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慕身體一僵,手指硬邦邦地戳了戳她的腦門,“還敢頂嘴?”
“是,是,是。奴婢不敢了。”她眨了眨眼,笑得沒心沒肺。
譚少慕不再說話,拉着她起身往前走。
他單手打傘,傘面幾乎都給了她,自己大半個肩膀露在外頭,任由雨滴順着傘沿盡數低落在西裝上。
何幼霖偎在他的懷裡,打了個哆嗦,看他半個肩膀都在傘外頭,剛想退回出去點,卻被他一個用力抱得更緊了些,“別動。”
“你都溼了。”她有些心疼。
他瞄了她一眼,臉微微側了下,溫和磁性的嗓音就這樣清晰的傳入她的耳朵裡,“你不溼,就好。”
她臉一紅,總覺得他這句話味道怪怪的,又不想說出來,省的他反咬她一口,說她思想不純潔。
她透過氤氳的雨水,看着他清雋的眉眼,深刻的五官如同剪水秋影,如同承載她的全部。
朝向她的傾斜傘面,遮擋了一切的風雨。
“少慕。”
“嗯?”
“有你,真好。”
“以後會更好的。”
何幼霖眉眼彎彎,點了點頭。以後的人生會如何,她不知道。但眼下這樣牽住他的手,也真的是此生無憾。
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整個別墅區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就着夜色回來,何幼霖卻沒有一絲疲憊,好像心裡充滿了愛和滿足,渾身都是活力。
她循着燈光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的時候,譚少慕已經坐在電腦前處理白天沒處理完的工作。她不禁有些心疼。
日理萬機的大總裁,最近卻一直爲了她的事情忙東忙西的。而且,江淮拿了百分之20的股份。這時期,公司的事情應該更棘手些。而他卻從未在她面前展現過煩心的樣子。是真的沒事,還是不表現?
她用微波爐給他熱了一杯牛奶,走上前遞給他。
他看都沒看,喝了一口,才蹙眉,“怎麼不說咖啡?”
“大晚上的,還是別喝咖啡了。”何幼霖走到他身後,給他捏肩按摩,“怎麼樣,舒服不?”
“嗯。舒服是舒服,就是不專心了。”
“不專心?”何幼霖大惑,“我哪裡不專心了?奴婢我可是全神貫注地伺候着慕少呢!”
“我是說,我不專心了。”譚少慕陡然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她,把她圈在懷中後,重新坐了下來,低頭湊到她的後頸處,“你的小手不老實,害我想入非非了。還是老老實實呆我懷裡吧。”
何幼霖“唔”了一聲,默認了他的欲加之罪,想起了自己的擔憂,問道,“這幾天,江淮他……”
“他怎麼了?譚少慕的語氣淡淡的,微蹙的眉心無一不昭示着他對這個話題的不喜歡。
何幼霖實在擔憂,想了想,又問道,“他拿了那麼多股份,有對你怎麼樣嗎?”
譚少慕運作鼠標的手停了下來。他想起那天,江淮居然要拿股份來換何幼霖,雖然他表現的不以爲意。但江淮還是成功的噁心到他了。
他倏然低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深沉不定,看得何幼霖一陣發涼。
知道他芥蒂着江淮,她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嚅囁道,“我就是擔心你,怕他對你不利……”
“不用擔心。”他輕描淡寫道,“他一個外人,從來沒接觸過良辰的運作,卻一下子吞了那麼多良辰的股份。良辰的那些高層會服他?他要整合,完全壓制住那羣人就夠麻煩了。”
這些何幼霖都不懂,但聽他那麼說,也就放心了。
譚少慕拿起牛奶杯,餵了她一口,見她一副沉思的樣子,脣角往下一壓,“與其操心這個,還不如趕緊收拾下行李,沒記錯的話,你是明天的飛機吧?”
“恩。”何幼霖點點頭,沒說這次臺灣可能會泡湯。雖然到現在都沒有接到確切的消息,但是她潛意識還是相信蕭一情的能力,他說他會幫她奪回來,她就毫不懷疑。
譚少慕的眉心又有些打結了,“真要呆兩個月?不能提前回來?”
何幼霖聽出他的不捨,壓着笑,故作爲難的嘆了口氣,“兩個月都算快的了,要是不順利,半年都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霸道打斷,“兩個月,不能再多。到時候你不回來,我就去臺灣抓你回來。”
那嚴肅的聲音,完全不是在開玩笑的。
何幼霖心知自己這次出差,正常的話,一個多月就可以回來了,兩個月的時間是保守估計。但譚少慕這幅模樣,讓她心裡格外暗爽,睨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你來啊,我看你抓不抓的到!”
