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在竊竊私語,“他是孩子的父親?”
“屁,兩人老早就是男女朋友,就是因爲這個孩子分手的!”
“他不是林嵐的男朋友麼,怎麼喜當爹了?”
……
“杜蘅。”
白藍虛弱的喊了一聲,我立刻上前,握住她的另一隻手。
“放心,我撐得住,我一定會平安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
衆人倒。
“這孩子是她的?”
“操,你的生物課是體育老師生的,啊呸,教的麼?倆女的怎麼能生?”
那人說:“我的生物課不是體育老師生的,我的體育老師也生不出生物老師。我們生物老師和體育老師是同一個,逗比!”
救護車呼嘯而來,醫護人員提着擔架匆匆衝了上來,把她擡到了樓下,樓下的救護車旁已經被看熱鬧的同學圍得水泄不通,難得白藍在被擡上去的時候還有心思自嘲道:“我這是明天要上微博熱門的節奏啊!”
和白藍一起上救護車的時候,我纔想着跟六萬塊打電話,握着手機激動的差點哽咽:“子陌,白藍要生了!就在我們最後一場考完的時候!”
“什麼。那你們現在在哪裡?”六萬塊大驚道。
“我在救護車上呢,我們現在正往醫院趕吶!”
“她現在怎麼樣?”六萬塊關切道。
白藍臉上已經戴了一個氧氣罩,醫護人員在一旁給她匆匆的量着各項生命體徵,我聽他們在說:“心跳,正常。血壓,正常。體溫,38度7,低燒。”
“她現在一切都看起來還好。”我說。
陸翊浩依舊在一邊緊緊握住白藍的手,這一會,可是結結實實的“喜當爹”了一回。救護車裡的小護士們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藍藍:“看,你男朋友多疼你。”
“小姑娘還在上學吧,怎麼當初沒有做好措施呢?”一旁一個年長的醫生埋怨的看着陸翊浩。
陸翊浩:……
一路顛簸到醫院,一下車一行人又匆匆忙忙的把白藍推進了產房裡,我和陸翊浩都被關在了外面,陸翊浩一臉焦急得在產房外來來回回的走着,好像自己真的是要當爹的人一樣。六萬塊聞訊也趕了過來,手上拿着吊瓶,穿着病號服和我一起坐在產房外的椅子上。
醫院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這裡簡直就像個人間地獄一樣,耳畔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聽得我陣陣發憷。
隔壁的產房門半開着着,我看見躺在牀上那孕婦似乎是難產,一個勁的在那罵她的老公,邊哭邊罵,她老公縮着頭,就像龜孫子一樣。
“生孩子真的有那麼痛嗎?”我不由得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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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萬塊說:“古時候說,女人生個孩子,就相當於一隻腳踏進了棺材。有人把人類能感受到的十二種疼痛劃分了等級。第十二級就是分娩時的痛。”
“破腹產應該會好一些吧。”我說。六萬塊聳聳肩說,“那等白藍出來你跟她探討一下?”
我說:“其實,我覺得剖宮產是最保險的了,就算生個臍帶繞脖子一圈的小孩都沒事。如果是順產,嘖嘖。一想我就會覺得我的肚臍眼在隱隱作痛。”
六萬塊斜睨着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爲什麼會想你會生到一個臍帶繞脖子一圈的孩子?”
我說:“遺傳啊,我生下來的時候,臍帶就饒了脖子一圈,我媽生我的時候特痛,怎麼都生不下來,後來還是剖宮產我纔出來的,差點勒死我。”
六萬塊說:“我沒聽說過臍帶繞脖子一圈還有遺傳的,明明就是你在你媽肚子裡的時候貪玩,自己繞在脖子上的……”
我:……
六萬塊說:“生小孩其實還是順產好,你看,一顆繭,你讓裡面的蝴蝶自己咬破繭爬出來,它能飛得很好,因爲在它鑽出來的時候,能被繭的壓力擠掉翅膀裡多餘的水分。如果你幫它把繭剪破。它就算能出來也活不長的。所以,一切應該遵循自然界的規律,破腹產是人類醫學先進了才整出來的東西,只適應於像你這種臍帶繞脖子一圈的人。”
我頓時滿頭黑線,說:“我們爲什麼忽然要討論這種話題?”
