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彌到底是何路神仙?爲什麼蔣介石偏偏要派李彌去領導這支部隊?
前幾章不是說了嗎?李彌是李國輝和鄧克保的上司。李彌是原國民黨十三兵團司令兼任第八軍軍長,李國輝是第八軍七0九團團長,鄧克保是李彌的副官和貼身衛士。現在李國輝等人在金三角幹出了成績,要是不派李彌去領導,還能派誰去?
李彌,字炳仁,號文卿,雲南騰衝人。陸軍中將。1902年生於雲南省盈江縣(祖籍騰衝縣)。弟兄八人,李彌排行第六。他小學畢業後,升學轉去騰衝,就讀於清末舉人王承漠的私館。
1924年,李彌離家謀求職業,幾經輾轉來到廣州。經人介紹,在雲南駐粵滇軍第七師師部當勤務兵。該師師長叫李根雲,是廣東省韶關督辦李根源的胞弟。李根源見李彌有一定文化,且好學上進,勤奮肯幹,甚爲喜愛,不久便提拔他爲副官。
韶關督辦公署顧問袁恩錫,與李根雲交往甚密,得知李彌是雲南同鄉,頗爲賞識,便收爲義子。不久李彌被保送上了黃埔軍校第四期衛生隊。
抗日戰爭爆發後,李彌由保安團調回正規軍。1938年,先後任第三十六軍九十六師二六八旅副旅長、旅長。次年,又升爲該軍第五師副師長,駐防重慶。
蔣介石到重慶視察期間,曾召見三十六軍軍長姚純,問道:“李彌這個人怎麼樣?可靠嗎?據報他有些活動。”姚純軍長聽後急忙辯解,他誓死力保李彌,斷言說李彌年輕有爲,絕對可靠。
李彌事後得知此事,甚爲感激。曾多次對人講:“危險啊,要不是軍座(指姚純)如此力保,頭掉了還不知爲什麼!”
這一次李彌又受到了蔣介石的訓斥。但是李彌這一次受訓斥後的心情卻是那樣的舒服,那樣的稱心如意!自從李彌逃到臺灣來,今天是第一次被老頭子委以重任,李彌心裡別提多高興啦!
想當初他李彌在軍界那是赫赫有名的十三兵團司令兼第八軍軍長,曾轉戰大江南北,後來駐防雲南;在政界他是雲南省政府主席,曾號稱“雲南王”。可是自從他撤退到臺灣來就成了光桿司令,被人看不起,就連老頭子都知道那些黨國大員們到處譏笑他李彌,說李彌“賠了夫人又折兵”,讓這位“雲南王”丟臉現眼,坐了一年多的冷板凳!
原來,這些臺灣大員說李彌“賠了夫人又折兵”,是譏笑他在雲南省解放前夕,也就是1949年12月,原國民黨雲南省政府主席盧漢率領第九十三軍和第七十四軍在昆明通電起義,並借召開軍事會議之名,將國民黨軍駐雲南的第十三兵團司令官李彌和第八軍副軍長柳元麟等誘騙至昆明釦押。李彌再施詭計,假裝同意和支持這次起義,將他的太太龍慧娛和副軍長柳元麟留下當人質,藉口說是要回去說服更多軍官參加起義而得以脫身。直到現在,李彌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龍慧娛人在哪裡,是死是活!後來李彌匆匆赴重慶參加軍事會議,乘飛機返回雲南正要降落時才知道雲南省已經失陷(解放),他馬上放棄了降落昆明的計劃,直接飛去緬甸的仰光,最後又幾經週轉到達臺灣,一個人孤零零在臺灣生活了一年多。
這一次李彌躊躇滿志,準備馬上動身前往金三角,去採摘李國輝等將士用鮮血和生命換取的勝利果實。可是這顆桃子他能順利摘取到手嗎?李彌不禁心情又沉重起來。
打了勝仗的李國輝殘軍部隊歡慶的歌聲還在此起彼伏,又突然收到了臺灣國民政府和蔣總統的慰勞電,全軍上下頓時沸騰了,一個個感動得痛哭流涕,奔走相告。幾個月來他們經受了多少艱難困苦自不必說,孤獨感和失落感常常襲擾着每一位殘軍官兵的心靈。自達走進了野人山,身處異國他鄉的殘軍官兵就成了到處漂泊的浮萍。走出野人山之後,原指望能安定下來,可是卻沒有得到政府的承認,沒有了後臺和根基,緬甸政府還要出兵趕走他們,消滅他們,這日子是怎樣熬過來的!現在國民政府終於又接管他們了,這支部隊終於有靠山了,有名分了,有根基了!
殘軍將士如同久久流浪的孤兒突然找到了親爹孃,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家。一個個盼望着早一天見到臺灣國民政府的欽差大員,接受他們的領導和改編。但是他們不知道,臺灣派高級將領趕赴金三角,統一指揮殘軍部隊,卻給這支部隊帶來了一場翻天覆地的生死劫難,而且從此改變了這支部隊的性質,把這支軍隊拖向了罪惡的深淵。
1950年初秋,奉命返回金三角地區的李彌假扮成馬幫,在衛兵的護衛下來到泰緬邊境一家華僑開辦的小布店裡,會見了等候已久的復興部隊總指揮李國輝、副總指揮譚忠諸人。李彌心情複雜,他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順利地奪回軍權,摘下這顆勝利果實。如果李國輝等人擁兵自立,拒絕交出軍權,即使身爲老長官的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畢竟這裡是金三角,不是臺灣。當地政府和軍隊都拿這些人沒辦法,一個臺灣大員來到這塊地方又能算得了什麼?
