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蕭一情疑惑。
“藥店。我有些胃疼。”何幼霖鎮定自若,大約是自己心虛,所以他隨便一個打量的眼神都讓她顫抖和心虛。
“那走吧。”說完,他轉身就走。
“咦,你要一起去?”她緊張得把手掌揣在口袋裡,捏成了拳頭,緊緊攥着。
“不然呢?萬一你半路上痛昏過去呢?”
“還沒那麼痛……”
她剛要解釋什麼,蕭一情就打斷了她的言論,“要麼,你在這裡等我買回藥來,要麼一起去。”
“那,走吧。”何幼霖想了想,大不了一會臉皮厚一點,就當順便買回家備用的。想到這裡,她舒下心,要拿過他手裡的奶茶,解渴。
蕭一情卻將全新沒拆封的奶茶順手扔進了路過的垃圾桶,冷冰冰的說了兩個字,“冰的。”
何幼霖捨不得的看了一眼被丟棄的奶茶,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說自己胃疼了!
半個小時後,何幼霖趁蕭一情排隊結賬,自己跑到驗孕棒的地方拿了一盒小跑回來,然後在他付錢的時候,把驗孕棒往櫃檯一放,“一起的。”
然後,她順利的看見蕭一情臉紅了!
哈哈,這麼丟人的事情,果然是獨丟丟不如衆丟丟!
一直到上了車,蕭一情臉上的紅雲都沒有散開,何幼霖藏好驗孕棒,用輕佻掩飾自己的害羞,調侃道,“不會吧?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你居然這麼純情?”
蕭一情沒有說話,木着他的一張俊臉,和往常一樣寡言難處。
但何幼霖卻深深的認定,他這個是害羞的反壓。
所謂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是會無時無刻不去想念他?
就好像此時此刻,她又想起譚少慕和她逛超市時,她故意刁難他,喊他去買衛生巾,驗孕棒這些女性用品的場景。
不得不說,相比蕭一情,譚少慕的鎮定自若幾度都叫她懷疑他是不是給別的女人買過,所以才經驗特別豐富,能這麼淡定。
蕭一情面對她的調侃,只在眉心處掛着一個淺淺的川字,面上微微泛紅,語氣裡卻是難掩的着急上火,“你逛商場逛到一半,突然要買這東西。肯定不是你說的,買來備用。你是懷疑自己有了,對不對?”
何幼霖回過神來,緩緩擡頭看着身邊開車的男人,俊美的線條背後是一片旖旎的陽光。
命運有時候真的說不準,如果一會找個廁所,驗出真的懷孕了。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而她,還會告訴譚少慕嗎?
在她最最最想離開譚少慕的時候,如果他知道有了這個孩子,她還能得償所願嗎?
一想到譚少慕,好不容易出來放風得到的好心情就被破壞殆盡。
蕭一情見她面色慘白,沒有言語,不由地鬆開一致方向盤上的手,搖了搖她的肩膀,“幼霖,在想什麼呢?”
何幼霖擰着眉頭,依舊沒說話。
“難道說,你真的胃疼,不全是藉口?”蕭一情見她面色確實難看,當即鬆開她的胳膊,想伸手摸她的手,試試看體溫。
這一刻,何幼霖下意識地躲開,手中緊緊地抓着醫藥店的塑料袋,把驗孕棒的盒子抓的乾癟下去。
“你是在擔心孩子?”蕭一情關切地說,“不用想太多,或許沒有呢?就算真的有了,也是船到橋頭自然直。”
自然直?
何幼霖試着開口,支支吾吾地說,“你覺得,我是先處理好婚姻關係,再說孩子,還是先說孩子的事情?”
“那就看你想要哪方面了。”
“怎麼說?”
“如果,你更在乎的是婚姻的本質,想要更純粹的東西,我不建議你這個時候把孩子的問題拋出來。因爲這個因素會干擾很多的可能性。如果,你更在乎孩子,想生下他,或者是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那麼你可以考慮說出來。我相信,他再倔強的人,都會看在孩子的面上,給你更多的包容退讓。”
“呵呵……,你這番說,說的和白昕媛不謀而合!”
“她說什麼?”
“母憑子貴。”她冷冷吐出四個字,便不再說了。
蕭一情敏感的察覺出氣氛的不對勁,沉默了下來。
何幼霖坐在副駕駛位上,腦袋傾斜在一邊,看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心裡空落落的。
她摸着肚子,幻想着或許真有那麼一個孩子存在着。
孩子,是她千求萬求,做夢都想要的。可用一個孩子去維繫一段支離破碎的婚姻,卻又違背了她渴望家庭,渴望孩子的初衷。
如果兩難抉擇,是不是,不知道答案會更好一些?
