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慕牽過何幼霖的手,在衆人的視線裡淡淡離場,沒人再說什麼。
“幼霖,隆起製藥的那個事情,真的是你弟弟查的?”譚少慕摩挲着她的手指,儘量保持平常的心態聊天。
“不是。”何幼霖搖了搖頭,“是我查到的。不過,我已經給把證據給我弟了。由他出面處理。我相信,隆起製藥很快就要玩完了。”
而下一個,會是白昕媛,甚至是……慕澤醫院。
譚少慕笑了笑,有些意外又覺得理該如此。
他甚至想起在鳩山島,她曾在酒吧故意接近成雲天的事情。或許,她並不單單是爲了陷害白昕媛,把自己陷入險境,而是爲了調查證據才接近成雲天,只是差點真吃了虧,才由蕭一情出面救下她。
只是,她的計劃裡有蕭一情的一席之地,卻沒有他的。這一點,讓他有些難受。
也僅僅,一點,還好。
“幼霖,你既然早知道了這些,爲什麼不說呢?”他握緊了她的手,“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她沉默了一會,才弱弱地說,“只要你信我,就是最大的幫我。”
至於其他的問題,她只想自己親手解決。
……
知道隆起製藥出事的剎那,白昕媛,整個人都炸了。
她一邊接着成玉天的電話,一邊看電視裡的直播,畫面理許多警察,記者出出入入隆起製藥,逮捕了一些相關負責人,臉都打了馬賽克,被圍觀羣衆扔香蕉。
白昕媛極力剋制着自己紊亂的呼吸,“成哥,你不是說你們的藥沒問題的嗎?就算藥監局的人去查,也絕對查不出什麼!怎麼好端端的,會突然曝光這種醜聞?”
“是啊!我倒想問問了,你不是說那個何幼霖沒什麼後臺,就一個譚少慕嗎?爲什麼我這裡派人全程盯着譚少慕的行蹤,她都有本事揹着我們把事情都捅出來?”
“你是說,都是她做的?”
“不是她,還能有誰?”成玉天恨恨道,“我弟說媒體曝光的一些絕密信息都是機密文件,最近除了何幼霖找過他麻煩,也沒別人了!”
“等等!你上次才說,他弟沒有惹何幼霖,怎麼現在又……”
“你自己沒說清楚,那個何幼霖還有個英文名叫艾琳娜!要不是我弟弟給我看了一段視頻,我還真不知道那個艾琳娜居然真找上門了!”
“什麼視頻?”
“一會我發給你。”
“好。”白昕媛想了想,又道,“隆起製藥的事情,我會看着辦,能保我會讓我爸爸出面澄清。如果不能,你最好金蟬脫殼,把責任讓你弟弟背去。總之,我也是受害者,知道嗎?”
“放心,合作這麼多年了,害誰也不會害你。”成玉天的聲音發着一股狠勁,“我弟要真坐牢,我第一個不會放過就是那個女人!”
白昕媛掛了電話後,一直佔線,撥打不通電話的黃慧雅終於打進來了。
她把在譚少慕,何幼霖這邊受的氣,失的場子通通發泄到這裡,質問着女兒到底知不知情。
白昕媛不慌不忙,嘴裡說着無辜,並表示是有人刻意栽贓陷害,“媽,你想想,隆起製藥也是快有10年的歷史了,怎麼之前都好好的,何幼霖一回來就出事了呢?她是看不慣我,在找我報仇!媽,你幫我說服我爸,證明隆的藥沒問題。”
“若藥品真的沒事,不用你爸爸出面,就能有個說法和公道了。若真的有問題,你爸雖是局長,但媒體都這樣了,現在是風頭浪尖,你爸更要避嫌。”
這情況,白昕媛想過。
“嗯。所以我想讓爸爸介入調查看看。畢竟,何幼霖的弟弟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她又有陸家在背後撐腰。如果隆起製藥真的是清白的呢,又或許只是一個小錯誤就被無限放大呢?爸爸介入了,起碼大事也能化小,小事也能話無。”
“對,陸家!”黃慧雅驀地想起了什麼,瞪大眼睛,“對,你去找陸司令,他如果要壓下這個事情,比你爸出面更合適!”
白昕媛擡起小臉,目光盯着窗外一樹開敗了的薔,薇上,緩緩道,“可是,他是譚少慕的舅舅,未必……”
“正因他是譚少慕的舅舅,他也不會看着慕澤醫院因爲隆起的事,受牽連啊!而且,你是晚輩,你開口比你爸都管用。只要你找到合適的說辭就行!”
“好,我試試看。”
說完,她換了身衣服,一路開車去了陸家,外面陽光刺目,一點兒也不暖和。她慘白着小臉敲開了陸家的大門。
“陸舅舅,我來找您,是爲了隆起的事情……”
“昕媛,”陸司令的口吻微冷,“我正要問問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嗯?你爸爸可是藥監局局長,你媽媽的孃家也算是醫藥世家,都是醫生或藥材店的。你自己也開了個醫院。你說說,你辦的這個都是什麼事情!你這麼給白家抹黑,老白的英名都要萬年不保啊!”
