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無可戀唄。”
蘇皖半開着玩笑,沒想到蕭北寒會突然來自己這個辦公室,一時不知道該拿出來什麼東西招待一下,手指不由得收了收,咖啡差點撒了。
“咱們之間一直都在暗自較勁,還是第一次聽到你開玩笑。”
蘇皖放下了咖啡,看蕭北寒手指上繞着手錶,挑了挑眉,沒想到他還真的可以打開,本來以爲要去警察局做筆錄呢。
“本事不錯啊,保險櫃都能被你打開。”
“是雪染太懶,她的密碼基本就那麼幾個,知道了幾位數,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蕭北寒得意地笑了笑,而蘇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賠笑。
在某些方面,自己永遠代替不了蕭北寒。
“那你過來幹什麼?雪染那兒沒有數據線嗎?”
蕭北寒把手錶放在蘇皖的辦公桌上,面上似乎有點掛不住,一反剛剛得意洋洋地表情,說道:“有,但是她電腦打不開。”
“嗯?”
這畫風轉的太快,蘇皖實在沒辦法適應,連保險櫃都可以輕易拿下的人竟然不能對付一臺電腦?
蘇皖努力斂住了那抹微笑,立刻把自己的電腦桌打開,直接打開了手錶的端口,把它連上了電腦,可是面前竟然是……
空白!
“這個手錶裡面竟然沒有東西?”
蕭北寒不死心,去設置中重新調了一下,讓隱藏的文件夾顯示出來,可對結果沒有任何影響。他們冒着風險從顏雪染保險櫃中取出來的手錶竟然毫無用處?!
兩人對視一眼,都摸不着頭腦,看不出來顏雪染到底是怎麼想,還是蘇皖先開口打斷了這段詭異地沉默,“這手錶上面有刮痕,看起來用過挺長時間了。”
“嗯,你想說什麼?”
蕭北寒把手錶捏在手裡,玩了很久也沒有鬆開,他認真地聽着蘇皖的話,可眉頭無路如何都舒展不開,專注的目光停留在錶盤上,一聲沉重地嘆息做了收尾。
“這塊手錶雪染是一定用過的,要不然不會有這麼多的東西,但是她可能在收進去的時候格式化了的,要不你找個懂的人看看能不能恢復一下文件吧。”
蕭北寒沒有立刻迴應蘇皖的話,只是把目光移向電腦,那比白紙還讓人恍惚的顏色似乎帶着某種魔力,蘇皖說得很對,這裡面一定存過很多東西,但爲什麼現在都沒有了呢?
而且,這隻手錶裡面的內存並沒有壞,雪染把它放在一邊不用實在說不通啊!尤其是,她自己又買了一塊一模一樣的手錶,連蘇皖都沒有看出來她換過。
“你也覺得有問題嗎?”
蘇皖點點頭,說道:“雪染是念舊的人,東西沒壞,她應該不會鎖起來,除非……”
“除非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她不想面對的,她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覺得好過一些,對不對?”還沒等蘇皖說完,蕭北寒就着急地打斷他,他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急於求證什麼。
“看來你有線索了”,蘇皖依舊保持着自己的紳士風度,看着蕭北寒跟雪染之間的各種默契,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落寞,只爲他們兩個祝福,“恭喜你了。”
“還不能確定,要等恢復之後才能看到。”
“那你就先走吧,我這裡可是風水寶地,做這種事情還是你自己在家弄吧,要不然我說不清楚。”
“你覺得我會懷疑你?”
蕭北寒承認自己有小人之心,可一直覺得蘇皖不會,他就像是古裝電視劇中走出來的一個少爺,拿上一把摺扇就可以說自己是偏偏濁世佳公子了,他會這麼揣度自己嗎?
蕭北寒不信。
“我只是覺得,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不知道才最安全。”
多麼熟悉的一句話,好像雪染也說過很多次吧,那麼雪染到底知道了什麼呢?
“對了”,蕭北寒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錶,蘇皖又開始說話,這時候他身上的酒氣已經散乾淨了,蘇皖見蕭北寒把目光移向自己,禮貌地笑了笑。
“怎麼了?”
“C城的那件事,我們重新做了一個佈局,那個黑客的事情也用了相同的辦法,雖然只是違背職業道德的,不過要是能夠真的取得進展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什麼意思?”
蕭北寒按部就班地把手錶跟電腦的連接中斷,蘇皖說半句藏半句,還要讓人像擠牙膏一樣擠出來,實在讓蕭北寒受不了,不過形勢所逼,他不說,自己說不定永遠也不知道,所以沒什麼辦法了,只能由着他賣關子。
“我們查了一下,他們請的律師,還真不是自己那個階層可以消費的起的。你或許不知道我們收費標準,律協會有一個文件,上面寫了怎麼收費,不過這只是一個參考,並不是確定的,所以這裡面可以運作的空間很大。很多資深律師,可以脫離這個價位定價,他們請的律師就是這種情況。”
“你的意思是,有人替他們請了律師?”
