熱得早,他本來穿得也不是很多,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尉遲璟精壯的身子在張雨茹面前展露無遺:“爲夫想想就覺得可惜,不然從今日開始,你便與我日夜相伴,好好陪着我吧。”
“你是不是瘋了?”張雨茹自然明白了他言中之意,雖然已爲人妻,卻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瘋?能有你瘋嗎。我不過是行使做丈夫的權力。”說着,尉遲璟又向前走了幾步。張雨茹踉蹌往後退了幾步,回頭看了裡屋一眼,見自己再往後走便是那寬大的八步牀,一時之間,她竟然在這窄小的房間裡嚐到了腹背受敵的滋味。
“這麼逼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見他越逼越緊,雨茹索性放棄了掙扎,很是疲憊地靠在了八步牀的牀柱上。
“是你在逼我!”尉遲璟一把抓住了她的身子,這才驚訝發現,她的身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變得如此瘦削。突然,他語氣放緩道:“這幾日……好好陪我,等到你想走的時候,放你走。”
“……真的?”張雨茹擡眼看着他,卻實在辨別不出來他話裡的真假。
她這種小動物一般探究的神情,讓尉遲璟有了些許逗弄的慾望:“不管是真是假,你只有去相信,不是嗎。”
“……”張雨茹被他說得無言以對,便只能垂下眼來,聽天由命地徹底放棄了掙扎。
“雨茹……”這樣的她,讓尉遲璟愛不釋手。他在抱緊她的時候,竟然因爲她的不反抗興奮異常。
可惜,這樣的興奮感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現實打破了:“你是大將軍,不可言而無信……若我真如你想要的那般做了,你不可欺騙我。”
張雨茹三言兩語將尉遲璟的熱情澆滅,只見他陰晴不定地瞧着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地張雨茹,又是憐惜卻又是憤恨。突然,他便張口在雨茹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鮮血淋漓。
雨茹低聲尖叫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尉遲璟霸道又帶着懲罰性質的吻將聲音堵了回去。
……
祭天大典如期而至,在萬人矚目之下,此次新帝的祭天儀式進行得很順利,這也着實讓張雨茹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覺得頗爲失落。
因爲等到祭天大典之後,刑部即將三堂會審的第一個案子,便是張家的謀逆罪。這也讓張雨茹逃脫尉遲府的計劃,迫在眉睫。
想到這裡,張雨茹禁不住便皺起了眉頭。想到這幾日自己的委曲求全,任尉遲璟擺佈,她便又是覺得心疼又是憤恨。在她看來,尉遲璟儼然已經成爲了一個自私自利之徒。他可以不要別人,而別人卻不能不主動離他而去。
而張雨茹想要主動離開,顯然是觸了他的逆鱗。
“小姐,喝藥了。”這幾日,張雨茹總覺得身體不適,春兒因爲略懂些醫術,便抓了些藥材來給張雨茹補身子。剛剛開始,張雨茹本來對春兒這半袋子的醫術嗤之以?。
可是一想到尉遲璟一有空就要到這個子衿閣來折騰自己,她便也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按時按量地喝春兒給自己熬的藥。
只是今日她剛沒喝幾口,尉遲璟便推門進來了。張雨茹見到,尉遲璟的表情在擡頭看她的那一瞬間,變得異常陰沉可怕:“你在喝什麼。”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張雨茹沒回他,將那湯藥擱置在一旁,轉過身子來問他。
還沒等張雨茹反應過來,他便像瘋了一般衝到她面前來,將那藥碗掃到了地上,瓷碗一聲哀嚎,瞬間便在地上分崩離析。
“尉遲璟你幹什麼!”張雨茹被尉遲璟癲狂的模樣嚇得不知所措,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了幾度。
“你這麼想離開嗎?啊?好!我成全你!我尉遲璟成全你!”說着,他便將雨茹猛地往地上一推,便跑了出去。
“小姐!你的手!”春兒一轉頭,見到張雨茹的手正好壓在了那些碎片上,趕忙跑過去查看傷勢。
尉遲璟推得那一下可狠,以至於張雨茹爲了保持平衡,不得不將重力全都放在了撐在地上的手上,以至於碎片一紮進她的掌心,便深可見骨。
“沒事……”雨茹噙着淚水,倔強地看向房門口。耳邊,一直傳來春兒喋喋不休咒罵尉遲璟的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