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旬,鳳山率領北洋第一鎮南下,事先因爲保定軍資府軍官學校(即日後陸軍大學)學員何子淵夥同宿舍其他學員,將保定的瀏河鐵橋炸燬,延緩了第一鎮行軍。不過因爲南方事蹟,鳳山不敢耽誤,下令五天之內全軍徵船渡河。
第一鎮在三月二十五日進攻鄭州,平息了鄭州革命黨作亂,旋兒又直逼武漢。
武昌起義是在二月初爆發的,那個時候袁世凱剛剛被任命爲軍機大臣,導致武昌清軍勢力頑抗到底。雖然湖北清軍調出一部分鎮壓四川、長沙等地革命起義,城內正是空虛之時,可面對負隅頑抗的清軍餘部以及不肯反正的長江艦隊,這一仗打得很吃虧。直到二月底,猶豫了半個月之久的海軍提督薩鎮冰收到黎元洪致函,最終稱病換乘英國太古商船返回京城,這才使得起義軍光復了武漢三鎮。
然而武昌軍政府成立還不到一個月,第一鎮就開到了家門口。
鳳山於四月初下令進攻武漢,三天之內攻克漢口,又一天攻克漢陽。
黎元洪苦苦堅守武昌,打算以長江爲防線,阻止清軍渡江,同時通電南方獨立的諸省求援。然而五省聯軍已經在進攻合肥,不日就要轉戰江蘇,北洋第六鎮也在山東南下到津浦線一帶,隨時阻止五省聯軍北上。與湖北最近的四川、湖南等地正陷入膠着狀態,自身難保,根本無暇以顧。
全國革命形勢一下子進入了低潮,各省也開始紛紛爲後路做打算,地方士紳與軍閥勾結,開始爭奪本地的權利。
廣東方面,黃埔軍校和狙擊士官學校於四月初正式成立。
吳紹霆出資五萬,翻新和擴建了黃埔南島海軍學堂廢棄的校舍,正式掛牌成立了革命軍高級陸軍軍官學校,所有教官都從武備學堂、陸軍中學以及革命粵軍第一師中兼任。爲了減輕革命粵軍第一師的工作負擔,他還將隨師學堂下放到了黃埔軍校。
狙擊士官學校的從購置了一部分無人居住的民宅,然後加以擴建落成的。教官方面僅僅是僱傭了一名美國狙擊槍械專家和一名德國退役的神槍手,儘管如此,但狙擊士官學校的投資要遠遠超過黃埔軍校。雖然士官學校的校址沒有黃埔軍校大,但是在物質上的籌備卻多了很多。除了重金購進了一批特製的M1903步槍和瞄準鏡之外,還要營造複雜的、各種不同環境的訓練場。
正式成立並不代表正式開班,吳紹霆制訂的招募條件,黃埔軍校是面向全國招生,狙擊士官學校則是從省內各部隊推薦精銳士兵。後者沒有部隊限制,哪怕是龍濟光推薦來的士兵,照樣是接納下來,因爲這些培養過來的士兵學校未必就會放回原來的部隊,必然會想法設法留下來爲軍部所用。
黃埔軍校的招生廣告在各省報紙上刊登,爲了吸引軍事人才,軍校籌備處還給出了報名期間食宿旅費全包的承諾,即便未能通過考覈,照樣會報銷返程旅費。
狙擊士官學校第一批學員是從特務營選拔二十名文化素質較好的士兵,於四月六日正式開始上課。
在國內革命陷入困境之時,各省革命志士和愛國青年們看到了黃埔軍校的招生啓示,在軍校細則中宣揚的革命精神,儼然成爲了一盞充滿希望的明燈。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廣州碼頭迎來了許許多多慕名起來的考生,好在籌備處事先準備充分,將這源源不斷的考生都妥善安置了下來。不過面對這麼多熱情的考生,籌備處不得不把原定第一期五百人名額擴大到六百五十人,各科都增開了一個班。
雖然廣東興辦的黃埔軍校成爲了國內一時熱點,不過衆說云云,難免不會有一些閒言碎語。廣西劉顯世、上海陳其美都在報紙上公開發表批評,指責廣東方面在革命尚未成功之際,浪費公帑做一些無謂之舉,引得革命軍事人才紛紛出走南下至廣州投考軍校,何其可恨!
對於這一類的批評,吳紹霆全部置之不理,在他眼裡這些無謂之人的動作纔是無謂之舉。
四月中旬的一天,廖仲愷派汪精衛來到東校場軍部大院。
如今的軍部文政人員增加了一倍,這些新增的人員大部分都是武備學堂、陸軍中學堂撤銷之後的文職軍士,也有一部分是最近兩個月新招募的文員。軍部的工作量日益增大,兩個軍校的籌備工作幾乎佔了大半的人力資源。爲了保證軍部的軍事與教政互不干涉,降低軍事機密外泄的可能性,吳紹霆還特意擴建了軍部大院。
在大院擴建的過程中,吳紹霆主動讓出大院交給文職人員辦公,他則帶領一衆軍部和師部的軍官到兵營駐紮。
新建軍部大院分南院和北院,南院是舊院,屆時軍部和師部移駐北院,南院則由文政部門辦公。雖然軍部目前的職能很複雜,不過吳紹霆沒有打算把軍部徹底分割成爲文武兩個部門,依然保持着一手抓的現狀。
汪精衛來到東校場時差點迷路,他在軍部大院等了半天才知道吳紹霆的辦公室遷移到了兵營,在一個侍從官的帶領下好不容易見到了吳紹霆。
吳紹霆下午正要去狙擊學校教課,所以匆忙的抽了一點時間來接見汪精衛。
“季新,來,請坐。兵營裡簡陋了一些。”在汪精衛走進之後,吳紹霆剛剛將簽署好的款項報單交給鄧鏗,鄧鏗轉身走了出去。
汪精衛沒有急着坐下來,他帶着幾分敬畏的神色說道:“總裁正是日理萬機呀。”
吳紹霆自嘲的笑道:“什麼日理萬機,我不過是瞎操心罷了。”
這句話是一句實話,很多事情他完全可以放手交給下面的人去辦,不過一個年輕的領袖多疑是很正常的。當手握大權的時候,爲了保證權力牢牢掌控在一個人手裡,很多事肯定會親力親爲的。
他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又問道:“季新,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