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日不到的辰光,宮內外早已傳遍了妺喜晉升瑾夫人的消息。笑聽裂帛之聲的傳言尚未平息,如今履癸的一道旨意,無疑是給妺喜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更爲雪上加霜。
履癸只知憐惜妺喜,也到底是個高傲的君主,何曾費心去取悅過女子,自然不知,會帶來什麼後果,傲視天下,履癸更是從不把那些所謂的後果放入眼中。
“那些個老傢伙簡直不要命了!”
聽到炎公公的奏報,履癸只留下這句話,便匆匆下山了。朝中老臣在殿前請命,請求除去禍國妖女,流言四起,就連宮外,也早已把妺喜傳的神乎其神。
妺喜的眸中淺淺一笑,她本以爲自己會害怕,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她已經是無可畏懼了。眼神直直的盯着前頭,目光如炬,沒有一絲的顫動,話語更是冷如冰柱。
“連清,去通知阿衡大人!本宮今日就要見他!”
連清給妺喜拱手做了個男子的揖,隨後的轉身出了大殿。妺喜差了人去備置,給履癸送去了好些糕點。
妺喜着人去打聽了,說是殿前的老臣們都已散去,聽通傳的說來,是履癸和幾個信得過的臣子在書房傷神。妺喜更是決定了親自去一趟。
轎輦在書房前停下,裡頭若隱若現的傳來履癸的一聲聲怒吼,然而相對的,卻是一陣寂靜。守在書房前的炎公公坐在一邊的臺階邊,擡眼看到妺喜前來,除了驚訝,更是連忙起身相迎,妺喜對着炎公公一笑。
“奴才參見瑾夫人!”
妺喜微微擡了擡手,炎公公滿含笑意的起身,滿是討好的嘴臉。
“瑾夫人身懷有孕!怎的親自來了書房!王上若是知了,那定然是心疼了!”
聽着炎公公儼然一副很是瞭解履癸的樣子,讓妺喜不免有些反感。宮中最難猜測的是人心,最不難猜的也便是人心,宮中想安穩求生
存,不過是棲良木而息,妺喜若不是長君同央閣,如今一時的聖寵,怕是道喜的人會將泰安殿的門踏平。
“本宮今日得閒,做了一些糕點,王上朝務繁忙,若不當心着,那便要傷身子了。”
妺喜的話,說的有些刻意,她這麼說,也不過是暫時在人前博個賢妃的美名罷了。雖然今日風波四起,賢妃她也早已是當不起了,可就算是朽木,也不能叫它真正的凋朽,人前,還是的擺一擺賢妃的姿態的。
炎公公自然不會懷疑,自古君王身側的宮妃,那個不是死心塌地的追隨,更何況,履癸風度翩翩。炎公公一下便把妺喜的話語列爲了關心。
“瑾夫人聰慧,自然非常人能比擬,王上能得瑾夫人照顧,自然身體力健,只是奴才們也不曾怠慢,王上的膳食,不敢有絲毫閃失,瑾夫人明察。”
妺喜不曾想過,這古代人怎麼就這麼的多心,她不過是想表達一下她對履癸的關心,卻沒想到,在炎公公眼中,倒是他們做奴才的失職了。
妺喜看着一直行着禮的炎公公,莞爾一笑,薄脣親啓。
“本宮知道你們長日在王上跟前伺候,很是勤勉。本宮自會在王上面前美言的。也不知王上此事可否得空?”
炎公公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爲難,許久之後又看了看那扇緊閉着門的書房,緩緩道。
“瑾夫人不如到一旁的偏殿稍作休息,奴才這就去王上跟前通報一聲!”
炎公公的話語很是殷勤,只是妺喜有些站的不耐煩了,肚子爲了掩人耳目,墊了一個不算太厚的枕頭。但畢竟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綁着也總是動來動去的,妺喜更是時時的擔心會露出馬腳。
“罷了!本宮把糕點留着!你若是見王上何事忙完了!那便給王上送去!”
“瑾夫人何不稍等片刻!阿衡大人關大夫和四位大人已經進去許久
了,怕是也該談完了!”
阿衡?妺喜的腳步有些停下了。阿衡已經算履癸信任的臣子了?妺喜不必去深想,顯然不是,這也不過只是履癸想營造的一個假象罷了。
妺喜應了聲,隨即便去了偏殿,稍作歇息。炎公公略帶畏懼的叩門,隨即便傳來裡頭殿內裡頭履癸一聲近似暴怒的大吼。
“何事!”
炎公公言語聲依舊有些顫抖,但是,今時的瑾夫人不是往日的北姬了,地位堪比王后,更是腹中懷有王嗣,尊貴無比。履癸更是寵愛有加,不惜以絲帛貴織來博她一笑,炎公公豈敢怠慢了。
“瑾夫人方纔前來,等了有些時候了,給王上置了好些的糕點。”
聽到妺喜,履癸的眸中瞬間閃過了一絲的柔和,給了炎公公一個眼神,炎公公會意,便退下了。眼眸再次掃過眼前的幾位大臣,眸光一下子變厲。
“孤王言盡於此!各位大人回府吧!”
阿衡出書房的時候,妺喜正巧在門前等候,衆位大人見了,更是有些不情願的給妺喜行了個禮。只有關逢龍,自顧自了往前走,像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臣下參見瑾夫人!”
妺喜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她不想去做任何的嘲諷,只是覺得這一切太過可笑。
與阿衡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妺喜能夠感受到,阿衡眼中帶着的一絲絲的擔憂。阿衡終究不過是一個代稱,他是伊摯,是子履身邊的人。
天知道,阿衡此刻心中的鬱結,他好後悔,痛父親一同去了商國,他好後悔,遇見妺喜。他本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只是此刻,停留在妺喜身上的目光遲遲無法移開。
妺喜側身進入殿內,卻一把拉住了阿衡的衣袖,阿衡的手有些微顫,妺喜一把拉住了阿衡的手,阿衡先是一驚,隨後便立刻收住了手臂,把那張紙箋收入袖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