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譚少慕果然如程助理猜測的那樣,沒有直接帶何幼霖回A市,而且去了附近一個有名的島嶼。
他們做了四小時的船抵達鳩山島時,都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
臨下船之前,譚少慕用手機偷拍了何幼霖一張照片。那是甲板上的風太大,吹的她滿臉的頭髮,前面有個障礙物沒看清,一腳絆上去,身子晃盪了半天,最後抓住了一處扶手才險險穩住了身體。那一瞬間,嘴巴大張,頭髮蓬亂,臉色都嚇得和鬼一樣蒼白。
以至於他把這張照片發給張霄悅小朋友看後,張霄悅直接說,“別告訴我這個瘋婆子是我媽媽,我拒絕!”
氣得何幼霖揚言要把他的手機扔河裡,最後目睹他把照片刪除了才善罷甘休。
上了岸,他們坐當地的黃包車去鎮上,一路上領略了碧藍海灘的美景。有不少遊客在淺灘上踩水,也有不少穿比基尼的美女晃來晃去,甚至對譚少慕揮手微笑。沙灘上,撐起了朵朵帳篷,碧海藍天,趣味盎然。
“少慕,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要旅遊?”何幼霖有些疑惑。
不說兩個孩子寄放在張家,她兩天沒看見,心裡有點掛念。就是這次來雲霞鎮的收穫,也足以讓他火急火燎地趕回A市,尋找真相。他怎麼是這麼一副很悠哉的樣子?
“你不在的這幾年裡,我天天工作。現在,是該喘口氣,呼吸下新鮮空氣。”譚少慕撩起她被風吹亂的頭髮,“而且,你回來後,我們幾乎都沒有什麼獨處的時間。難得孩子不在,我們也應該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二人世界。”
當時的何幼霖是真的相信,他只是爲了放鬆心情,外加緩和他們現在這種剛剛和好,卻因分別時間太久而微微尷尬生疏的關係,所以還笑着罵了句,“好哇,你居然嫌棄晉晉他們。你這個後爸!我回去告訴他們。”
“你都說我是後爸了。不行,我不能認了這個名聲,卻沒實質性的好處。”
“好處?”何幼霖納悶,“一個後爸,還能有什麼好處。”
“起碼也要給我個名分吧?”譚少慕沒臉沒皮道,“你看,我到現在戶口本上都還是喪偶呢。你準備幾時和我去登記?”
何幼霖一聽,心虛不已。
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啊。當初吃虧就是吃在結婚太早,婚後飽受各種委屈與絕望。現在,他們雖然彼此熟悉,卻也終究隔了五年的光陰。
她是死而復生,他是失而復得。他此刻的真心,她毫不懷疑,但是,再次貿貿然的結婚,說實話,她還是有點害怕的。
最後,她推脫道,“你和白昕媛身上還有婚約吧?”
譚少慕目光堅定,“只要你同意結婚,我立即解除婚約。”
什麼叫她同意,他就解除?
何幼霖不忿了,“你這個是拿她當備胎嗎?還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譚少慕苦笑,“你何必說這些挖苦我的話呢?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在此之前,我就已經答應過她,如果我不能成功和你複合,結婚,我就暫時不解除婚約。”
“哼。你答應她的每句話,你倒是都記得很清楚嘛。”何幼霖看目的地到了,連忙從黃包車上跳下來,一個人和個火箭炮一樣的直往前衝。
“幼霖,你聽我解釋。”譚少慕要追,卻被車伕拉着要車錢。
等他付好車錢,再看時,她人都沒了。
何幼霖一個人走在鎮上,從商業區走到居民區都沒緩過勁!
她也知道,白昕媛的問題“應該”不成什麼大問題了,但凡譚少慕腦子沒進水,就都不會和以前一樣聽之任之,姑息養奸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地氣啊。
女人,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講道理”永遠排在“看心情”的後面!
或許,她的生氣表現如此劇烈,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爲了避開結婚這個尷尬話題,帶着點個人情緒地借題發揮。但是,她就是很鬱悶。
走着走着,氣着氣着,她的頭又疼了。
該死的,在A市的時候,藥隨身帶着,她自己不吃的。可現在一來到這裡,包包丟了,藥也沒的吃,她的頭就開始疼了。
真的是,連她的身體都和她過不去!
此時,正當日頭最毒的時候,她身處海島上,曬得頭更難受起來,連忙朝小樹林裡鑽了進去,找了個樹乘涼。
頭越加的痛,她背靠着大樹緩緩坐了下來,給蕭一情打了個電話,“一情,你忙嗎?”
“不忙,怎麼了?”蕭一情說話的聲音裡都帶着笑意,“和江淮談的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回來?昨天我去張家看你那兩個小鬼,追着我要媽媽。”
她笑了笑,覺得聽見他說話的聲音和海風一樣舒服,頭都似乎沒有那麼痛了,“一情,我可能要晚兩天回來。慕少打算順便散心度假兩天再回去。”
“哦?這樣啊。那你好好玩。”他依舊笑容淺淺。
“一情,我把你給我備的藥給丟了。我是不是憂鬱症沒好全啊,所以你才一直讓我隨身帶着藥?”