“嗯,差不多。我們想辦法說服家屬換了律師,然後讓換的律師在會見嫌疑人的時候說一點別的話,就類似家裡的狀況不是很好,原來的律師收費實在太貴了,只能換一個之類的,給嫌疑人制造一些心理壓力,效果還不錯。”
所以這個不錯的效果到底是什麼啊?蕭北寒真心覺得跟蘇皖說話很累人,他看起來穩穩當當不緊不慢的,實際上比誰都折磨人,說一件事還不忘賣關子,這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呢?
“蘇律師就不能一次把話給說全了嗎?”
“結果就是除了郭子之外,剩下兩個人都問起了同一個人。”
“葛冰?”
“嗯。”
“你怎麼不早說!”本來以爲那個黑客真的不知道買家是誰,可現在已經很明顯了,黑客的口供早就準備好了,相關的證明也做的確實充分,所以看起來無懈可擊。
真的是葛冰!
當猜測被證實之後,好不容易壓制住的火氣在此刻通通竄出來,叫囂着要吞噬人所有的理智,如果不是因爲照片,自己也不回上當,雪染也就不會流產!
“葛冰竟然捨得花錢請黑客,而且費這麼多的周折來對付我跟雪染!”
蕭北寒的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轟隆巨響把蘇皖也嚇一跳,他看了看蕭北寒陰雲密佈的臉,說道:“其實請黑客用不了多少錢的。”
“那是一個無底洞。如果只是用黑客攻擊一下私人電腦,或者潛入了其他公司,也不一定會被反咬一口,但他們侵入的是公安機關的系統,整個省內系統維護一週,造成了多大的影響?那個黑客怎麼可能放過葛冰?”
蘇皖想想,覺得也對,人都是貪得無厭地,接了這麼一個好活,想要榨取最大價值很正常,“是啊。具體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我不怎麼想跟你說,是因爲律師會見當事人時,當事人跟律師圍繞愛情展開的討論應該是保密的。”
“嗯,我理解,你的意思是他們知道葛冰出事之後,可以選擇說還是不說,但是我沒辦法以爲他們跟律師說了就去要挾他們承認。”
蕭北寒說得十分篤定,蘇皖也沒有推翻,他想說的就是這個。
本來,按照規定,這些話他的朋友,也就是去會見嫌疑人的律師根本不應該把情況跟他說了,而他就更不應該轉述給蕭北寒,但蘇皖實在不忍心看着他毫無頭緒的樣子,索性直接點名了。
“如果幕後操縱的人是葛冰,動機上我覺得是完全說得通的,至於實踐中……我並不知道雪染出事細節。”
“也說得通。”
這就是蕭北寒給的最後結論,他沒有跟蘇皖交代一些細節,他知道葛冰是可以操控暖暖的,而今天的事情,絕對是暖暖鬧出來的。
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時內,他好像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早上的時候他還陪着雪染在醫院樓下散步,照了很多照片,覺得有妻有子,他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現在呢?
他好像一無所有了。
“謝謝你,蘇皖,那我先回去了。雪染保險櫃裡面還有一些關於T.s的資料,我都一併帶走了,手錶的事情我就自己處理了,我們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的很感激。”
還沒等蘇皖說什麼,蕭北寒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蘇皖看了看手邊已經涼透的咖啡,扭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門口,一臉地莫名其妙。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把我當朋友的啊?真是個彆扭的人,不就是當個朋友嗎?我還沒說什麼呢,他自己就走了,難道是不好意思了?”
哎呀,這個蕭北寒啊!
紀舒把辦公室重新收拾了一下,然後乘着夏日慵懶的月光回家去了,B市是典型的夏城,七八月份人來人往,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坐車回家也不覺得孤單。
因爲喝了酒,紀舒就想着還是坐公交回去吧,聽着那些遊客嘰嘰喳喳地講着各種各樣的見聞,蘇皖不由得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他在顏雪染的心裡,應該也只能算是過客一樣的角色吧?
都市的霓虹登流光溢彩,在配上喧鬧的人羣,此刻的B城,就像是一個不夜城一樣,蘇皖下了車,一個人落寞地回去。
雖然早就決定要放下,不過一個人的感覺,還真是孤單啊!
明天再去問問那個心理醫生怎麼說吧,雪染明明應該是天之驕女的,可她爲什麼命運多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