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統對這次戰事已經煞費苦心,曹錕在的徵南軍一敗塗地,正是因爲曹錕和湯鄉茗狗咬狗,蕭耀南遵奉曹錕的命令速戰速決,結果輕敵冒進,弄的鎩羽而歸。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嚴重的警告。大總統的威望在此一戰,我們要是重蹈湖南的覆轍,那真是該殺頭。”
“旅帥,我明白了。”唐文景誠惶誠恐的連連答應了下來。
“去,調吳英才部交給傅良佐指揮,咱們就安心坐在後方等待真正的時機。”唐天喜果斷的下達命令,雙眼露出了深遠的神光。
江西軍休整了兩天時間,耐着性子等待粵軍第二團在蒼石鎮集結完畢。
二十八日早晨八點,趁着濃濃的秋霧,傅良佐下達了進攻命令。這個命令是雙線的,第一混成旅主力軍再次向南雄發動正面進攻,而第一旅和第二旅將近兩千人的聯合部隊,也同時向蒼石鎮撲去。
南雄的戰火最先打響,而梅關距離蒼石鎮尚且有一天的路程,第一旅和第二旅的聯合部隊正在進軍途中。
傅良佐的主力很輕鬆的就突近南雄城下,除了遭遇城內零星的炮擊之外,城口陣地竟然沒聽到一聲槍響,這讓他們大感疑惑。江西軍分散成若干小隊,從縣城北面各個路口向城中小心翼翼的摸索進去,一切看上去十分順利。
當一隊人企圖攻佔縣城正面一座石橋時,前方大霧突然噴出了火舌,重機槍在石橋另外一邊瘋狂的掃射了起來。走在最前面探路的幾個江西士兵應聲栽倒在地。
這一挺重機槍彷彿是粵軍在城口陣地上唯一的火力點,然而架設的位置實在太好,正堵在進城必經的橋頭之上,形成了極大的阻擊火力。
進攻石橋的江西軍連續發動了好幾次強攻,投擲了數不清的手榴彈,前後一共消耗了半個多小時,依然無法取得進展。
直到另外一隊江西軍繞過了石橋,從側面進攻重機槍據點,石橋另外一邊的江西軍才一鼓作氣組織了最後一輪強攻。兩隊人相互策應,很快奪取了石橋,可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重機槍據點的敵人早就跑了,但是重機槍和許多彈藥還留在原地。
用數十人的傷亡代價,繳獲一挺重機槍,或多或少算得上彌補了一部分損失。
就在這夥江西軍清點戰利品時,遠處一棟民房後面傳來一聲鳴響,接着是炮彈的尖叫聲。大家都意識着這是什麼,可是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炮彈直接命中橋頭重機槍據點。七個士兵當場被炸翻,重機槍也變成了一堆碎片。
“他奶奶個熊,重機槍沒了,又他媽的搭上好幾個兄弟。”
“別嚷嚷了,沒了重機槍,咱們去繳他們的炮。”
江西軍馬上向剛纔炮火聲傳來的地方摸去,他們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疑惑,若是能繳獲一門大炮,那可比一挺重機槍的功勞要大得多。可是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大炮,竟然只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就打過來了。
士兵們衝上了縣城郊區的街道,附近竟然看不到任何人影,就好像深處鬼城之中,有一種陰森森的氣氛。
雖然早晨的霧氣已經漸漸散去,可是到現在沒有遇到大的陣仗,一種不太妙的陰影依然籠罩在大部分人的心頭。
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總感覺粵軍正躲在牆角、屋檐或者其他什麼地方盯着自己,被人盯着的時候背脊會發冷,而這種感覺在進城之後非常明顯。
先前那兩隊人向民房深處摸索,下定決心要找到粵軍的大炮。
粵軍逃跑時連重機槍都不要,更不用說大炮這種大型單位了。繳獲大炮,爲先前莫名其妙死去的兄弟報仇,這股念頭成爲他們前進在陰森森的城鎮當中的唯一動力。
“砰”!一聲槍響打破了沉默。一個江西軍士兵應聲栽倒在地。
這兩隊江西軍馬上尋找掩護,許多士兵都開槍反擊,可是打了一陣之後才反應過來,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一槍從哪裡打出來的。
“看到人沒?他媽的,哪裡來的槍?”一個排長叫了道。
“好像是西邊,就是那個兩層樓裡面!”有一個人不確定的回答了道。
“rI你媽,別放屁,槍聲明明是北邊。我剛纔好像看到槍火了。”另外一個士兵大罵道。
“好像只有一個敵人,他只開了一槍。”第三個人叫了道。
先前那個排長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哼哼的說道:“怕你個娘腿子,咱們這裡一百多人,踩也踩死他。都他孃的跟我起來,繼續前進,繼續前進。”
排長第一個站起身來,邁步向前繼續走去。就在這時,遠處再次傳來一聲槍響,子彈直接射穿了排長的胸口,穿透彈身後一堵土牆上留下了窟窿。
所有人見到此景,原本振作的精神頓時又打回原形,一個個都縮回到先前的掩體後面。
“這是什麼人呀,槍法這麼神?”有人戰戰兢兢的問了道。
“肯定是獵人,以前我在第九鎮時遇到了獵人,那是真正的百步穿楊啊!”
