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蘇菀爾直接噴出了一口老血,而我也震驚了。
這件事雖然狗血至極,但我知道白藍不會騙我。
兩人都在看我的反應,我回過神來之後仰頭哈哈一笑:“天大地大,居然還有往自個頭上扣綠帽子的蠢蛋,哈哈!”
之所以仰頭,是害怕眼淚又會掉下來。
他憑什麼,想評選感動中國十大人物麼,笑話!
“怪不得跑這麼勤,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虧他每次還都裝作一本正經的。”蘇莞爾唏噓道。
“他是我的師傅,除此之外,我和他的關係不會有其他。”我冷冷的說完,轉身走進房間。
容我寫段代碼冷靜冷靜。
回想起剛拜入六月飛雪師門的時候,那時六萬塊的病還沒有那麼重,有一天在和他討論代碼時,忽然看見了妞妞站在通往天台的樓道口盯着我,我一驚,吐了吐舌頭對六月飛雪說,“不跟你嗶嗶了,回見。”
我走過去。妞妞就衝我搖了搖尾巴,自個往前走了。
我一路跟着妞妞,被他帶到六萬塊的病房裡,一進門,妞妞就跑進去,把兩個前腿搭在了六萬塊的大腿上,一副求讚美的表情。
六萬塊寵溺的撓了撓它的下巴,他高興的直搖尾巴。
“是你讓它來找我的?”我說。
他說:“你又去天台了?”
我說:“是啊。”
“這些日子,你好像經常去找他。”
“嗯。”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坦然道,“他現在是我師父了,我在跟他學寫代碼。”
“哦。”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那時,我覺得他是介意的,後來就很少再上去找他了。可是他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六月飛雪再次過來的時候,居然把那一頭長髮都剪了,跟鹿晗一個髮型,整個人瞬間就清爽了許多,連那一頭花白的頭髮也變得邪魅起來,倒像是刻意染的一樣。
每次一進來,他就直接把筆記本往茶几上一般,屁股一坐下來就開始說話:“我現在在研發這款軟件的語音對話的功能。”
“語音對話?”
“導入已逝着的語音,讓逝者的語音重現。”
我有些驚訝:“也就是說,如果我把和子陌的語音聊天記錄導入,這項功能完成之後,我就能聽見他的聲音了?”
“沒錯。就如同現在的微信一樣,和已逝之人進行語音交流。”
六月飛雪有些遺憾道:“其實,這項功能我很早的時候就想做了,可惜莎莎離世的時候,像微信這樣的語音聊天軟件還沒有那麼火,我們沒有用過微信,所以,我沒有記錄下她的任何聲音數據,否則,我也可以再次聽到她跟我說話的聲音了。”
可以再次聽到他的聲音,還可以再次跟他說話!我驀然間激動了起來。
“做不做?”他問我。
我毫不猶豫的說:“做。”
他詭秘一笑:“那麼一起。”
“嗯!”我立即搬出電腦,和他一起坐在客廳寫起了代碼來,天色漸暗,客廳裡只有我們兩個鍵盤的敲擊聲,白藍和蘇莞爾從客廳裡偷偷溜出來。詭異而震驚的望着我們。
只有在寫代碼的時候,才能讓自己內心變得寧靜。讓自己完全沉澱下來。
直到寫到天黑,肚子裡咕嚕咕嚕叫,我們纔有察覺,我伸了個懶腰,房間裡靜悄悄的,連燈都沒開,我這才發覺白藍和蘇菀爾兩人已經拋下我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我從廚房的櫃子裡翻到兩桶泡麪,燒了壺開水泡開了遞了桶給他,坐在客廳裡和他吸着泡麪,他說:“你知道作爲一個程序猿,最不能缺少的是裝備什麼麼?”
我問:“什麼啊?”
他說:“泡麪啊。”
我笑了,“你想說你在天台上吃了三年的泡麪?”
他說:“bingo,就你來了之後,我可算能吃點好的了。”
我說:“你的頭髮就是吃泡麪吃白的吧。”
他說:“bingo,你又答對了。”
我輕哧一笑,他忽然定定的望着我說:“不知爲何,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會是同類。”
我淡淡道:“哦?是麼。”
“曼莎她很喜歡你。”
我聽着,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的喝湯,他繼續道:“她告訴我,一定會有個女孩,把我帶出那個天台。我花了三年,終於遇上了一個這樣的女孩,讓我從天台上走下去。”
我頭都沒擡,“我沒帶過你,是你自己走下去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對。”他說,“因爲你,我纔會試着跨出那一步,而今,我已經完全從那裡走了出來,在來找你之前,我已經把那頂帳篷扔了……”
我握着叉子的手一滯,“祁星,你覺得你現在對我說這些話合適麼?”
他說:“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還不是時候,但是,這些話真的在我心裡醞釀很久了。”
“別說了。”我說,“如果,你希望我還能把你當做師傅,還想今後和我一起愉快的寫代碼,就一個字都不要再說了。”
他愣了愣,說:“好,那爲師再去買一頂帳篷吧。”
……
除了瘋狂的練代碼,我報了一個週末的吉他班,決定認認真真的開始學吉他。那把吉他的音還是他幫我調的,一直都捨不得動那幾個弦柱,直到那些弦已經被彈鬆,走音了爲止。
剛開始彈的時候,指尖很痛,好幾次,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甲都斷了,後來,指尖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繭,慢慢的,那些疼痛也就麻木了。
那天,經過小商品市場的時候,忽然撲面一股檀香的氣息,我整個人都一震,我迅速在人海里搜尋,循着香味而去,最後發現香味的源頭僅僅是一個檀木風鈴。
我把風鈴買回來,掛在臥室的窗子上,淡淡的檀木氣息便隨風襲來,飄滿整個房間,好像他還在。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夜裡,我一遍一遍的彈着那首《天空之城》,從開始的磕磕碰碰到漸漸的流暢,我在琴聲中思念着他,任由思念氾濫成災。
他說,他會回來。
而我會等。
就算,等到他投胎。
就算,等到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