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兵天降

攻打考牙山的戰鬥還在繼續,泰軍黑虎師正面進攻,錢運周則帶領着殘軍自衛隊迂迴到了考牙山後面,尋找時機摸上山去,和泰軍黑虎師來個裡應外合,消滅這裡的反政府游擊隊。

旱季已近尾聲,印度洋上空滾動的溼雨雲團已經隱隱可見,隆隆的雷聲在遙遠的地平線滾動。泰軍黑虎師突然加強攻勢,一天投入近一個團的兵力向游擊隊猛攻。游擊隊吳司令斷定,敵人已是強弩之末,正在狗急跳牆孤注一擲。於是,他將原先的預備隊分別投入到最吃緊的正面前線和側翼陣地,以徹底粉碎敵人最後的垂死進攻。正是這樣的判斷失誤,關鍵時候他卻讓他的游擊隊後方基本上唱起空城計,只剩下很少的警衛部隊守在那裡。爲防前方戰事不測,吳司令又把機關、醫院和指揮部人員組織起來,編成臨時戰鬥大隊,雖然名義上增加了一百多名戰鬥人員,但吳司令心裡很清楚,這些人其實頂不了多少用,無非是鼓舞士氣,火線練兵。他焦急地盼望雨季快快來臨。因爲只有暴雨才能阻擋政府軍的進攻,只有雨季纔是整個游擊隊的救星。

游擊隊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天,游擊隊基地的軍火庫突然遭到飛機轟炸。游擊隊的軍火庫本來隱藏在一座非常秘密的山坳中,山上樹木參天,飛機從天上經過不可能發現目標。可是這次飛機投下來的炸彈直接命中軍火庫的倉庫,引起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和沖天大火。這就說明一定有人暴露了山上的秘密,如果不是內奸和叛徒,就是有敵人奸細偷偷混進來給飛機指示目標。可是敵人的奸細是怎樣混進來的?一想到山上可能混進奸細,吳司令的神經立刻緊張起來:這可是最致命的掏心戰!難道是花豹一樣的漢人軍隊鑽進來了?要真是那樣,問題可就嚴重了!

他的可怕預感很快就得到了證實。有崗哨向他報告,說看見對面山上有人用鏡子反光給飛機指示目標。這回飛機轟炸的是醫院,炸彈準確落下來,把許多來不及轉移的傷員以及醫生都給活活炸死、燒死。

吳司令好像捱了當頭一棒,他突然省悟過來,泰軍黑虎師大舉進攻原來是一個圈套,是爲了轉移他們游擊隊的注意力,是正面佯攻。而這一切煞費苦心的行動,都是爲了掩護一個卑鄙毒辣的陰謀。於是他明白了,這個可怕的敵人已經混進了游擊隊的大本營,已經摸到了自己跟前。這些敵人就像傳說中的魔鬼一樣,已經埋伏在他們身邊並準備大舉出動了。

不久,大批的敵人果然露面了。卑鄙的偷襲者像就青蛙一樣成羣結隊從正在流水的山溝裡或者洞穴中鑽出來,從懸崖絕壁或者青藤樹杈上跳下來,而這些地方恰恰是游擊隊防守的薄弱地帶。吳司令一面命令後防的游擊隊員頑強抵抗,一面下令前線的作戰人員馬上撤退回援。不料回援隊伍在中途又與一股偷襲之敵遭遇,雙方發生激戰,攪成一團。直到下午,吳司令看看游擊隊這邊的抵抗作用不大,前方泰國黑虎師的進攻也更加猛烈,他的部隊大勢已去,他不由得仰天長嘆,遂下令游擊隊員分頭向老撾境內突圍。畢竟人是革命的本錢,留得火種在,不怕將來沒有燎原之火。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熟悉地形本來就是游擊隊的優勢,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化整爲零,鑽進山溝森林,過了國境線就等於回到老家,只等政府軍退去之後就可以東山再起。今天也許是這位紅色司令的運氣不好,他帶着手下十幾個人,十幾條槍,一口氣衝進森林裡,已經逃出了包圍圈,把後面的追兵扔得老遠了。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半道上卻衝出一支漢人隊伍來,把吳司令他們這十幾個人給團團圍住,最後生擒活捉。

