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整夜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亦如那日初見子履時一般,心中難以言說。今日的種種疑惑,妺喜終究無法解開,她想知道答案,她想知道一切,她始終沒有忘記,她是史料修復小組的成員,揭開歷史的真相是她的職責,只是,這次又多了些許的個人情愫罷了。
晨曦朝光初現,眼瞧着如今早已是盛夏的天氣,妺喜不過剛起身,炎公公便來傳旨,懷亦見了,還未及侍候妺喜更衣洗漱,便替了妺喜去殿外接旨。
“我們娘娘方纔剛剛起身,不方便前來接旨,既是王上口諭,奴婢自當替娘娘謹記,還請炎公公多多擔待!”懷亦如此做,妺喜本是不同意的,哪有一國之君傳旨,卻請個宮人去接旨的道理,只是懷亦說此事倒也不是沒有過,夏朝一貫便是如此,妺喜這才放下心來。
炎公公倒也不拘禮,只是淡淡一笑,“姑娘多慮了,老奴雖是宦官,但也着實不方便,怎好讓北姬娘娘爲此失儀”,一陣笑語之後,便清了清嗓子,站定,“王上有旨,今爲六月初六姑姑節①,各位長公主皆循禮回宮,弋陽長公主由北姬在泰安殿設宴款待!”
懷亦一時有些愣住了,設宴接見弋陽長公主?雖說姑姑節的禮制懷亦是知道的,一般出嫁的女兒回母家循禮,由孃家的女主人設宴款待,只是妺喜一不是王后,二不是寵妃,竟能得如此的殊榮,着實是讓懷亦有些驚訝,更要緊的是,弋陽長公主與履癸一母同胞,如此尊貴的公主由妺喜接見,也着實是給有施國長了些臉面,懷亦高興,一時間,竟忘了謝恩。
炎公公看着滿臉笑意的懷亦,沉沉的一句,“王上恩典,姑娘還是替了北姬娘娘謝恩吧!”
懷亦回過神,心中欣喜,不停的在炎公公
跟前磕起頭來,“奴婢替娘娘謝過王上恩典!王上永壽無疆!”
用過早膳,妺喜便早早的去城門恭候弋陽長公主回宮,城樓之上,王后和妃皆在,就連平日裡不常出現的月姬也站在一旁,妺喜緩緩上前,俯身行禮,“妾給王后娘娘請安!和妃娘娘萬福!”
華琰看了看行禮的妺喜,含笑揮了揮手,妺喜隨即起身,倒是一旁的和妃,一句話都不曾說,妺喜心中對着那日暴室的種種依舊芥蒂,見了和妃仍舊有一絲的後怕,如今和妃既是不說什麼,那她便也就鬆了一口氣了。
妺喜轉身,剛走兩步,卻聽後頭和妃酸溜溜的話語,“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北姬娘娘啊!這面色紅潤的小臉,看着本宮就憐惜!想來,北姬娘娘昔日的傷怕是好全了吧!”
和妃的話,讓妺喜心頭一震,含笑,強壓着內心的恐懼從容的轉身,“妾謝過和妃娘娘關懷,說來,妾還須得謝過娘娘,若不是娘娘的一番‘調教’,妾身子骨如今也不至於如此的硬朗,這都是娘娘的功勞!”
本聽到和妃的話,華琰已經有些不悅,但聽聞妺喜如此說,更是心中堪憂,她明白自個兒的妹妹是個傲氣的人,必然受不得別人言語的激,妺喜如此說,只怕是惹怒了苕琬,日後更是會處處找她的錯處。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不到,城門外遠處來了四輛馬車,先王本有四位公主,如今姑姑節循禮,自然是一道兒回宮了,王后妺喜見了,一行人忙下城樓迎去,第一輛馬車上下來的,便就是弋陽長公主,她原是先王最年長的公主,比履癸還大上六歲,因爲與履癸一母所生,如今履癸貴爲王上,自然她的地位不是其他三個公主所能及的。
按禮制,各位長公主須得去祈祥殿
②給先王進香,各位後庭妃嬪也要隨着長公主一起參拜,然而,弋陽長公主地位高,自然在首個,妺喜隨同她一起進香,這本也沒什麼,倒是和妃,見了此情此景,更是心生怨怒,口中笑聲的唸叨着,“地位不及本宮尊貴,何以在本宮之前進香!真真是笑話!”
一旁的華琰聽聞苕琬頗是怨懟的話語,回頭瞪了苕琬一眼,苕琬見了,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心中憤怒難平,終究想給妺喜些個教訓,好叫她不再得意忘形纔好!
在祈祥殿進完香,妺喜便把弋陽長公主接近了泰安殿,雖說是地位尊貴的長公主,倒也隨和,不比履癸那氣焰高昂嗜人的怒目,妺喜見了,倒分外像個姐姐一般。
夏日炎熱,履癸又交代好生款待弋陽長公主,妺喜也不得不盡心,聽聞懷亦轉述旨意之後,便差人去冰庫裡拿了好些冰塊,拿去了膳房給搗成小的碎冰塊,妺喜又吩咐人制了些夏日常吃的水果,拌在碎冰裡,和着一塊兒吃,倒是分外的涼爽消暑。
殿內的各處都放了好幾處的銅盆,裡頭放了不少的冰塊,早前便差人用蒲扇在一旁扇着冰塊,如今從祈祥殿回來,屋子倒是格外的清涼舒適。
弋陽長公主一踏入殿內,便是不可思議的看着妺喜,隨即便笑了笑,說了句,“果然如此。”
①姑姑節:“六月六,請姑姑”,過去,每逢農曆六月初六,農村的風俗都要請回已出嫁的老少姑娘,好好招待一番再送回去,期間將由母家的女主人接待,男人皆不得露面。這個節日真的是有的,只是這本來是春秋戰國之後纔有的節日,但是爲了故事需要,豆漿多加了這個節日。
②祈祥殿:爲供奉夏朝歷代王的靈位,但凡祈福法事皆在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