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二天開始,經過了昨天的誓師大會之後,西郊軍營這邊的氣氛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舊軍這邊稍微改變了往日面對新軍時的自卑感,其次就是駐紮在這邊的新軍第一標全體士兵們,都很自覺的開始了整軍訓練之前的準備工作。原本冗閒的境況,此時一掃全無,似乎每個士兵都覺得很忙碌了。
這天早上,吳紹霆起來之後,先前往了司令處,招集了第一標各營訓練官開了一次會議,將自己的訓練計劃與衆訓練官討論了一番。一直到正午的時候,計劃總算有了一些輪廓,他雖然沒有立刻拍板定下來,可是差不多大方向就是這一套了。
會議解散之後,吳紹霆正好覺得正午沒什麼事,特意親自去了一趟附近的鎮子上,買了一些熟食帶了回來。他決定去炮兵標一趟,與昔日陸軍武備學堂總辦韋汝驄套一套感情,最起碼也要消除昔日的隔閡纔是。
來到炮兵標的營地時,正好是正午吃飯的時間,炮兵標的士兵們三三五五聚集在營房門口,端着各自的飯碗一邊閒聊一邊吃飯。有士兵看到了吳紹霆出現,還很清楚的記得昨天吳紹霆在檢閱臺上的風範,不由自主的好奇起來,今天這位吳大人來炮兵標做什麼呢?
這時,與吳紹霆有過交情的炮兵排長許廣,剛好吃過午飯洗碗罷了經過這裡,他一眼看到了吳紹霆,於是趕緊就迎了過來。
“吳大人,您這是要去哪裡呀?”許廣笑呵呵的問道,他現在對吳紹霆的態度越來越敬仰了。雖然他是一個粗人,不過總覺得吳紹霆無論是爲人還是處事,都是有一番大道理的。就好像昨天對那九個比試失敗的新軍士兵一樣,即便是失敗當中還能指點出有作爲的一面。
“哦,是許大力呀。”吳紹霆對許廣笑了笑,說道,“我今天是特地來找你們總參謀韋大人的。畢竟是昔日的恩師,我出國留學幾年竟然就把他老人家給忘記了,實在是大罪過。前幾天本打算抽空來拜訪韋大人的,只可惜接到第一標整軍訓練的任務,最近也忙不過來。今日好歹是有了一點空閒時間。”
“原來是這樣呀。其實咱們韋大人這些天似乎也沒太計較吳大人這件事的。韋大人向來公是公私是私,不會對吳大人有什麼不方便的。”許廣點着頭說道,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呵呵,這倒不是什麼公私事的問題,關鍵還是人之常情。我總不能忘記了恩師還心安理得吧?”吳紹霆認真的說道。
“吳大人所言也是呀。”許廣說道。
“對了,韋大人現在在營區這邊嗎?”吳紹霆問道。
“早上還看到過韋大人來這邊了,吳大人你等等,我去幫你問問。”許廣說完,匆匆的就跑到附近一個營房門口,向聚集在這裡的幾個炮兵標軍官詢問了一下。
很快,許廣又跑了過來,對吳紹霆說道:“吳大人,真是不巧了,他們說韋大人中午好像跟着標下的幾位大人一同去軍官宿舍那邊的食堂吃飯去了。最近天氣熱,韋大人很少來我們炮兵標營區這邊奉公呢。”
“這樣呀。”吳紹霆微微點了點頭,打算再去一趟軍官宿舍那邊。
“咱們韋大人自從聽說了第一標要進行整軍訓練,這段時間其實都在關注吳大人您的訓練消息呢,所以經常都是在第一標司令處那邊出現。按理說,吳大人應該時常遇到咱們韋大人才是呀。”許廣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哦,是嗎?韋大人最近在關注我們第一標的整軍訓練?不過我這段時間也沒在第一標司令處遇到過韋大人呀。”吳紹霆說道。他這可都是實話,除非是因爲自己這段時間確實太忙了,無暇發現韋大人經常出沒在第一標司令處。
“韋大人好像是很欣賞吳大人的訓練方式。我們標里正在傳言了,說是第一標整軍訓練結束之後,韋大人就會讓吳大人來訓練咱們炮兵標。”許廣語氣很是肯定的說道,就好像炮兵標正在盛傳的不是謠言,而是一道內幕消息。