一旁的陸翊浩一句話也不說,神色也有些怔怔的,我知道他在擔心白藍。
“放心好了。”我說,“白藍不是真的生,就開膛破,肚取個孩子,很快的。”
六萬塊:……
兩個多小時候,產房的門開了,我聽見嘹亮的嬰兒啼哭,一個護士抱着一個渾身溼漉漉,紅通通,一身的肉還在打皺的的嬰兒走了出來。
“母子平安,是個男孩!”抱着嬰兒的護士笑着對我們報喜。
一臉蒼白虛弱的白藍也緊接着被推了出來。
“藍藍!”中巴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緊張的道,“藍藍,現在感覺怎麼樣?”
六萬塊卻怔怔看着那個男孩,若有所思。
男孩被放到了醫院的保溫箱裡,半小時後,六萬塊的父母相繼趕到。
“怎麼樣?”桑叔立即抓住六萬塊焦急的問道。
“孩子很健康。”
六萬塊點了點頭。我看見桑俊看起來明顯立即鬆了口氣。
“這個孩子,我們能看一看麼?”理解試探道。
“請問,你們跟這個孩子是什麼關係?”醫生保安盤問道。
兩人呆了一會兒,立即說,“姑媽。”桑叔說:“就叔叔。”
醫生說::“到底是姑媽還是舅舅?”
桑俊說:“我是舅舅,我是舅舅,這一位是姑媽。
麗姐奇怪道:“這兩個稱謂好像不衝突吧?爲什麼又要我們;解釋一遍呢?”
我們跟在兩個的後面一起進的保溫房,隔着玻璃,我仔細看了看那個baby。
頭髮還是溼溼的,雙目緊閉着,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像一截蓮藕一樣,一張小小的嘴嘴角上翹,好像在笑一樣。
“哇塞,真可愛!”我忍不住道。
六萬塊盯着那個孩子,怔怔的說:“這是我弟弟,我的親弟弟……”
我明白六萬塊心裡的悲傷和哀怨。,但爲了能活下去,只能在兩者其中二選一。
我不動聲色的握了握六萬塊的手。
“等這個孩子滿月後,就是你做手術的時候了吧。”
六萬塊點了點頭。我說,“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我心裡的一塊石頭可算是落地了。”
第二塊石頭也即將要懸了起來。
六萬塊笑笑,笑容裡帶着淡淡的無奈和些許失落。
麗姐亦隔着玻璃深深的凝望着那個孩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盯了許久,桑叔扯了扯她,說:“走了。”她還是有些不肯走,出門的時候還頻頻回頭。
當晚,我們去白藍的病房看她的時候,她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一覺醒來,拿着手機聚精會神的在那看《奔跑吧,兄弟》,邊看邊笑,笑的時候大概是笑得太打力了牽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的。
“來了?”見到我們,她放下手機。我走過去,在她牀邊坐下,拉着她的手誠摯的說:“白藍,謝謝你!”
白藍笑了笑:“謝什麼?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你妹,怎麼搞的跟做了江洋大盜一樣。”
白藍說:“哪個江洋大盜會接這樣的差事?今天半條命差點沒了好咩。”
我說:“你身上還疼麼?”
白藍說:“廢話,在你身上開個這麼大的口子,你不疼?”
我定定的望着她:“今天,你可是大功臣,簡直太棒了!”
她笑笑,說:“那有什麼賞賜嗎?”
我說:“賞賜黃金百兩,美男十宮。”
白藍乾笑一下:“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有護士抱着啼哭的小孩從走廊上經過,白藍忽然有些失神。
“到現在,我還沒見過孩子呢。”
我立即起身,說:“我去把孩子抱過來給你看看。”
“不!”她迅速拉着我,恍惚的搖着頭說,“還是不要見了……我怕見了,他的臉,我就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了。嗯,不要見,千萬不要讓我見到他。”
我一震,忽然覺得胸口有些鈍痛,我看見有淚水從她的右臉滾落,她有意把臉偏了過去。
剛生過孩子,身子還是比較容易乏的,白藍很快就睡着了,我給她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六萬塊的病房就在上面三層樓,我摁了電梯,“叮!”電梯門開的那一瞬,忽然看見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低着頭,匆匆從我身邊走過。
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我沒有細想,也許是今天我也有些伐了,在電梯裡眯着眼睛就能睡着。
今天終於放暑假了,不用想着第二天要上課要趕着回去,在醫院的時間能多待一會兒。
我看了看手機,九點四十了,六萬塊病房裡的那些人差不多也應該走了,餘下的時間應該屬於我們兩的,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到了樓層,我大步朝六萬塊的病房走去,他住的是vip病房,就只有他一個人,在走廊盡頭一個比較僻靜的房間裡,淡淡的橘色燈光從他的房間裡透出來,從探視窗裡,我看見他躺在牀上,窗前的一個女人緩緩探過身去,吻了吻他的脣,背上綢緞一般的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