想到這裡,她搖開車窗,將驗孕棒連同胃藥一起扔了出去。
車窗外,行道樹和行人,車流和商鋪,一個個飛快地倒退着。
蕭一情看見了她的動作,卻什麼都沒有說。
入夜,張家酒宴。
何幼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過出了一趟門,回來就看見張澤川和譚少慕,譚江淮三個人坐在一塊,笑得一派融合。而周圍一些成功人士圍着他們打轉,面帶諂媚。
明明她纔是今晚上的主角,但這些來賓顯然更加意在沛公。
“何小姐,不對,是張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坐在江淮邊上的周巧巧微笑招呼,目光帶着讚許,“這件藍色的禮服果然很襯你,蕭先生真的很瞭解你。”
蕭一情短髮漆黑,修長的手指紳士地搭在她的腰上,將她帶入了宴會的中心。在聽見周巧巧的話語時,他墨眉微挑,“過獎。”
此刻,何幼霖把頭髮輕輕挽起,露出整張鵝蛋小臉,遠山眉,杏眼,因爲瘦,五官也顯得十分立體。身上穿着的正是中午與周巧巧同時看中的那條裙子,一字肩低胸迆地長裙晚禮服。
款式非常低調簡單,只在腰兩側開了鏤空的設計,優雅不失性感柔美。
好看不好看,她不知道,但是穿着很冷,倒是真的。特別是此刻,她在譚少慕的目光下簡直能凍成冰塊。
譚少慕坐在離宴會廳的門口最近的沙發上,清俊挺拔,穿着黑色西裝,顯得成熟內斂。臉上帶着溫暖和煦的笑容,但何幼霖太清楚不過,這樣的笑容意味着什麼。
他漫不經心地斜了放在她腰間的那隻手,優雅起身,將何幼霖從蕭一情身邊帶回了身邊,不失主權地說了句,“辛苦了,一下午都幫我照應着我太太。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
蕭一情嘴角揚了揚,“應該的。”然後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
何幼霖也不想讓無辜的蕭一情陷入她和譚少慕的爭端裡,目送他的離開後,她就往張澤川身邊坐了過去,“哥哥,酒會好無聊啊,我什麼時候可以走人?”
雖然說,大家都是藉着她這個名頭聚會,酒會的實質不過是一羣老狐狸在私底下籠絡感情,刺探消息,但她作爲主人公就是再花瓶估計也要露個面什麼的。
“快了。再等一個人來。”張澤川含笑低語。
何幼霖看了看宴會的來賓,差不多該來的都該來了,實質想不通還要等誰,索性不想了。
譚少慕在原位上坐了下來,與何幼霖兄妹遙遙相望,面色有些陰沉,似乎很後悔今天把何幼霖送回張家。
江淮舉着酒杯,含笑道,“我也好奇,那人是誰。一早就盯上我們譚氏。”
何幼霖聽出了畫外音,那個人應該就是實際出資收購了譚氏股份的人。
“哥哥,我今天給你買了個禮物,走上樓去看看。”她起身拉着張澤川的手。
張澤川看出她的意思,隨機站起來和譚氏兄弟打了個招呼,“我先失陪,你們慢慢聊。”
說完,張氏兄妹就一前一後上了樓。
譚江淮用牙籤插了一片瓜果,遞給了周巧巧,語帶笑意,“看上去,張家不怎麼喜歡你的這個女婿。”
“不喜歡,不是重點。只要是女婿就行。”譚少慕說完,抽出一支菸點了起來,拒絕交談。
江淮不以爲意,在周巧巧的拉扯下進入了舞池。
二樓的樓梯口處,何幼霖也不演戲,直接張嘴就問,“哥,你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真要賣給譚江淮嗎?”
“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當然,他那麼壞,你幫我整整他也好。”何幼霖嘴硬道。
“呵呵……你猜我會信?”張澤川颳了刮她的鼻子,“你會這麼問,就表示你還是關心他的。”
“誰關心他了?”何幼霖挑眉,“而且,我也知道你是不會賣給譚江淮的。”
“爲什麼?賣給他,可是打擊譚少慕的手段裡最快最狠的一招。”
何幼霖搖了搖頭,“如果你想這麼做,你完全沒必要和譚少慕打這個招呼,直接賣給江淮了。我覺得,你更多的是想威脅他。譬如,先讓他把我放出來,然後得寸進尺,獅子大開口,強他所難。”
“知我者,莫若我妹也。”張澤川點點頭,“只是,怎麼沒一句話是好話?我有那麼陰狠卑鄙嗎?”
“咦,我可是在表揚哥哥你舉世無雙的狡猾,哪裡說壞話了。”
“嗯。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這麼聽聽。來,你再猜猜,我今天下午和他談了些什麼?”
“肯定不是好話。他的臉都臭成這樣了。”
張澤川也不賣關子,“我以百分之十的股份,讓他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何幼霖一聽,倒也不意外哥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猜他答應了沒?”
“肯定沒答應。”
“這麼相信他?”
“我這是相信自己,好唄?我哪裡會就只值百分之十的股份?”
張澤川也不戳破,點頭說是。
何幼霖看他這樣,心裡又有些莫名煩躁。
本質裡,她確實想離婚,可內心裡總有隱隱的期盼,期盼有人能說服她不離婚,繼續忍受這段婚姻。
可連她自己都找不到那個理由,誰又能幫她呢?
此時,樓下人聲陡然高了幾分,似乎有新客人進來引起了騷動。
“他來了。”張澤川篤定道,“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