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蕭北寒正懶懶躺在牀上,剛接了安遠的電話,回絕了他請吃飯的好意,這會兒正跟顏雪染大眼瞪小眼。
“你想問什麼就問,這麼盯着我幹嘛?”
“我只是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你們早就密謀好了,我卻被你當槍使。我就說那天出了那麼多狀況,安遠怎麼能那麼從容不迫,你也一點兒都不奇怪!”
蕭北寒狡黠的一笑,他想要老婆出氣,自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總不能讓老婆在關鍵時刻掉鏈子。至於沐家,他這幾天慢慢把消息散出去,等開盤之後,股價一定相當精彩。
“今天你有什麼安排?難得初七放假。你剛剛不是跟安遠說你今天有事嗎?”,顏雪染用書蓋住了腦袋,一天之計在於晨,可是看那種純英文的學術專著只會更想睡覺。
“恩,紀舒的酒吧明天正式營業,今天找咱們去熱鬧熱鬧。”
“酒吧?不去。”
“爲什麼?你一個人在家多沒意思,而且……不把你放在身邊,我覺得不安心。”蕭北寒往顏雪染那裡挪了挪,把她的頭強硬地攬過來,聞到她身上的馥郁香氣,一股沒來由的滿足感襲上心頭。
“酒吧那種地方魚龍混雜的,你們的朋友我又不怎麼認識,去了也沒意思,我寧可在家讓這些法律術語‘荼毒’我,也不願意讓那些人給我長見識。”
早起的聲音帶着慵懶,顏雪染順從地靠在他懷裡,呼吸噴灑在頸間,整個人照舊是懶懶的。這幾天被逼着看了各種婚禮方案,腦子裡除了結婚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何夢思春節期間也沒閒着,只是暖暖總是纏着她,即使她想帶顏雪染去,也是無可奈何,而雪染本人樂得清靜,絲毫不在意,何夢思也就由着暖暖了。
儘管如此,她還是聽到了一些議論,大抵就是對何夢思說“你這個兒媳婦是律師,精於算計,你兒子對她又一往情深,要小心被她算計了,他們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這話說的跟親眼見到一樣。
什麼時候開始,人們已經這麼看律師了?
顏雪染雖然嘴上沒說,心裡還是有些難受,就算何夢思大度不計較,其他人又怎麼想?這種話一傳十十傳百,捕風捉影都能變成煞有其事,不知道又會有什麼樣的惡劣影響。
要是傳到爺爺耳朵裡……想想都覺得可怕。她顏雪染雖然比不上蕭北寒那麼財大氣粗,不過養活自己還是不成問題的,
蕭北寒知道這些事兒,所以總想拉着她出去散散心。
“沒別人,就米白、紀舒還有你我,加上店裡的員工,我知道你不喜歡應酬,咱們四個在一起能玩得開,又是在紀舒的地盤,出不了事情,所以還是去吧。紀舒的酒吧很乾淨,不會有違禁物,也沒不三不四的人。”
蕭北寒把顏雪染所有的顧慮一次性堵死,一定要逼着這個學霸宅女出門,顏雪染忍無可忍,只好坐起來,敲了他一下,怒目圓瞪,卻帶着一股撒嬌的意味:“我懶,不想動,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嗔怪的口氣弄的蕭北寒呼吸一緊,大手直接把人按倒,準確無誤地定位在脣上,笑得恣意邪佞,“雪染,你不動沒關係,不需要你動,我來就可以。至於懶嘛,你還沒資格說這個,等有了寶寶,你就可以放心地懶了。”
“蕭北寒,你無恥!大早上的鬧什麼鬧!”
……
當天下午,蕭北寒還是一個人去了酒吧,看了一下午米白跟紀舒的打情罵俏,終於忍無可忍,回去查看公司資料了。看樣子,這倆人還真的有可能進一步發展,只是這種秀恩愛,真的會讓他忍不住說一聲“死得快。”
蕭北寒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回眸一笑,只是笑中的奸詐赤果果的,紀舒忍不住足底生涼,同樣是集團裡面的少東家,他爲什麼一直落在下風呢?
也不知道蕭北寒的魄力是從何而來的。
“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們,我們四月25號結婚,現在是2月6號,這兩個月你們悠着點,我聽說米白的體質很特殊啊,對有些東西……過敏。”
米白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只罵顏雪染是個沒節操的,結了婚人品就變了,連出賣閨蜜的事情也能做得出來!她想追上去打蕭北寒一頓,偏偏對手身邊保鏢太多,而自己跟前還有個好奇寶寶。
“白啊,剛剛我兄弟說你體質特殊?我怎麼不知道啊,你對什麼過敏?”
米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吼道:“老孃對計生用品過敏行不行!”
在衆人的竊笑中,紀舒這才明白蕭北寒的意思是,讓他倆悠着點,兩個月的時間別鬧出了“人命”,按照紀家的作風,肯定要立刻領證結婚,到時候他們還得換伴娘伴郎,唉,兄弟平常話不多,時不時就能當個段子手啊!
