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藍冷冷的把臉撇開:“想不到你還有臉來見我。
“白藍。”我剛開口,她就打斷道:“你住嘴!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我沒想跟你解釋什麼。”我說,“今天來看你只是想確定你肚子裡的孩子還好不好。”悠悠瞥了一眼她的肚子,“現在看起來還好着,我就放心了。”
“杜蘅!”白藍狠狠瞪着我,連六萬塊都錯愕的看了我一眼。
“怎麼?”我說,“反正你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就直接跟你說吧。”
“藍藍,怎麼了?快遞還沒簽好啊?”聽着對話聲,白藍她媽再次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我微微一驚。
“杜蘅啊,阿姨也是念着你和藍藍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不是阿姨騙你,是藍藍真的不想見你,你還是走吧……”
“跟我出來。”我一把拖出了白藍,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哎!”白藍媽媽欲出來阻攔,六萬塊伸手攔住她說:“阿姨,就讓她們兩個聊一聊吧。”
我把白藍拉到她家附近的小公園,也是我們讀書的時候經常去的地方,那邊有個蘑菇形狀的小亭子,還有些健身器材,被我們稱爲“蘑菇亭”。
“聽說,你準備引產,然後把這個早產的孩子悄悄送走。”
她說:“消息倒是蠻靈通的。”
我說:“你準備讓誰代你完成這件事呢?白青?”
她說:“白青說,可以幫我把這個孩子送到緬甸,反正送到你們找不到的地方就好。”白藍的眼睛有點發紅。
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緬甸?”
“你現在居然還相信他麼?”
她說:“不相信。但是,我覺得你們比他更可怕。”
我說:“我知道現在跟你說對不起也是廢話,因爲我的確需要你肚子裡的孩子。”頓了頓說,“來救我未婚夫的命……”
“你三番兩次的捨生忘死的救我,簡直就把自己當成鐵人王進喜一樣,又是幫我擋酒瓶子,又是幫我擋車,全是衝着我肚子裡的孩子吧,你生怕他有什麼閃失,你未婚夫的生命也會有危險。”
“不,不是的!”我說,“幫你擋酒瓶子的時候,我還壓根不知道我有個未婚夫,而第二次,僅僅是有懷疑,你肚子裡這個孩子和子陌的關係……”
“我也是在你知道不久前,才知道這個消息。”我閉上眼說,“那個時候,也的確是因爲中巴以這件事威脅我,我纔會跟他在一起……”
“如果可以,這件事,我希望你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而我和子陌,會用這一輩子的時間來感激你,彌補你。”
“白藍,你肚子裡這個孩子的生命,救的不僅僅是子陌一個人,而是我們兩個,因爲如果他死了,我絕對不會獨活……”
拉着她的手臂,在蘑菇亭裡,我跪在她面前,“白藍,求求你……”
聲聲泣淚,我的聲音裡滿是哀求。
“我知道我自私,我賤,我不要臉!你怎麼罵我都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爲桑家生下這個孩子,救救我的子陌!求求你!我多希望替他家生這個孩子的人不是你,就算是你,我多希望你對這個孩子的感情不要這麼深,可是現在,我真的沒有辦法,只能求求你,不要把這個孩子送走,求求你……”
她把我的手甩開,我又拉住,她再次甩開,我再次拉住,幾個經過的路人神色詭異的朝這邊看來。
白藍說:“你他媽先給我起來,看看你現在是什麼德行!”
我說:“我不管,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反正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大不了我就和他一起去死……”
一哭,二鬧,三上吊。
古人的法子果然有用。
白藍最終還是答應了我。決定第二天就和我們回去。
事情解決了,我總算鬆了口氣。
回去之後,白藍留我們吃飯,我們委婉拒絕了,約定明天早上九點來她家接她就匆匆離開了。
和六萬塊晃悠在故鄉陌生而熟悉的街道。初夏中午的陽光曬在臉上發燙,許是正值放學的期間,一路上看到很多穿着校服從學校裡走出的高中生。有的在舔着冰淇淋,帶着一臉青春洋溢的笑,鮮嫩得可以掐出水來。
“上了兩年大學,就覺得自己滄桑了許多,現在看見她們,竟有種莫名的羨慕。”我感慨了一聲。
“那我呢?”六萬塊說。
我說:“你已經是老油條了。”
六萬塊伸手就來揪我耳朵:“竟敢說我老,你丫的是不是皮癢了?”