原來,漢人突擊隊米增田團長率領的一百六十多人突擊隊在山裡迷了路,本打算從另外一個方向去攻打考牙山,結果沒有按時到達作戰地點。暈頭轉向之際,卻遇到一羣幸運地撞到槍口上的獵物。米團長撿了一個最大的勝利果實,他生擒了游擊隊司令吳沙金等人。

游擊隊大後方接連起火爆炸,司令已經帶人出逃,游擊隊羣龍無首,軍心大亂,黑虎師乘機攻上帕當峰,一陣勇猛衝殺後取得了決定性勝利。那些游擊隊員除去英勇戰死者,一部分當了俘虜,一部分被打散逃過國境。後來隨着東歐共chan黨聯盟解散,蘇聯社會主義解體,這些革命者的命運就像被風暴吹散的浮萍一樣,隨波逐流,無影無蹤。

迷途之中活捉了游擊隊司令的米團長壓抑不住興奮之情,他迫不及待用電臺向總部報捷,然後押着俘虜準備返回山下的集合地點。游擊隊司令吳沙金英勇不屈非常頑固,幾次欲奪槍自殺。殘軍士兵只好用樹枝做了一副擔架,把俘虜捆綁在擔架上。米團長這次雖然沒有趕上襲擊游擊隊老巢的戰鬥,但是獵物自己撞上槍口,他輕輕鬆鬆立了頭功。也許是上帝格外寵幸他,他算得上一員福將。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米團長抓住了游擊隊司令,他洋洋得意自己這次肯定立了大功,說不定泰國政府會怎樣獎賞它。但是他沉不住氣,非要搶頭功,就早早向總部報捷。

差鬆將軍一聽說反政府游擊隊的大頭領被一羣老弱病殘的漢人軍隊給俘虜了,臉上掛不住了,所有在場的泰軍將領臉上都感到不光彩。要知道黑虎師是泰國的精銳部隊,是王牌軍。這次攻打考牙山的戰鬥,黑虎師是主力部隊。可要是說泰國黑虎師打仗還不及一支幾百人破爛不堪的漢人殘軍部隊,丟面子的可是整個國家軍隊!說不定整個泰國都跟着丟臉!這麼大的勝利果實怎能輕易讓他人撿來?要是黑虎師不能在這次戰鬥中立頭功,泰國的軍隊還有臉面嗎?

米增田團長撞到的這件好事很快演變成爲一場重大悲劇的開端。

米團長的尖兵突擊隊押着俘虜興高采烈往回撤,泰軍黑虎師派搜山部隊中途攔截。下山的米團長他們正好與泰軍黑虎師搜索部隊迎面相遇。泰國的搜索部隊保持着高度警惕,他們有備而來,攔住米團長要求檢查。

同爲友軍,浴血奮戰共同殺敵,戰場會師當然是件值得慶賀的喜事,本該相互祝賀相互支持,然而對方卻要無理檢查,這就於情於理都不符合。

米增田團長去見對方指揮官說明情況。對方指揮官是個少校營長,二十幾歲樣子,雖然比米團長軍階職務都低,但是因爲人家是正規軍,又是王牌部隊黑虎師,所以言語態度很是倨傲。米團長心中不服,暗暗罵道:你們這些中看不中用的廢物,要不是老子參戰,你們這場鳥仗還不知要打到猴年馬月?什麼東西!biao子養的!

少校說,他奉將軍命令前來檢查俘虜,以便不讓游擊隊的重要人物漏網。檢查就檢查吧!米團長命人將俘虜擡上來。在檢查過程中,泰軍少校營長的眼睛突然睜大,就像打開的探照燈一樣,原來,他看見一羣垂頭喪氣的游擊隊俘虜擡着一副擔架,擔架上捆綁着游擊隊的最高長官,也就是那個被泰國政府懸賞數百萬捉拿的大名鼎鼎的游擊隊司令吳沙金!