眼見着米白的臉色越來越差,紀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把這些話說出口了,於是這頓暴揍落到了紀舒身上……
此刻,顏雪染從電梯裡出來,空無一人的事務所格外安靜,顏雪染開了鎖,又在裡面重新鎖上。從辦公桌裡拿出了蘇皖給她的資料,越看眸子越暗。
爲什麼T.s的目標會突然轉向國內,爲什麼在這份規劃中有幾項業務是跟蕭氏衝突的?這幾年葛冰一直沒有動作,爲什麼自己剛見到他,就可以拿到這份報告,這到底真的,還是……僅僅是一種試探?
葛冰的生平她已經爛熟於心,這幾年從邊邊角角入手,對他的資產也有些瞭解,只是他們這種人資產不會全放在明面上,想要知根知底,實在太難。
顏雪染越來越懷疑,蕭慶安的事情就是葛冰做的,只是爲了不引人懷疑,所以推遲了三年,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對暖暖就是另有目的!
不行,絕不可以讓他傷害暖暖!
可是……只有一份會議紀要,又沒有其他佐證,連她自己都沒法肯定,更沒辦法說服暖暖相信她,更何況他們是男女朋友,總比自己這個外人強。
到底要怎麼做?
“和你相遇好幸運,可我已失去爲你淚流滿面的權利……”
顏雪染盯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想了想,還是拿過來接了,全段時間發出去那麼多張名片,也不知道是誰,“喂,您好。”
“你好,嫂子,我是葛冰,有空出來喝一杯嗎?我有點事情想要請教你。”
怎麼會是他?
顏雪染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沒有給他名片,他是怎麼知道她電話的?
“嫂子,你還在嗎?”葛冰笑了笑,又接着說道:“該不會是忘了我吧?我們之前見過面的。”
“額,沒,你叫我嫂子,感覺有點奇怪。”
“嫂子是嫌棄我年紀大,把你叫老了嗎?”葛冰在電話那頭紳士地看着玩笑,而顏雪染能感受到的,就只有自己的緊張無狀,她喝了一杯熱水,心情平復了不少。
只是……顫抖的指尖還在會議紀要上摩挲,接近還是遠離?
這是機會,還是陷阱?
顏雪染頓了一下,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沒什麼。我依稀記得,貴公司有自己的法律顧問吧,公司的事情還是諮詢他們比較好,畢竟他們簽訂過保密協議,而我沒有。”
“我相信嫂子的人品。更何況,公司要轉戰國內市場,法律顧問都是主攻國際法的,國內法也只是湊合,沒有你的水準。我既然想請人,一定要請最好的,嫂子真的不願意跟我談談嗎?”
蘇皖煞費苦心拿到的資料,能夠得出的結論也只有一個,T.s要轉戰國內市場,跟蕭氏分一杯羹,可是葛冰一通電話就把什麼都說了,所有的努力化爲泡影,難道這份材料是他有意給的?
“葛總,我的諮詢費很貴的,而且今天還在過節期間,想請我談談,諮詢費翻倍。就算是一家人,親是親財是財依舊要付,更何況葛總跟我還不算是一家人呢?”
顏雪染斂去了自己的不安,一本正經的說錢反而帶着半開玩笑的意思,果然,葛冰聽到這話,爽朗地笑笑。
“呵,嫂子原來也是個財迷啊!不過我不差錢,時間地點稍後發給你,靜候嫂子大駕光臨。”
顏雪染微怔,這個稱呼聽着實在彆扭,葛冰比他們大好幾歲,竟然叫她嫂子……
“既然是公事,還是叫我顏律比較好。”
“知道了,顏大律師。”
葛冰頗有紳士風度地等着顏雪染掛電話之後才關掉,瞅了瞅一旁的落地鍾,這個時間暖暖一定會給自己打電話,而剛剛正好佔線,她問起,自己只要順勢撒個謊……
以後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讓暖暖自己發現,那麼她對顏雪染的恨意就會有增無減,還會把這些事情捅到爺爺、媽媽、哥哥那裡去,蕭家雞犬不寧,自己上演苦肉計,把暖暖徹底拉過來,纔好進行下一步。
蕭北寒,聽說你深愛你的妻子,我很想知道這種深愛,能堅持多久?
“葛總,您有什麼吩咐?”
葛冰滑動手機屏幕,翻着通話記錄,有種特殊的軟件可以僞造其他號碼來電,他正好利用了這一點,變造後的通話記錄中,故事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顏雪染一再給他打電話,他都沒有接,最後實在不忍心,給顏雪染撥回去了,然後顏雪染約他見面,他迫於無奈,只好去了,至於談了什麼,有待考證……
蕭暖暖,這個精心爲你打造的謊言,你可喜歡?
“通話記錄做的不錯,我很滿意,一會兒去拿錢吧。還有,咖啡廳佈置好了嗎?”
“好了。”
顏雪染,放長線才能釣大魚,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憑你一個人是絕對救不了蕭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