走着走着,我忽然發現我們面前一個戴墨鏡的姑娘停了下來,手裡的冰激凌“啪”得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子陌哥哥!”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廝就像離弦的箭一樣,飛撲過去,撲到了六萬塊的懷裡。
“幾個月沒見,我可想死你了,你們怎麼忽然回來了,是來看我的嗎?”杜摘了墨鏡,興沖沖道。
我感覺我的腦仁有點兒疼,怎麼剛纔沒注意,這裡是杜的學校呢?因爲其實我也不確定,她在一中,四中,or十中……
六萬塊一臉黑線,說:“呃,我和你姐回來辦點事情。”
“原來不是來看我的呢,來了這裡也不給我打電話。”那張小臉立馬就垮下來了,任誰看了都不忍心。
“你們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們吃飯,我們學校附近開了家牛排店,特別好吃……”
什麼叫盛情難卻?我們還沒說不,就被拖走了。
我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說:“我在綠城那幾天,多虧了你們照顧,請你們吃頓飯是應該的。”
六萬塊看了我一眼,“既然你妹那麼熱情,那就去唄?”
難得杜那麼懂事,不去白不去。
不過跟她過去之後,我才發現她的意圖,這廝完全就是人氣的!
我們纔剛剛坐下,杜把墨鏡一摘,有幾個學校裡的女生立即驚叫道:“哇!杜!”還有人偷偷拍照。不過杜看似已經習慣了的樣子,昂首挺胸,勾起脣角,讓他們拍。
“你在你們學校還是挺紅的麼,成小明星了吧。”子陌道。
杜淡淡道:“小明星談不上,也就是走在學校裡,大家都認得罷了,出了學校,我還什麼都不是。”
六萬塊說:“前段時間你不是在網上火了一把麼?”
杜說:“像網紅都有自己的生命週期的,人品爆發的時候,你上公交車磕個瓜子,取錢跟人打個架都能紅,不過紅也就是一陣風的事情,過一個月了誰認識你?”
六萬塊笑笑:“這倒也是。”
杜看似隨意說起道:“不過自此綠城藝考之後,倒有兩家公司找我去拍廣告的,不過檔次太低被我拒絕了,因爲我知道,等我紅了,那些廣告的照片一定會淪爲笑柄,不值得。”
六萬塊笑了笑,沒說話。
牛排很快就上了,或許是學生的消費,或許是這段時間我的嘴被六萬塊養叼了,沒覺得這的牛排有她說得那麼好吃,三份牛排外加飲料,居然還沒一百大洋。
杜想下午撬課和我們出去玩,被六萬塊制止了,所幸她下午還有課,但讓我的心情一下子變糟的是,離她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的意思是,一畢業,就打算來綠城,好好玩一個暑假,或者找一份暑期工,先適應綠城的生活。這就意味着,還有一個月,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不過,一個月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是麼?
對這座城市的感情很深,不但因爲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因爲這是我和六萬塊開始相戀的城市。不敢到離家太近的地方兜,我們又去了我高中的母校。
再次和他漫步在那條將整座校園圍成一個圈的林蔭道上,我忽然想起那個“樹咚”,忍不住笑了起來。
六萬塊被笑得莫名其妙,他說:“你又發羊癲瘋啦?”
我指了指那棵樹,說:“那裡,是我的初吻。”
六萬塊想起了是什麼,也笑了笑,說:“你的初吻不是被秦陽拿走了麼?”
我說:“那不算吧,那個時候覺得接吻是挺噁心的事情,他碰到我,我就躲開了。然後,那次ktv裡和中巴,也是嘴脣碰到嘴脣而已。”
六萬塊說:“哦,秦陽跟我講過,你不讓舌吻。”
我立刻就打他:“你還問他這個?!”
他說:“那時候想,總要知道,你們到什麼地步了吧。後來發現,自己其實挺幼稚的。”
“其實我到現在也想不通,你那個時候會對我做那樣的事,怎麼就,這麼,這麼霸氣呢!”我說,“如果你當初沒有垮出這一步,或許我到現在都一直無法明白自己的心意……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或許我打死都不會相信,我們最後會在一起吧。”
六萬塊說:“我也想不通,當初哪來的勇氣,因爲,那也是我的初吻。”
“啊?”我頓時震驚不已。
他的臉有些微微的紅,說:“無論是你剛纔說的哪一種吻,都是第一次……”
“真的啊?!”我簡直大喜過望,頓時有種撿到寶的趕腳:“居然連初吻都留到了現在,這麼說,你還是處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