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在沈西子注視的葡萄里加了我的血液,她的病情沒有繼續惡化下去,相反有了絲絲的好轉。
杜去外地拍戲後,我有更多的時間陪在她身邊。大多時候,她都是睡着,或者是知道我在身邊而不願意醒來,一旦她醒了,我就待不了多久了。
我調查過她回中國的目的,是想見她即將執行死刑的母親。查詢她母親的案件,本應在半年前就執行死刑的她的母親不知由於誰的介入改成了死緩,延長了行刑的時間。仔細思考,關於她的一切,都豁然開朗。
她一直眯着眼睡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轉醒,大概是渴了,她一睜開眼睛就伸手去拿牀頭櫃上的水,我見了,快步上前將她扶起,遞過來用吸管喂她喝。
就着我遞的吸管喝了口水,她忽然道:“你累麼桑子羽。”
她難得開口對我說話,我有些微微錯愕,“什麼?”
“遊走在我和杜兩個女人之間,你不累麼?還是你實在無聊?”
“我只是在做我覺得應該做的事情。雖然是你害我不成,但我不想自己背一條人命,你必須給我好起來。”
“好起來?”她冷笑不已,“你覺得我還有好轉的可能麼?你知道,我的好轉,意味着什麼麼?你是打算一輩子用你的血讓我苟延殘喘,還是……”
“沈西子。”我逼近她,“你應該知道,這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她咬牙切齒的望着我:“我寧死都不要這種可能!”
我知道她恨我,若不是因爲我,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果我肯乖乖留在倫敦,她的母親也不必死。
“如果,我能幫你救你的母親呢?”我說,“你是不是就不必這麼恨我了?”
她微微錯愕。
“告訴我西子。”我握住她的手,盯着她問“當初,是誰把你派到我身邊,讓你用蠱術把我留在倫敦的?”
她抿着脣,把臉偏向了一邊。
“告訴我!”我攥緊了她的手,“他們並沒有按照約定救出你的母親,所以你也沒必要遵守與他們的承諾,現在,整個綠城,唯有我,可能有這個能力,可以救出你的母親。”
沈西子只笑不答:“會是誰,你就一點都猜不到麼?誰,最希望你能在倫敦留下啊,哈哈。”
其實心中一直有個答案,就是從來不敢去懷疑。現在回憶在倫敦的生活,那間我住了將近二十八年的閣樓,總是有濃霧散不開的清晨,窗戶上撲騰的白鴿,騎着單車穿過弄堂裡的風。每天早晨七點半給老爺子的一杯豆漿,抽屜裡一張張是素描畫稿……那麼一幀一幀的回憶,恍如夢境,雖平凡樸實,但卻是我一直細細珍藏的美好,有時想起會發好長一段時間的呆,有那麼想再回去住一段時間,雖然知道不會再回去了。
在來中國之前的二十八年人生,都是老爺子給我的,是他哺育我長大。若不是他當年接納我和我的母親,現在,我還不知道在哪裡……這樣的人,讓我怎麼去懷疑他?
“是,我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