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客廳裡,只剩下何幼霖一個人如坐鍼氈!
此刻的她需要喝一口溫熱的東西來緩解緊張的情緒。但桌上那個看着都昂貴無比的咖啡杯深深叫她絕了這個念頭。
萬一一個緊張再把人的杯子摔破了,多不好?
她先後拜訪了四次,前三次都撲了空門。唯獨今天運氣比較好,那個大忙人終於在家了。
機會難得,她要努力表現才行,不然弄死別人高貴的狗,她如何賠得起!
她一面給自己打氣,一面環顧四周。想從家裝風格,傢俱擺件上窺測下主人的愛好性情,好在稍後的談判裡給自己添一分底氣與把握。
可看了半天,除了看得出這人很有錢外,半分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整個房子豪華精緻得和廣告上的樣板房似得,全無一絲人氣!
何幼霖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只覺雙腿都有些發麻,原本一顆忐忑的心也在等的過程中平穩了下來。
就在她無聊的快睡着的時候,螺旋式的複式樓梯口傳來皮鞋跟與大理石交觸的聲音。
咚,咚,咚……
每一聲,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她尋聲望去,先入眼的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西褲微塵不染,在往上看是潔白襯衫都包裹不住的結實胸膛。領口最上處的兩顆鈕釦都開着,露出的鎖骨性感要命。
只是這麼一打眼,何幼霖便羞得立即低下頭,完全不敢看對方的臉。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又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對着來人彎腰行禮,緊張道,“慕,慕少好!”
對方久久沒有迴應。
何幼霖不敢亂瞄,兩眼一直盯着自己鞋尖上的布花。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低沉穩重的聲音從她頭上沉沉壓來。
“何小姐,請坐!”
何幼霖這才鬆了口氣,發現自己竟然緊張得忘了起身,一直維持着彎腰的姿勢,心下又羞又窘。
她偷偷地輕捶了捶發酸的背脊,沒好意思弄出一點聲來。
譚少慕把她自以爲很隱秘的小動作收入眼底,不動聲色,只是看着咖啡杯問道,“何小姐不喜歡喝咖啡?”
何幼霖搖了搖頭,“我不挑食。”
譚少慕不知原由,只覺她答非所問的樣子帶着蠢萌的嬌憨感,不禁輕笑了聲。
“何小姐今日來的目的,我大概清楚,也很同情你的遭遇。”譚少慕屈身坐進沙發,視線落在她潔白的脖頸上,聲音帶着一絲啞然,“只是,恕我無能爲力。”
何幼霖聽前半段時還欣喜不已,聽見後半句明顯拒絕的話語後,瞬間感覺從天堂被打回地獄裡。
“爲什麼?”她一個激動,擡臉看向對方,這纔看清這個能決定自己生死的人容貌。
菸灰色沙發上的人逆光而坐,棱角分明的俊臉在陰影中格外柔和。
五官立體深邃,唯有一雙劍眉眉色極淡,若竹影輕掃般不着痕跡。淡眉下的眼睛像是月色下盛滿星光的湖泊,寧靜而神秘,深深吸引她的目光。
何幼霖不是花癡,而且也有喜歡的人,卻依舊被吸引,聽到了自己心悸聲。那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虔誠。
而這雙原應淡然如雲的眼睛此刻卻露出了煩惱,“我現在的處境……怕是比你都要糟糕。”
“你,你要破產了?”何幼霖見他神情不假,不禁脫口而出。
對方明顯愣了愣,不知道是詫異她對自己不假思索的信任,還是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都不用從他臉上找答案,何幼霖話剛說完話就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她是多缺錢纔會想什麼問題都往錢上扯?
譚少慕怕再不說話眼前這個窘迫欲逃小姑娘要撐不下去了,解釋道,“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煩惱的是……”
“慕少!”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衝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程助理,我現在有客人。”譚少慕微微蹙眉,“有什麼事情,稍後在說。”
程助理這纔看見客廳裡坐着個人,還十分眼熟。不正是自己前不久替慕少查的那個何小姐嗎?
想到這裡是慕少的私人住宅,連慕少的父親都不允許隨意出入,程助理便更加不敢怠慢,行禮道,“抱歉,失禮了。”
何幼霖不明其間原由,只當是慕少不僅持重律己,連屬下都管理得方言矩行,心裡又是欽佩又是心虛——她算哪門子的客人啊,不過是還不起錢跑來討價還價的債務人罷了。
眼下猝不及防地受了這麼大的禮,何幼霖嚇得當即站了起來,“沒關係的,沒關係……我,我……”
我先走好了,這麼一句大方得體的話,她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天知道,她能見慕少一面有多難!
何幼霖把拳頭捏了又捏,蒼白小臉微微泛紅,無助地望着譚少慕。
譚少慕這時才擡眼看向助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