“都他孃的別說廢話了,現在怎麼辦?咱們這麼多人,就被困在這裡嗎?”一個脾氣暴躁的士氣大吼了起來。
“還能怎麼辦,敵人在哪裡咱們都沒看到呢!”
沒過多久,一百米開外的一處民房後面又一次傳來了炮聲。不過炮彈並沒有落在這邊的街道上,而是在東北方向炸開了。接着炮彈炸過的地方傳來一陣陣慘叫聲,好像被炮彈擊傷的人不少。緊接着,那座民房後面的粵軍炮兵一連串發了好幾炮,東北方向頓時被炸翻了天。
躲在這邊不敢動彈的兩隊江西軍,一個連長忍不住猜疑了起來:“奶奶個腿,火力這麼猛,那後面肯定是一個炮兵連。兄弟們,咱們衝過去滅了這個炮兵連,那可是大功一件呀!”
一個手下爲難的說道:“李大人,可是……可是有一個神槍手躲在暗處,咱們這麼衝過去,不直接成了靶子嗎?”
連長怒了道:“老子一耳巴子抽死你,咱們這麼多人被一個人堵在這裡,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纔怪。都他孃的給自己起來,快,快,分散開來給老子衝。誰他媽的不衝,老子先斃了他,快。”
在連長的立功心切之下,兩隊江西軍士兵只好硬着頭皮向前衝。而連長一直躲在牆角後面監督衝鋒,自己可不敢輕易冒頭。
衆人下意識的分散開,儘量靠着街道兩邊的牆壁走。一開始前進的還很順利,先前那個槍手可能已經撤退了。正當大家準備鬆了一口氣時,連續傳來兩聲槍響,兩個挎着武裝帶的士官栽倒在地。
“不準躲,都給老子衝。”牆角後面的連長大聲的吆喝着。
士兵們不敢停滯,爲了躲避粵軍的冷槍,反倒加快了前進的步伐。現在他們面對不是一個神槍手,而是兩個人,到目前死了四個人還沒弄清楚敵人藏在哪裡。
直到第九聲槍響,最後一個排長撲倒在地時,江西軍這才意識到粵軍神槍手專揀軍官開槍。與此同時,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個士兵也發現了這兩個粵軍神槍手隱藏的位置。一個躲在街道三岔口的一棟三層小樓的頂樓,另外一個在岔口左邊小道的廢墟後面。
那棟三層小樓幾乎是整個南雄北郊最高的建築,而且還座落在三岔口最中間,正是一個極佳的火力據點。至於先前炮聲傳來的地方,就在三層小樓向西二十米左右位置,炮聲在那邊沒有間斷,火力覆蓋的區域正是正北的大街道。
就在這時,一個騎馬的通訊兵從後面跑了過來,花了一些功夫找到了這一區域的指揮官李連長。如今李連長手下的三個排長都死了,連班長也死了好幾個,正在發愁的時候。
“李大人,上面有命令,前面有一個粵軍的炮兵陣地。”通訊兵來到牆角之後,喘着粗氣大聲的說道。
“我知道,老子一個鐘點前就知道了。”李連長還在探頭探腦的牆角後面向外看,回答通訊兵的語氣十分惡劣。
“那你還愣着幹什麼,上面要你馬上打點這個炮兵陣地。你還磨磨蹭蹭,敵人的炮火把主幹道壓制的死死的,大部隊根本沒法進城。”通訊兵呵斥道。
“老子能打下來還等到現在?粵軍有兩個神槍手躲在暗處阻擊我們,老子的三個排長都死了,兄弟們亂作一團,怎麼打?”李連長悲憤的大吼了道。
通訊兵見對方這樣的態度,心中早就憋屈了一股氣,現在聽說阻擋兩隊人馬的敵人只有兩個神槍手,頓時破口大罵了起來:“你問我怎麼打?你兩百多人讓敵人兩個人擋住了,你還有臉問我怎麼打!我告訴你,上面說了,半個小時要是拿不下敵人的炮兵,你自己了斷吧。”
他說完,也不再跟李連長廢話,轉身氣沖沖的離去了。
李連長情緒非常不好,越想越窩囊,兩百多人讓兩個敵人給堵在這裡,這他媽的是什麼活兒呀!?鬱悶了一會兒,戰鬥還得繼續打下去,就算是填屍體也要打掉那兩個神槍手。鼓起一股作氣之後,他大喊了一聲:“傳令兵,傳令兵!”
副官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悲痛的說道:“大人,連部兩個傳令兵已經死了。”
李連長大吃一驚,驚呼道:“什麼?怎麼死的?”
“那兩個槍手專門盯着咱們的軍官和通訊兵打,早先小汪就讓他們打死了,剛纔劉武跑去傳令,冒個頭也讓他們打死了。連部已經沒傳令兵了。”
“你,你給我上去,親自指揮兄弟們衝鋒,誰他媽的敢不衝,你給我斃了他。”李連長毫不猶豫的說道。
“啊?大人……大人,我,我……這,這……”副官頓時結巴了起來,現在大家都嚐到粵軍神槍手的厲害,誰還敢貿然衝出去?就連連長都是龜縮在這裡不敢動彈,自己哪裡有這個膽量?
“廢話什麼,你要是不去,老子現在就斃了你。”李連長大聲的威脅道。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