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
她說。
我腦子裡轟隆一下,彷彿以爲是自己幻聽了。
誰知,她又重複了一句:“我不愛你。”
在我的心沉入谷底的那一刻,她又說:“我不愛你,你信麼?”
“你……”
“你什麼你,你幼不幼稚,我不愛你,能跟你生孩子,我不愛你,你能這樣壓着我?我不愛你,就算你變成鬼了我依然不害怕你?”
“你知道你走了之後,我爲你死過多少次麼?從前我覺得那些殉情的人有多傻-逼,自己就做了多少傻-逼的事,我都這樣要死不活的了,你說我愛不愛你?”
“你傻不傻,嗯?你傻不傻?傻不拉幾的,非要等我罵你……”她像連珠炮彈一樣說完那些話,我實在忍無可忍,吻住她喋喋不休的脣。
和之前一樣,水到渠成後進入主題,在她意亂情迷之際,我喘息着,在她耳邊問道:“你愛的,是我的臉麼?”
“嗯。”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我覺得心微微一沉,又問:“如果,我換了副樣子,你還會愛我嗎?”
“愛。”
“很醜呢?”
她有些遲疑。我用了些力氣,她忍不住輕吟出聲,“回答我。”我又問了句。
她說:“你今天爲什麼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因爲我從未問過你,而我現在想知道。”我說的無比認真,懸着一顆心在等她的答案。
她忽然小心翼翼的問了句:“多醜?”
懸着的那顆心驟然沉了下去。我失落的從她身上離開。
她仍不明就裡,問:“怎麼了?”
果然,她很看重我的臉吶。還好,還好沒有頂着那張臉貿然和她相認。我忽然覺得有些諷刺,現在,就算和她做着這樣親密的事情,都不敢讓她看見我的臉,讓她的腦子裡留存着我之前容貌的幻想,偏還能編出一套謊話來哄住她。
“怎麼忽然就不高興了。”我坐在牀邊,她白皙的皓腕又纏了上來,從身後抱住了我,小聲說,“對了,下個禮拜,我就要住到你家去了。”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
“哦,哦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說話,她又問:“你還會來麼?”
我說:“不會了,不方便。”
“不方便?”她有些不高興了,聲音揚了揚,“那是你家,怎麼會不方便?”
“家裡人多,嚇到他們就不好了。”
“我不管,你不來找我,我就不去了。”
“聽話,你都已經答應了我媽,又要放她鴿子?”
她驚奇道:“你怎麼知道我答應了你媽?難道,你白天也一直在這個房間裡麼?”
“嗯,”我說,“我在,可是你看不到。”我說的是實話,聲音有一抹苦澀。
“那你回家你家人不是照樣看不到你?又怎麼會嚇到人呢?”
我說:“萬一,就像現在這個樣子被人看到了,我就會灰飛煙滅的。我永遠都見不得光,永遠只能躲在暗處……”
“子陌。”她有些心疼的抱緊了我,“你不說,你白天可以附在人身上麼?附在人身上,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陽光了?”
“嗯。”
她頓時一喜:“真的?”
我說:“這幾天,其實我天天都附在一個人身上。只不過,你一直都沒有發現而已。”
“真的麼?”我感覺到她的身體驟然一顫,問:“是誰?”
我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我沒有放棄,每天上班之前,依舊在她樓下等她,給白藍送早餐,送的時候都是備上她的,不管她吃不吃,每天都風雨無阻。我想,每天在她面前晃,這張醜臉她看着看着或許就會習慣了。就算她當着我的面把我給她買的早餐扔進垃圾桶,每天能這樣看看她也是好的。
而每到夜裡,我試着不再去找她,可每次還是忍不住。我知道這樣的時間只剩下一星期了。我家的區域離這裡很遠,等她回家之後,或許要再見她一面都很難。
在某寶上,我買了本《孕產婦保健1000問》。每天回到青年宿舍之後就開始看,把每一條禁忌都記得很熟。
終於到發工資了,先用來交青年旅社的租金。30元一天,整月交可以享受九五折,剩下的,我去商場的專櫃買了一件防輻射服,我知道她愛玩,手機ipaid不離手,她不可能做到九個月都不碰這些電子產品,但穿了防輻射的衣服,可以減少對寶寶的傷害。
聽了店員的介紹買了件質量款式都最好的,付賬的時候才發現不但把剛發工資的錢都用完了,還差了不少。好在之前剩了些,買完才發現身上剩下所有的錢都不超過五十塊了。
商場離她住的地方差不多三站路,我看了看站牌,還是決定走路過去。
時至盛夏,天氣已經很熱了,沒走多遠就汗流浹背,走到第二個站牌的時候,看到迎面駛來的公交車,我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在站牌下停下,車很快停在面前,能感覺到從車門裡吹出的涼氣。站牌下等待的幾個乘客都不陸續上車了,車上很空,還有很多空餘的座位,我在猶豫着,想想只剩兩站路,一站路都那麼走來了,就扭頭走了。
司機看見我沒有上來的意思,合上車門揚長而去。
呵呵,什麼時候,連坐公交車對於我都是奢侈了?我苦笑一下,繼續走着,一輛熟悉的紅色賓利忽然從我身邊駛過,在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
似乎是看到了我,車窗被搖下來,探出一張俏麗的臉。
麗姐,我微微一怔。
目光相撞的那一瞬,她開口:“去哪?我帶你一程?”
“去……”原本想說莎莎,舌頭又轉了個彎說,“去找白藍。”
給莎莎買的東西還是想讓白藍代我交給她。
她說:“那正好,上車吧。”她看我的眼神至始至終都很平淡,先前打過幾次照明,我於她不過是個認識的人而已。
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麗姐的車我再熟悉不過了,連車裡的香薰味道都那麼熟悉。車裡打的冷氣很足,坐進來就感覺到渾身都涼爽了起來。
她伸手給我扯了兩張餐巾紙擦汗,我也就自然而然的接過來,擦拭着頭上的汗珠。
“這麼熱的天怎麼在路上走?這裡離那還有點距離吧。”她看似隨意的問起。
我說:“就兩站路,一直等不到公交,我就索性走了。”現在我說謊是越來越不臉紅了。
她淡淡“哦。”了一聲,又說:“真巧,沒想到你還認識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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