“啊呀呀!……我的李團長,你們都是我第八軍的驕傲啊!”李彌熱情地和大家打招呼。因爲正是這些連姓名都叫不清的老下級,纔將他這位老長官從臺灣坐冷板凳的尷尬境遇中拯救出來。
老長官李彌緊握李國輝的手,眼圈紅了,喉嚨哽噎。就是這些細微的動作,在下級看來,老長官任何一點動情的表示都足以令他們感到胸涌暖流,都會使他們感動得無以復加。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只要老長官理解他們的甘苦榮辱,一句口頭嘉獎就能令他們感恩戴德,死而無憾。在場的人爭着與李長官握手,許多人流下辛酸和感激的眼淚。
“滿世界到處傳說,有一支國軍第八軍的隊伍打敗了緬甸政府軍,我恨不得馬上飛到金三角來指揮你們戰鬥。在臺灣,蔣總統問我,這支部隊誰指揮,我試着寫下十幾個名字,有師長,有軍長,但是想不到卻是你們這個團……你們都是好樣的,沒有辜負我的教導!當時我讓鄧副官跟着你們,看來這一步算是走對了!我第八軍‘精、誠、忠、義’的訓導,你們都做到了,好樣的!”
李彌大講第八軍如何如何,卻隻字不提譚忠,不提第二十六軍。這個細節,決非李長官粗心忽略,他是個將軍,胸有城府,對自己應該說什麼話,應該怎樣說話心裡都有數。譚忠所部將近半數官兵都不是第八軍的人,是第二十六軍的人,第二十六軍的長官不是李彌而是餘程萬,所以對他們忽略不計有利於今後的權力接管。必定這支部隊還是李國輝任總指揮,是李國輝說了算。只要李國輝肯交出兵權,就讓譚忠靠邊站。
爲了順利奪得大權,李彌接着給大家編了個故事。他說那天在臺灣,曾專程到臺北仙宮廟焚香禱告,求籤一支,祈問第八軍前途何在。結果求得一支“上上籤”,籤語四句雲:“頭顱盈鬥血盈腔,贈與人間識貨郎。忠義堂前定八荒,跨鹿插花下洛陽。”
李彌解釋說,識貨郎是指李彌自己,忠義堂是今天會面的地方,下洛陽是反攻大陸,說明自己命中註定要率領第八軍完成復國大業。還說當時他並不能識破天機,直到後來大總統派他來金三角重建第八兵團,他這才明白那是神的暗示,光復大陸的偉業將從金三角這塊地方開始!
沒有人懷疑所謂“神的暗示”荒誕不經。部下們一臉虔誠,他們對老長官不遠千里,親自從臺灣趕來指揮他們充滿感激之情。這就是說,“自謀出路”的日子終於結束了,今後他們有了靠山,有了主心骨。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這位“主心骨”這時想的竟然是,怎樣才能把金三角殘軍的大權穩穩地奪過來?現在看着李國輝一臉虔誠的樣子,李彌心裡有底了。
只有譚忠臉色不大好看。剛剛傷愈的副總指揮譚忠顯得心事重重愁眉苦臉,他已經預感李彌的駕到,對於他和第二十六軍的兄弟來說,決不意味着一定是好事,可能還會大禍臨頭!
李彌又去大其力住了五天,分別接見了復興部隊連以上的軍官,同他們親切談話,鼓舞士氣。當然還要親口送給他們一個個誘人的許諾。只有當他李彌與部下相互進行了這種上下級確認之後,這支部隊的指揮權纔不會落入別人手中。
臨行前,李彌贈送李國輝兩本書,一本是蔣介石的《中國之命運》,另一本是毛澤東的《論持久戰》。李彌面授機宜:第一,替我看好部隊,我很快將返回來指揮你們,不許譚忠和第二十六軍的人拉走一卒一槍。第二,好好讀一讀《論持久戰》,共軍就是靠這本書打敗國軍的。並要求李國輝“繼續刻苦鑽研山地叢林作戰的軍事技術。從前我們國軍是正規軍,天上有飛機,地上有坦克,行軍坐汽車,走的是公路,打的是陣地戰進攻戰。現在形勢變了,這一套行不通了。雖然我們還是國軍,但是我們的敵人已經佔據了優勢。我們面對的是森林和大山。條件變了,該怎樣去適應新的環境,怎樣去打贏新條件下的反共戰爭?這就是我們要認真研究和認真學習的內容。”
李彌躊躇滿志返回了曼谷,他已經輕易的摘下了金三角那顆成熟的桃子,現在,他可以考慮如何分配這些勝利果實了。正是:
嚴寒雪夜似冬眠,一遇春風便放癲。
雞犬高升重九地,大權獨攬賽天仙。
不知李彌奪得兵權後還有那些動作,他又怎樣分配這些兵權?且看下一章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