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珊沒想到這麪粉捏的軟包子居然敢和自己嗆聲,笑了笑,連臺面上的客氣都不裝了:“你以爲我不說,就沒人知道了?要不是你,江淮當年會失去保送名牌大學的資格?你的養父會在牀上癱瘓了四年?
你把自己的日子過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想拉着他和你一起受罪?還是說,你知道他現在身價不一樣了,就算計着要他養你全家一輩子?”
何幼霖蒼白的臉龐因爲情緒波動劇烈而顯出不正常的紅暈,目光噙着逼人的寒光。
這一刻,她徹底地信了。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認爲是沈月珊在挑撥離間顛倒是非,一切與江淮無關。
因爲那些她捂得死死的傷口,這世上除了江淮,沒人知道!
而那個她喜歡的男人,真的把她的過去當個笑話一樣說給了另外一個女人聽!
良久之後,她扶着桌沿緩緩起身,想轉身離開,卻被沈月珊從後一把攥住手腕。
沈月珊那修得尖銳的大紅指甲像是要從她身上剜下肉般深深掐在她的腕中,硬將銀行卡塞進她的手裡,不依不饒道,“你若是夠聰明,還要點臉,就乖乖收下這筆錢!別再天天惦記着別人的未婚夫!”
沈月珊的聲音很大,餐廳不明真相的羣衆都被吸引了過來,看這場痛罵小三的好戲!
“真是不要臉。”
“活該!小三沒好下場!”
“這種女人我見多了,就是個賤皮子,以爲爬上有錢男人的牀就舒坦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哪裡鬥得過門當戶對的大小姐。”
“就是!天真愚蠢!我要有這種女兒,生出來就掐死得了。省的丟人!”
何幼霖面對衆人的指責,一字不吭,只是紅着一雙眼睛,盯着手中的銀行卡。
她攥力收掌,將銀行卡握彎在掌心,小手上青筋突的厲害。薄薄的銀行卡被擠得一彎再彎,幾乎要對摺了!
沈月珊見她這幅不受管教的樣,索性把話說明了,“何幼霖,你當我是死的,什麼都不知道嗎?訂婚宴那天,是你打了一通又一通的電話,他纔會拋下我提前離席。我告訴你,你要敢再繼續纏着他,這一次就絕不會只是你自己一個人找不到工作,連你養母那份臨時工的都會沒有!到時候,你就是爬着來借錢,也休想要一毛錢!
何幼霖驚訝地看眼前的女人,終於明白爲何自己一直都找不到工作。原來都是沈月珊在背後搞鬼!
自發現被劈腿,到被炒魷魚,欠下鉅債,各種求職被拒……
一切一切的厄運與委屈,她一次都沒哭過。但那些陰暗的負面情緒卻被她深深壓在心裡的黑洞中,沒有蒸發,沒有消失,層層疊加,直到爆發!
“啪噠——”銀行卡應聲而折。
何幼霖將斷成兩截的卡擱在桌上,前所未有的暢快席捲她全身。
她露出了今晚上第一個笑容,“沈月珊,你應該知道,你最大的情敵不是我,是他的野心!你要真稀罕這男人,我勸你把錢好好守住。你再這樣亂撒錢,哪天撒得你們家破產了,可就真應了那句,錢沒了,人也沒了。”
被戳中要害的沈月珊臉色頓時大變,一巴掌直接扇了過去。她訂婚戒上的鑽石在何幼霖的臉上刮出了一道又細又長的口子,雖沒流血,卻破皮紅腫的可怖!
沈月珊罵咧道,“何幼霖,你以爲你有多瞭解他?你口中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更是我的男人!我是他生命裡第一個女人!而你呢?你算什麼東西!你和江淮交往的幾年裡,他碰過你沒?就你那骯髒的身體,他都不屑……啊!”
一忍再忍的何幼霖聽到這句話時像是着了魔般,雙眼赤紅,一把扯住沈月珊的頭髮。
沈月珊不防她突如其來的暴走瘋狂,吃痛慘叫下當即還手打裡回去。
兩人爭扯間,沈月珊晃眼瞧見何幼霖身後一根羅馬柱,乾脆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下去。她幾乎是看準了的,壓着何幼霖撲撞上那根六棱角面的羅馬柱!
電光雷閃間,何幼霖的脊椎被硬物重重一擊,疼得渾身冒汗,卻依舊死不撒手,也不出聲叫痛。
此刻的她紅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整個小臉都泛着青白色。她那如果不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脣,毫不懷疑她可能要一口咬在沈月珊掐在她肩膀上的手!
此刻,餐廳裡的其他顧客都伸着脖子看好戲,更有不少好事者舉着手機圍了過去。
從角落處走來趕來的譚少慕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他很少與女人打交道,就是有也大多是名門閨秀或者商界女強。不要說打架,就是罵人都很少有。所以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如此脫離他的掌控與預料。
一路走來時,他面色鐵青凌冽,路人都自發地退避讓道。看熱鬧的服務員們在他的眼刀子下,嚇得把身體站得筆直。幾個機靈的服務員則立刻抓向何幼霖,想把兩個女人隔離了,再給慕少請罪。
誰知,他們的手才碰上何幼霖就被她一胳膊,一肘通通抵開了。
譚少慕捏了捏眉心,終於開了口,卻聲音冷冷,“何幼霖,長本事了啊。”
何幼霖聽見自己的名字,呆了一呆。這句話聽上去有幾分親暱,似是朋友,聲音也有熟悉,卻冷得陌生。
她停下手,盯着維臘木地板上那雙鋥亮發黑的男式皮鞋,腦子卻像死機一樣完全不會運轉。
服務員趁何幼霖發愣,成功把她從沈月珊的身上“剝”離後帶到了慕少跟前。
何幼霖起身後做小媳婦狀,乖巧地站在一旁,垂着腦袋,完全看不出和剛纔那個把人吊打在地的女人是同一個。
理智回籠的她已顧不得別人的目光,也沒有之前拒絕慕少的底氣,滿心想得都是--衝動是魔鬼啊!這麼一鬧,要是把慕少再嚇得不敢找她結婚,該怎麼賠償那筆索賠金?
思來想去,她終於鼓足勇氣去瞅一眼慕少的反應。然後,她就知道不笑的慕少有多恐怖了!
譚少慕比她高了不止一個頭,站在她身邊就像一座巨山,此刻,黑着臉的他,隱隱有種山雨欲來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她的心臟猛然一縮,迅速低下頭。
他俯視着何幼霖,發現她的裙子背後的拉鍊被拉壞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雖然破皮紅腫不少,但在燈光下依舊瑩瑩如美玉。
突然有些口乾舌燥。他撇開眼,脫下西裝罩在她的身上,附身在她耳邊說了句,“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看來你拒絕我的不方便現在應該是方便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