“陸舅舅,”白昕媛慌忙打斷他,“我……您看,隆起的事情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還沒有調查清楚!您要相信,我是無辜的!陸舅舅,你幫幫我,幫我看看隆起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要被有心人栽贓陷害了!”
陸平涼已聽不下去,“昕媛,我陸家雖然權大勢重,但是權勢這東西級級相制,這種事情,你爸能查,我卻無從插手,你懂嗎?”
“嗯。我不求你插手幫忙,只是希望你能客觀公正的看問題。最少,最少要在隆起製藥的醜聞裡保住慕澤醫院。”
陸平涼哪裡會不明白保住慕澤醫院,不過就是保住她這個院長的清白,把她從隆起的事情裡摘清,最後無奈地搖搖頭,“如果,你當真是不知情,受矇蔽的,法院會調查清楚,還你清白的。你還是,等着吧。”
他臉上的表情微微嚴肅,他向來厭惡以權壓人。而這些年輕人,毛毛躁躁的,惹了一身腥不自己處理,老想着走關係……以前覺得白昕媛挺懂事乖巧的,現在怎麼也這樣了呢?
白昕媛有些絕望,她早知道陸司令爲人正派,一點小小的後門都不肯給的。可是,她能怎麼辦?就這樣坐以待斃,等何幼霖步步緊逼,等一切都被揭發?
不,不可以!
白昕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一想:媽媽肯定是瞭解陸舅舅的性格的,她媽媽也說了,要她找好對的說辭,才能勸得動他出面……
對了!
沉到谷底的心又開始慢慢浮了起來。
她揪住了一絲希望,擡眸看向陸司令,言辭裡有着無盡的委屈,“陸舅舅,我當然相信司法的公正。只是,向檢察院起訴和曝光的人,是何姐姐,您知道麼?”
陸平涼低着頭,喝茶,聞言“嗯”了聲擡起頭來,聲調上揚中透出一絲的疑惑不解,“何幼霖?”
“是,”她輕聲應和,嘴角抹着蒼白的笑意,“您還記得上一次在外公的病房裡,她和我大吵過一次的事情嗎?我承認,當初我看着她和慕哥哥離心離德,最後分居,心裡是開心的,沒有勸和他們,甚至也在慕哥哥那添油加醋,說了她壞話。她嫉恨我,也是應該的。只是,我以爲她只是恨我搶走慕哥哥,恨我和慕哥哥有了婚約,所以她現在和慕哥哥同居在一起,我也沒有說什麼,我尊重慕哥哥的選擇。可是,我生氣,傷心的卻是慕哥哥因爲愧疚,對何姐姐的態度幾乎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連起碼的是非判斷力都失去了。”
“你這個話,說的有點嚴重了。少慕的性格,我瞭解。不會兒女情長到這一地步。”
“陸舅舅,你瞭解的是從前的慕哥哥。現在的他,你真的瞭解過嗎?”白昕媛笑了笑,“自從何幼霖出現,他有再來過陸家,探望您嗎?他來陸家,都是爲了誰?”
陸平涼沉默了。
確實,譚少慕一共來三次。第一次,是爲了讓他答應把老爺子的病交給何幼霖,第二次,是讓他們答應給老爺子做開顱手術。最後一次,也就是昨天,他是來交代一聲隆起製藥的案子,就算白家來求也不要幫忙插手。
如果,隆起製藥的案子真的是何幼霖一手弄出來的,那麼這三次還真的都是爲了何幼霖而來的。
“陸舅舅,何姐姐她不僅是要搶走慕哥哥,她還想徹底整垮我,甚至不惜抹黑我。她也不想想,這麼誹謗我,最後被黑的也是慕澤醫院,也是慕哥哥的事業。慕哥哥爲了她開心,連自己的醫院名聲都不在乎,又怎麼在乎我這個他恨不得擺脫的未婚妻?你說,我在這樣的處境裡,怎麼相信司法執法的公正?這個案件調查人,甚至都是她的弟弟何家棟!呵呵,一個重案組的刑警,插手這樣的案子,你說,不是徇私是什麼?”
陸平涼眉心頓時蹙了一個“川”字,低語道,“有這事?”
白昕媛點點頭,讓自己聲音儘量的乾澀悽楚:“千真萬確。”
“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之前,慕哥哥讓我休假,不去上班,我就不去了。你看我喊冤,找你說情沒?沒有。我默默的忍受着,想着何姐姐氣消了,總能罷手了吧?誰知道……眼下,我的名聲若是毀了,慕哥哥也可以趁這個形勢甩掉我了……何姐姐,真的是太厲害了。我鬥不過她。”
陸司令聽着,心裡的火也慢慢燒起來。白昕媛若說的都是真的,這個何幼霖就真的不能繼續留在譚少慕身邊了。
“你說你是清白的,是她惡意針對你,你有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