“怎麼會呢。你已經有三年沒發病了,不是嗎?我讓你帶藥,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何幼霖因爲頭疼,沒有聽出蕭一情的聲音有一絲緊擰,跟着笑了笑,“對哦,你說的對。還真的有萬一了。我現在頭有點疼。可是我把你給我的藥弄丟了。要不,你給我快遞寄過來點吧。”
蕭一情沒立即答應,只是語調變得有些急促,“頭疼,怎麼會頭疼?什麼時候開始疼的?怎麼突然疼的?”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這幾天的心情一直都處於興奮的狀態。興奮過頭了,我就會很累,很想睡覺。這幾天,也特別能睡,少慕還說我睡得和豬一樣,幾次喊我都喊不醒。”
或許聊天真的有助於分散注意力。此時,何幼霖的頭也不疼的那麼厲害了。
於是她說的更起勁了,“也肯能是找江淮的那天晚上喝了酒,又吃了風。恩,對,應該是這樣的,好像是那會開始頭疼的。不過,也是睡一覺就好了。對,睡一覺就好了。”
何幼霖說完,整個人的意識就開始有些模糊了,耳邊隱約聽見蕭一情大喊的罵她。
“你豬嗎?和你說了,女孩子家,不要喝酒。不要讓自己太開心,或是太悲傷,我以爲你……”
“怎麼纔回譚少慕身邊幾天,你就……”
她就怎麼了?
何幼霖鬱悶的想,卻怎麼也想不出他究竟是要說什麼。
最後,意識再次陷入了黑暗。
而此時的蕭一情對着怎麼呼喊都沒有反應的手機,陷入了深深恐慌之中。
他立即給譚少慕打了個電話,“幼霖呢?她人呢?”
“她生氣跑開了,我也在找她。如果她和你聯繫,你一定要通知……”譚少慕着急的聲音卡在這裡,理智瞬間上線,恢復了思考推理立,冷冷道,“剛剛是你和她在通話?你們聊了什麼,爲什麼聊了這麼久?”譚少慕的聲音變得有些冷。他找不到何幼霖的時候,也試着給她打電話,起初是她不肯接,後來卻一直是通話狀態。
“我們能聊什麼?她就是告訴我,她頭疼。而你卻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在哪裡?”蕭一情憤怒道,“你不知道她昨晚上就頭疼了嗎?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
她頭疼?
昨夜宿醉不是好了嗎?怎麼又頭疼了?
該死的,她一個人在外面頭疼都不知道打電話給附近的他,居然打給遠在A市的蕭一情!她是覺得蕭一情能飛,還是超人,能救的了她?還是說在她心裡,蕭一情比他可靠?
譚少慕忍下心中的嫉妒之火,讓自己不要亂想,早點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等我找到了人,我再來聽你數落。現在,我先去找人。”他剛要掛電話,卻聽見蕭一情喊等等。
“你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與你沒關係!”說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而此時的蕭一情亦是急得不行,再打電話過去,卻發現無論是譚少慕還是何幼霖的手機都沒有他接聽。
譚少慕不聽,很正常。
何幼霖不聽,就是危險了。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給小叔蕭億打了個電話,“小叔,是我。幼霖吃的那個藥,你那還有嗎?”
“有。怎麼,又發病了?”蕭億一針見血。
“不清楚,不過,很有可能。”蕭一情衝出辦公室,猛力的按電梯的鍵紐,“我馬上開車過來拿。”
二十分鐘後,蕭一情像土匪進村一樣浩浩蕩蕩地闖進了蕭億的別墅。
“藥呢?”他手一伸,就是一副搶錢的表情,迫不及待。
蕭億從抽屜裡拿出一瓶藥,悠悠然說,“聽說她和譚少慕人在外地。你現在就是拿了,也沒什麼用。”
“我會去找她的。不管有用沒用,來得及,來不及,我都要找到她,把她安全帶回來。”
“一情,我早說過了,對女人有時候要不擇手段一點。你這樣默默付出,成全別人未必就有什麼好結果。不如,你乾脆就讓她發病好了。只有她徹底發病,纔是她和譚少慕徹底了斷的時候,也是你唯一的機會。等把人弄到手了,再慢慢治病,她也還會是那個你的喜歡的人。”
“小叔,你不用說了。我不會那麼卑鄙的。”蕭一情說完,拿出手機裡的一張照片,“小叔,你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蕭一情是張霄悅讓她舅舅發給他的,還讓張澤川代爲打字說了一大串話。言簡意賅地總結下來就是,我媽媽這麼醜,你別喜歡我媽了。
也虧得她護爸心切,幫着他爸爸趕走他這個競爭對手,他纔有了這張海邊的照片。
蕭億低頭瞄了一眼,“他們去雲霞鎮找江淮,在T市能看見海的島嶼,應該是在鳩山島。”
蕭一情收好藥瓶和手機,說了聲謝謝,就立即衝了出去,一路飆車去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