譚少慕冷哼一聲,乾脆利落的把她推至辦公桌上。要不是辦公桌夠大,筆記本電腦這會兒肯定摔地上了。
看她錯愕的神情,他低下頭,狠狠地吻了吻她。
“到時候,你要被我抓到,就絕對不是這麼簡單就放過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那低啞的聲音沉如暮鼓,聽得何幼霖心頭髮燙。
不等何幼霖表態,他又抓過她的手,從褲兜裡掏出一串佛珠,給她戴了上去,“這是方丈開過光的,你隨身帶着。這兩個月,我不在你身邊,自己多注意一點。”
“嗯。”何幼霖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以三顆剔透的琥珀石爲隔珠,把一百零八的紅檀珠分成了三截。末端串了一個銀牌,刻着不知名的圖騰,十分民族風的樣子。因爲她手腕太細,整串珠子繞了四圈有餘。
他去寺院,其實是爲了她吧?
她,可以小小的自戀一下下,對吧,老天爺?
……
隔天上午大概九點鐘的樣子,何幼霖還在被窩裡,就被一通電話吵醒了,“何小姐你好,關於《花顏》女主的配音工作,請你再考慮考慮。我公司真的很有誠意邀請你來參演。如果你是對酬勞有什麼不滿,還可以再談。”
“你是?”她揉了揉眼睛,有點不知東西南北。
“我是仲良影視的許諾,之前我們見過一次的。”
許諾,好像是見過一次,有點印象。不過,工作的事情一直都是張澤川幫她出面斡旋的,所以她並不太清楚。她的手機號,大概是張澤川給他的吧。
現在,她真的接到了電影方的再次邀約。蕭一情說到做到了,雖然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薛彩寧退出了。可是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若是往常,這樣的電話都是張澤川處理的。
看來,她是真的被放棄了。
她被炒魷魚,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她扯了扯嘴角,慎重不失禮地說,“許先生誤會了。我不是不滿意你們所給的酬勞。只是,你也知道,之前網上對我的風評不太好。我怕會影響我的工作,給你們添麻煩。不過,好在之前輿論都已經澄清了。案子也已經了結了。我也希望能與貴公司合作。”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按原先定的行程,明晚機場見。”
“好。”
掛上電話,她的心情依舊還是有些沉重。
想了想,她翻出張澤川的電話,給他發了條短信過去。
“謝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不管你現在如何看我。我依舊拿你當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會加油的。”
短信發送完畢,果然石沉大海。
該不會被拉黑了吧?
何幼霖沒有勇氣打過去,鴕鳥地決定下午去採辦遠行的一些生活用品。卻發現譚少慕已經幫她準備好了一切,放在透明塑料袋裡。連着她的行李箱一起被他放置在客廳裡,一拿就走。
他對她的離開,好像有些迫不及待啊……
何幼霖摸了摸手上的佛珠,心裡一片迷茫。
若說之前,他是爲了叫她避風頭,纔不阻止。那現在沈月珊的案子都了結了,他還這麼積極,實在有些奇怪。
譚少慕此時在客廳裡與程助理談話,見她下樓了,便阻止了程助理接下去的發言,轉頭看向她,“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
何幼霖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問道,“你今天還是不用上班嗎?”
“公司沒什麼事情。”譚少慕點點頭,無視程助理一臉BOSS又在撒謊的表情,走到她的面前,“走吧。”
“去哪?”
“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難道不是打算回孃家看看?”譚少慕胸有成竹。
何幼霖點了點頭,再次被他的無所不知給折服了。
等到了何家,開門的卻是被關在軍校裡快半年的何家棟。
看見何家棟,何幼霖也十分吃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給我說一聲?”
此時的何家棟,高高壯壯,還曬黑了不少,站姿也十分的筆挺。明明只過去了半年的時間,卻像是長大了十幾歲,特別的成熟,完全沒用昔日裡的那種懶散好玩勁。
他側身讓了讓,行爲雖然成熟了不少,但說話還是透着那股子天真的稚氣,“我也是昨天才回來的,正想今天給你打電話。你就來了,我們姐弟那叫一個心有靈犀。”
“軍校的日子如何?”譚少慕換上拖鞋,像家長檢查孩子考試成績一樣的嚴肅。
“還可以。”何家棟赫然一笑,頓了頓,又慎重道,“姐夫,謝謝你。”
譚少慕點了點頭,“只要你好好學習,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