“是嗎?這我可一點都不知情呢。不過說真的,如果第一標整軍訓練效果不錯的話,可能真的會在明年年初進行全鎮推廣呢。畢竟明年開春之後,差不多就會向朝廷練兵處申報檢校獲得正式番號的。所以呢,你們還是做好準備呢!”吳紹霆笑着說道。
“聽吳大人這麼說,看來還真有這事了。”許廣感嘆的說道。
“呵呵,等着確切消息吧,現在還說不準呢。好了,不說了,我還是去一趟軍官宿舍那邊,看看能不能找到韋大人了。”吳紹霆罷了罷手說道。
他與許廣告辭之後,就直接向軍官宿舍那邊去了。
來到軍官宿舍的大院子,剛剛走進大院門時,正好就看到一羣新軍、舊軍的軍官從食堂裡面走出來,走在最前面的幾個軍官都是穿着炮兵標的軍服。吳紹霆仔細一看,果然看到了韋汝驄在其中,其正與炮兵標其他軍官正在閒談着什麼。
吳紹霆趕緊迎了上去,離着老遠就先打了一聲招呼:“韋大人。”
韋汝驄聽到了喚聲,擡眼看到了吳紹霆,他低聲向陪同的其他軍官吩咐了幾句,其他軍官便都各自離去了。吳紹霆帶着笑容走了過來,十分恭敬的說了道:“韋大人,學生先前去了一趟炮兵標的營區正找您,後來聽說您來這邊了,因此又匆匆趕了過來。”
“哦?是嗎?吳大人有什麼事嘛?”韋汝驄一副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
“韋大人,學生前些日本來就想找機會專程拜訪您,一則向恩師鄭重的道歉,二則也希望能與恩師敘敘舊。只可惜前些時日因爲第一標整軍訓練的事情所以耽擱了,今日正好有空,於是來尋恩師了。”吳紹霆依然保持着敬意的態度說道。
“你有什麼要向我道歉的?難道是上次你不記得我的事情嗎?”韋汝驄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笑容讓人一時半會看不懂。
“正是此事。學生忘記授業恩師,這原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學生真是該死,還請恩師能夠原諒。”吳紹霆低頭欠身的說道。
韋汝驄看了一眼吳紹霆手裡提着的一包熟食,語氣頗有揶揄的味道說道:“怎麼,請我吃一頓加餐就想化解這段恩怨了?”
吳紹霆有些尷尬了起來,心道:就算禮輕,可好歹我是認真的道歉呢。
他苦苦的笑了笑,說道:“恩師,學生積蓄不多,也不知道該如何向恩師賠禮道歉。只覺得軍中伙食粗俗單調,因此想到不如請客吃一頓好餐來道歉的好。如果恩師覺得學生誠意不夠,學生可以再改。”
韋汝驄冷笑了起來,說道:“積蓄不多?積蓄不多你昨天還那麼大手筆,把那麼多美元幾句話就全部散下去了!真是讓人費解呀。”
吳紹霆無可奈何的說道:“其實,學生正是因爲把私人積蓄當做賞金派發下去了,因此才顯得囊中羞澀呀。”
韋汝驄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跟我出去走走吧。”說完,他轉身便向軍官宿舍大院門走了出去。
吳紹霆不知道韋汝驄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跟了上去,於是兩個人便一同走出了軍官宿舍的大院。此時正是大正午,雖然已經是十月份的天氣了,可是廣州的暑氣依然不減,烈日懸空,毒辣的照射在大地上,讓吳紹霆只感到腦袋上有冒煙的感覺。
當然,吳紹霆與韋汝驄都是軍人出身,這點情況都是不當一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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