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話撬出來了,江淮將桌上最後一塊玫瑰杏仁豆腐夾了吃了,道:“高倫,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高倫點了點頭:“大人是要回府嗎?”
江淮應了一聲,掠過半死不活的齊二公,推門出去,下至一樓,一旁久候的老闆娘見勢過來獻媚:“大人這是去哪兒了?”
江淮猛地剎住腳,袖口微微一抖,那枚金珠便落入掌心,她笑着遞給了老闆娘,道:“酒足飯飽,你們家的菜式還真不錯。”
老闆娘頓時心花怒放,忙不迭的說道:“大人客氣,大人客氣。”
江淮笑着頷首,繞過屋中一衆人,輕推大門,不緊不慢的離開了。
因着將齊二公贏得傾家蕩產的事,街上的人是紛紛議論,江淮覺得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回去太顯眼了,所以擇了條稍微有點繞遠,卻十分生僻的小巷走,等出了巷口,再走幾步,就是侯府的側府們,進了門直接通自己的留心居。
許是剛喝了酒,江淮的臉色撲撲的紅,冷風一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醉倒是不醉,就是有些燥熱。
須臾又走了一會兒,天色終於壓了下來,整個長安黑沉沉一片,巷牆兩側堆積的薄雪被剛探出頭的月亮一照,有些晃眼睛。
江淮手搭涼棚放在額前,突然入鼻一陣極重的酒香,她斜眼,只見自己右手的小指上沾了些白色的半膏體,怪不得覺得這酒香跟了自己一路,原來是沾到了些。
她看了兩秒,心癢的厲害,用粉嫩的舌尖輕舔了一下,好傢伙,香的整個人都要直接醉倒在地了,江淮沒忍住,把小指上的所有沾到了的酒膏,全都急切的含進了嘴裡。
一邊讚歎一邊往出走,終於出了巷口,侯府的側門近在咫尺,江淮的腳步卻驀地停住了,那厚積薄發的酒勁兒像是鋪天蓋地的洪水,還不到眨眼的功夫,就將她整個淹沒。
她身子一個趔趄,扶着一旁的巷牆,強費力的眨了眨眼,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有什麼人向自己走來,被醉意吞噬的最後一秒,她聽到那人笑道:“毒蛇也會醉嗎?不是說自己千杯不醉嗎?就會逞強。”
身子一輕,好像被誰抱在了懷裡,在一閃,便沒了知覺。
寧容左看着懷裡的江淮,她酡紅的小臉誘人的緊,本想着偷溜進府裡和她商量商量一起去長生教的事,誰想到還沒進去,就先撿了個漏。
輕敲侯府側門,居然無人把手,看來這丫頭臨出門是安排好了留的門,他悄聲的推開木門抱着江淮走進去,是個甚是精緻寬敞的小院,微微蹙眉,覺得有些眼熟,再一轉頭,看見了留心居的正屋。
寧容左眉梢一挑,頓時滿臉黑線。
他現在站的位置,就是留心居的院中央,早知道這個側門直接就能進來,自己以前又何必各個牆頭來回翻!
奶奶的!
他一邊在心裡罵着,一邊抱着江淮進了留心居的屋子,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北堂,居然沒人在,又四處尋了尋,依舊不見其餘人影。
看來這留心居,就只有北堂一個丫頭伺候。
掠過一片漆沉的小廳,輕推開臥房的木門,寧容左將江淮都快化成水的柔軟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藉着窗外打進來的月光依稀辨認出木桌的方向,將上面半截的火柱點了,又將榻邊的白色蠟燭點了,至此,整個臥房才隱約顯出些真身來。
江淮的臥房就像她的人一樣,乾淨利落,除去該有的大擺件兒,什麼雜七雜八的裝飾都沒有,唯一奪目的,就只有那個三人環臂都攏不住的大書架子,還有那一排比胳膊還長的筆架,上面掛着的毛筆,比手指頭和腳趾頭加起來還多。
寧容左溫柔一笑,幫她把披風從身下抽出來,解開冬衣的扣子,一個……兩個……
因着酒氣逼心,江淮的整個身子都熱騰騰的,這回朦朧中感到有什麼冰冰涼的東西置在旁邊,她一把攥住,還極其用力。
寧容左痛的‘嘶’了一聲,心道這丫頭平常裡掐自己原來都沒拿出真本事啊,隨意一握就這麼疼,要是真的發力去攥,還不直接把自己的手腕給捏碎了啊。
正在他想着的時候,江淮攥着她的手開始往自己熱熱的臉上貼,寧容左先是一愣,隨即無奈一笑,另一隻手也附了過去,促狹的揉啊揉,像揉麪一樣。
江淮就這樣被某隻狐狸禍禍了一小會兒,突然,那雙眼睛竟然又毫無徵兆的睜開了,寧容左心跳一停,卻見她的眸子上浮了一層淡淡的白霧,久聚不散,看來酒還沒醒呢。
“你……你怎麼在這兒……”果然,說出來的話都咬音不清。
寧容左也沒回答,知道說了她也聽不懂,再想幫她把那厚重的冬衣脫了,卻見她自己一個大動作,別說冬衣了,連着裡面的薄衫都扯開了。
“熱死了……”江淮一邊嘟囔着,一邊把那件大冬衣扔給榻前呆愣住的寧容左,呢喃道,“好熱啊……”
然後,不顧屋中那隻不停在咽口水的狐狸,扯開薄衫的扣子又是一脫,她今日偷閒,未穿寢衣,下身雖然還穿着白色的好料薄褲子,但上身除了那件樣式百年不變的天青色肚兜,別無他物。
哦,還有。
還有那片繞了整個右腰的梅枝刺青,月光透過薄雲映射而下,硬生生的照出一種迷離夢幻的意思在臥房內,江淮,則是這片清白迷霧中……上身穿的極少的,十分開放自我的神明。
寧容左硬逼着自己把視線從那肚兜後半遮半現的膩白香玉上挪走,認命似的彎腰撿起那件薄衫,再一擡頭,她竟要開始脫那條白色的寢褲。
寧容左哭笑不得,忙按住她的手,哄道:“就這麼……就這麼睡……別……別脫了。”
好好一句話,碎的厲害。
江淮身子軟的撐不住,像是股水一樣倒在了他的手臂上,那膩白軟玉緊緊地貼在自己冰涼的肌膚上,寧容左無奈的苦笑着,嘆道:“真是讓人把魂都給弄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