少校營長提出將俘虜交給正規軍帶走,殘軍自衛隊哪裡肯讓?只有三十多歲的米團長也是一條血性漢子,戰場上出生入死拼殺,使得他脾氣暴躁,熱血衝動。也許是他太逞強好勝了,不懂好漢不吃眼前虧,退一步天高地闊之類道理,所以當時他連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

“不行!這些俘虜是我們抓住的,我們要親自把俘虜押送到總部去,你也別想從老子手裡搶人!”米團長生氣地嚷道,眼睛裡射出惡狠狠的兇光。

緬軍少校營長下令強行搶奪俘虜,米團長打了十幾年仗,什麼驚心動魄的場面,什麼樣的強盜土匪沒有見過?所以他的腦門立刻鼓起了青筋,嘩啦一聲子彈上膛,拍着手槍大聲吼道:“日你ma的!……誰敢動手,老子就跟誰拼命!”身後幾十名突擊隊員也都同時端起了槍。

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當然,此時黑虎師也不敢輕易動手,他們雖然人多勢衆,但是自衛隊個個怒目而視,機槍衝鋒槍虎視眈眈,火併起來並不一定能佔多大便宜。雙方僵持不下,後經電臺請示,總部命令黑虎師原地待命,漢人突擊隊押送俘虜下山歸隊。

米團長以爲他這一次徹底勝利了,殊不知危險的烈火已經燒到了他的眉毛。

就送給這位可憐的米團長一首《調笑令》吧:

心痛,心痛,戰功豈能白送!

押解敵首下山,名就功成俸餐。

餐俸,餐俸,誰知南柯一夢!

黑虎師讓開一條路,米團長昂首闊步押着俘虜繼續下山。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可告一段落,懸起的心可以放下了,友軍之間,戰場上發生一點兒誤會和摩擦也是免不了的,既然上級有令,說明上級還是主持公道的,說明上級不贊成部下之間擴大矛盾。所以米團長和漢人官兵都鬆了一口氣,只管押着俘虜往前走,準備走到山下的指揮總部去領賞。

剛纔那一陣劍拔弩張的局面,雖然每個人的心裡都是一陣緊張,但是漢人自衛隊員們心裡原本就不大相信友軍會對自己開槍,他們自己也沒打算真的要開槍火拼。只是做做姿態,不肯輕易服軟罷了。誰能置這種鮮血澆灌的戰鬥友誼而不顧呢?

米團長押着俘虜剛剛往前走出十幾米遠,突然,身後槍聲大作,黑虎師搜索隊擺開陣勢向他們開槍了。一陣槍聲響起,至少有十多個自衛隊員當場倒地斃命,米團長也肩頭中彈。米團長趕緊躲到一棵大樹後面臥倒向後查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環視四周,米團長這才發現事態已經變得十分嚴重,泰國政府軍已經悄悄向兩翼展開,搶佔了有利地形,像狼羣一樣不聲不響露出尖銳的牙齒,要把他們置於死地。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黑虎師人多,佔據絕對優勢,自衛隊一開始就遭到很大傷亡,但是他們現在別無選擇,只有拿起武器抵抗。米團長眼看自己的隊伍傷亡不斷增大,他後悔了,真不該讓這些兄弟們爲了爭功而流血犧牲。現在他只能使出惟一辦法,那就是答應對方條件,留下俘虜,換取一條生路。

這時對方卻不肯罷休,他們的那位少校營長也在剛纔的交戰中被打死了,他們下決心要把這些不肯服從的漢人兵丁趕盡殺絕,不留後路。隨着電臺呼叫,嗡嗡的馬達聲由遠而近,兩架武裝直升飛機也趕過來助戰,直升機算是當時最完美的殺人機器。一瞬間炸彈像冰雹一樣落下來,大口徑機槍居高臨下,把漢人瘦弱的肢體攔腰打成兩段。米團長帶領少數弟兄拼死還擊,最後總算逃進叢林,撿了一條活命。

殘軍突擊隊多數官兵暴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流血事件發生後,自衛隊指揮官向黑虎師提出強烈抗議。黑虎師答:襲擊事件系泰共遊擊隊所爲,我方陣亡營長一名,士兵多人,希望友軍不要中了敵人奸計。總指揮差鬆中將代表國防部正式照會漢人自衛隊,政府軍是在執行正常任務肅清殘敵,他們的行動無可厚非。念在自衛軍破敵有功的份上,所有自衛隊陣亡官兵都將受到政府撫卹。自衛隊官兵今後必須忠於國王,服從命令,不得聽信和縱容反叛分子挑撥離間。

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不知道是誰在編造謠言混淆是非。反正這事兒一直是泰國軍方的軍事秘密,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楚。還是就這樣糊里糊塗的結束這一章吧!

流言蜚語痛傷神,假事流傳似有因。

假作真來真作假,真言假語假言真。

不知道這支漢人部隊今後命運如何,且看下一章內容接着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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