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狀況,但此刻,她卑微的心甘情願。過去對履癸做過的種種,對夏朝的種種,的確帶來了莫大的傷害,如今的承受,也算是一種懺悔。
履癸的態度,讓身側的女子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尊寵,更是無禮的戲弄起妺喜來了。就在妺喜的茶杯遞上前的時候,欣長使(後宮最末的品級長使,封號爲欣)的手上前試探性的伸出了手,隨即便立刻縮回了。
妺喜不設防,茶盞被狠狠的打碎在地,那刺耳的‘哐當’聲,讓妺喜的心再次沉落。剛想致歉,耳邊卻傳來了履癸的一陣怒斥。
“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不想敬茶也便罷了!竟還打碎茶盞!想玉石俱焚,也得問問,孤王答不答應!”
履癸的話語,在妺喜的耳中,猶如晴天霹靂,玉石俱焚?現在的她,只想讓履癸能夠好,夏朝能夠永恆。妺喜低着頭,什麼話也不曾說,然而,妺喜的沉默,看在履癸的眼中,又變成了如此的別有意味。猛然間站起身來,大掌狠狠的拍痛了妺喜的的臉。
妺喜依舊跪着,眼神中平靜的像是一汪清泉,沒有任何的波瀾,妺喜的背叛,讓履癸痛心,如今,不帶一絲表情的神色,更是讓履癸幾乎發狂,或許,妺喜此刻祈求他的原諒,哪怕是欺騙,他也願意既往不咎,可妺喜沒有。甚至在欣長使面前,也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滿,連一丁點的醋意也沒有。
履癸真的失去了應有的理智,面對眼前的妺喜,他只想報復。
妺喜依舊跪着,隔着雪玉石絲綢緞面的屏風,裡頭傳來一聲聲的嬌喘和欣長使的呻吟,那些讓人一陣面紅耳赤的話語和聲響,停在妺喜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妺喜的淚水還是沒能忍住,隨着眼角緩緩的滑落,履癸,你若是要報復,那你成功了,在雪玉石鑄就的傾宮,在她的牀榻之上,隔着屏風,見證了讓她痛心的瞬間。雖然知道
履癸是爲了折磨她,可心,依舊那麼痛。
‘得女妺喜,縱亡天下不足惜’,妺喜淚眼朦朧的看着屏風,的確,履癸並未在衆臣的施壓之下讓她喪命,但是心那一關,並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夏王痛恨妺喜欺騙自己,更恨有施國君這個利用之人,對於妺喜的恨,一時間全數的轉移到了有施國,即刻發兵有施,廢了好大的氣力,才滅了有施。
妺喜除了心寒,更是替夏朝惴惴不安,曾經的夏朝,別說一個有施國,就是是個有施國,也不過是輕取囊中之物,可如今,這一戰,卻贏的如此艱難,與有施國的一戰,更是耗盡了夏朝半數的兵力。
有施王被活擒,一干女眷全數被殺。留着有施王,並不是履癸不忍心,亦或是便善心了,而是想讓妺喜親眼看見,自己的父王被砍頭的畫面,他想讓妺喜知道,背叛他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消息在宮中被傳開,妺喜失寵之事在後庭之中被傳開,這個消息,似乎在任何人的耳中,都不失爲一個好消息。
月宓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得以去傾宮見了妺喜一面。月宓一句話也沒曾說,妺喜全然都懂,她只是在等,等月宓開口。妺喜原以爲,月宓會讓她去救有施王,然而月宓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卻暖到了心窩。
“姐姐,可還好?若是小公子還在,或許就不會這般了!”
月宓的淚水映在妺喜的瞳孔,充滿歉意。這讓妺喜愈加的自責起來,她該送月宓離開的。她就知道,絕對會有東窗事發的這麼一天,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事,竟是子履一手促成的。
爲了儘快的收服有施國,這場戰爭,並未波及太多的的有施國百姓,除了宮中女眷被誅殺,有施國依舊還是有施國,夏朝的諸侯國。
先王收服商國的時候,先商王戰敗,卻能依舊統率商國諸侯一國,而履癸收服有施國,有施王非死不可的原因,就
是因爲妺喜,他在宣泄着心中無法述說的怒火。履癸不想讓妺喜死,所以,心中的憤怒,只能永遠默默的存留在自己的心中。
次日午時,宮門外的法場,人頭攢動,每一個斟鄩的百姓,都對這一刻如此的期待,若是斬的是妺喜,他們會更高興。
履癸果真,是把殘忍發揮到了極致,如此殘忍的畫面,履癸如何會錯過去折磨她的機會,若只是帶她出現在法場,似乎還不夠痛心,履癸下了死令,妺喜是這次的監斬官。
這次,妺喜不僅僅要看着有施王死去,更是要充當那個殘忍的監斬官,親手送他離開。面對眼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父王,妺喜心中五味雜陳,眼前的,可是月宓的父親,而昨日相見,她卻隻字不提,妺喜能夠明白她心中的期待,她希望,妺喜能夠救下有施王,可又清楚的明白妺喜如今這種深陷泥沼的局面。
劊子手已經催促了三次了,午時已經過了半刻,履癸依舊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也不去理會妺喜的猶豫和遲疑,只是一雙怒目緊緊的盯着有施王。
如今的有施王,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雖說有施國並不強盛,但到底也是一國之君,至於如此的境地,是誰都有些意外的。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儼然沒有了一國之君金殿之上的威儀,一身囚服,或許就將成爲他今生的結束。
紅墨寫下斬字,融入了神色的木紋中,妺喜緊緊的拽在手中,在嘴邊的那句‘斬’始終都說不出口,妺喜的雙手,緊張的有些微微的顫抖起來,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她該怎麼辦?這種時候,可不可以出現一個挽救這個局面的人!
妺喜本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的心情,遲遲都沒曾說話。
終於,履癸再也受不了妺喜的沉默,清冷的話語從妺喜的耳畔響起。
“孤王已經容他多活了半個時辰!知道你們父女情深!怎麼?要一道兒上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