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顏雪染是清醒的,蕭北寒倒是樂於看她發窘的樣子,可現在她神志不清的,完全沒有小女兒羞怯的樣子,他可沒心情去對付一個傻子。
“顏雪染,你給我醒醒!”
蕭北寒一手扶着柔弱無骨的人,一直手拎着花灑,不住的往她臉上淋水,浴缸充水發出急流的聲音,蕭北寒忍不住擴大了嗓門。
“閉嘴!蕭北寒,你這人怎麼這樣?!”
前一秒還神思倦怠,現在突然就瞪着眼衝着自己怒吼,怒不可遏。
蕭北寒微怔,沒想到顏雪染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幾天在自己面前,她一直裝得柔柔弱弱的,把自己本性壓抑了,動不動就哭得梨花帶雨,蕭北寒也忘了她也是有脾氣的。
“我怎樣?”
蕭北寒看她氣鼓鼓地嘟着臉,豔紅的脣撅着,小巧的耳朵通紅,倒顯得十分可愛,就讓她靠在一邊,自己雙手抱肩,挑着眉不慌不忙的問她。
“你公平一點好不好?你簡直不講理,白天煩我也就算了,我現在是在做夢好嗎?做夢你也不放過我!你這個壞人,我明明沒做錯什麼,都是爲你好,只是不能說而已,你卻成天折磨我!你這個大壞蛋!”
“那你瞞了我什麼事?”
蕭北寒拿了手機,悄悄按下錄音鍵,只要顏雪染說了實話……就不怕她不認賬!他眸中閃過精光,如意算盤打得響,只是--
“不能說,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我答應他了。蕭北寒瞅着挺厲害的,可惜啊就是個紙老虎。紙老虎你懂嗎?就是隻要你那麼一戳,他就得倒下!”
顏雪染掙扎着站起身,雙手撐着浴缸,好幾次差點跌倒,卻狠狠地甩開蕭北寒的手,非要自己滑稽地繼續下去。明明身形不穩,還掙扎着想要表述的聲情並茂,蕭北寒幾次想幫忙都被攔下,索性由着她去。
說他是紙老虎?
顏雪染你真是長本事了!
蕭北寒眯着眼睛,笑得陰險又恣肆張揚,看顏雪染耍酒瘋,怎麼這麼有趣呢?
“是嗎?”
串串水珠沿着頭髮流下,勾勒出她玲瓏曼妙的曲線,歪着頭無辜地瞪着蕭北寒,傻乎乎一邊笑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話:“對啊,他看着是霸道總裁,實際上衝動又幼稚,跟沒長大的小孩子一樣,叔叔可擔心他了,在公司佈置了好多人。”
“爲什麼擔心他?”
蕭北寒本來不想理這個醉鬼的胡言亂語,可沒想到她竟然會酒後吐真言,證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想!那些人真的是父親一早就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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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呢?爲什麼安排這些人給自己,顏雪染,拜託你,告訴我,爲什麼?
因爲過度緊張,蕭北寒的呼吸都有些不受控制,他等了好幾年,現在好不容易窺到了真相的一角,眼前浮現出父親慈愛的臉,他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壓抑住淚意,只希望顏雪染能鬆鬆口,趁着她喝醉,把一切和盤托出,那麼他們之間唯一的障礙也會消失掉。
所以,雪染,告訴我吧。
顏雪染賤賤地笑着,也不管自己渾身溼透,泡在已經放好溫水的魚缸裡,玉指慢悠悠地拿上來放在脣上,“呵,噓--不能說,就算是做夢,也不能告訴你!這是秘密,誰都不能說,我就要埋着,哪怕北寒不愛我了,恨死我了,我也得瞞着,我不能讓蕭家出事,我不能讓叔叔白死。”
該死!爲什麼每到關鍵時候,她就停了呢?
顏雪染是上天派來折磨自己的嗎?
可是她這話又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說了真相蕭家就會出事,爲什麼爸會白死?難道說爸爸真是自殺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對蘑菇過敏,纔會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嗎,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理由,會逼死父親那樣堅強剛毅的人?
蕭北寒的聲音忍不住顫抖,眸子被水汽薰得通紅,試探地問道:“他是自殺的?”
“是。”
竟然真的是自殺!爲什麼,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這世上就沒有讓他留戀的東西嗎?難道媽媽、自己跟暖暖對他來說,就一點兒也不重要嗎?
如果是自殺,顏雪染不可能參與其中,她最多就是個傳聲筒,遵照父親的吩咐,幫着自己走出困境,她明明幫助蕭家的功臣,這有什麼可隱瞞的?
不能讓蕭家出事,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顏雪染,你身上揹着多少秘密?
“他爲什麼要那麼做?”
“呵,你又套我的話,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顏雪染手舞足蹈的又說又唱,看得蕭北寒十分無奈,好在今晚被醉鬼纏了這麼久,也不是一無所獲,憑着蛛絲馬跡查下去,總會有收穫的。
這三年,雪染也不好受吧?按照她的個性,一定會勸父親的,這世上什麼東西會比生命更重要呢?可她沒有成功,父親還是死了,她一定被愧疚折磨了很久,她一定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雪染,對不起,以後我會對你好。其實這些話,你早點說出來,不就好了嗎?其他的事情,我會自己查,只要你告訴我,你與這件事情無關就好,你敢說,我就敢信,爲什麼不說呢?”
蕭北寒把人從水裡撈出來,抱了個滿懷,心疼的看着她的臉,猜想沒有自己的陪伴,她這幾年過得有多艱難,越想越覺得揪心,只好死死的抱住她,想把自己的一腔熱情傳遞過去。
“哈。”
“雪染”,他摸了摸她柔順的發,“真好,你還在我身邊。”
“幹嘛每次都像摸小狗一樣啊?我又不是寵物!”
“額,那麼要怎樣呢?”
“禮尚往來你沒聽過嗎?”顏雪染話音剛落,雙手毫不客氣的襲胸,指尖遊走在某人健碩的肌膚上,引得蕭北寒倒抽一股涼氣,之前的冷水澡是真是白洗了!
可——
“北寒哦,我跟你說,那個抹胸婚紗……”
“你很喜歡?”
要是她喜歡,他也可以考慮換掉選定的設計師,只要雪染高興就好,拿點違約金不重要,畢竟是兩個人的婚禮,要讓雪染高興纔好。
“我超喜歡的!”顏雪染正在愉快地對他上下其手,可憐的蕭北寒不但分出精神來扶住這個醉鬼,還要抵住身體中竄出來的無名火,“北寒,可惜現在在做夢,臉還是你的,身體就不知道是誰的了,好可惜啊!”
見過精神出軌的,沒見過這品種的!
蕭北寒眯起眸子,危險的訊息散發出來,浴室的溫度頓時降下去不少,“如果,這就是我的身體,你想做什麼?”
看不出來啊,原來拔了那層禁慾的律師皮,顏雪染骨子裡竟然是個色女!蕭北寒噙着一絲曖昧的笑意,只要是對自己,他一點兒都不介意這種非禮,還挺希望顏雪染能升級。
“我跟你說,就你這個胸肌啊!”顏雪染打了好幾個嗝,在蕭北寒面前大喘氣,賣夠了關子才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道:“特別適合穿那件抹胸婚紗,都不用墊胸墊的!非常好,就是要換個大點的size。”
“顏雪染……!”
他猜得到開頭,卻猜不到結局,蕭北寒促狹的神色徹底垮掉,原本旖旎的氣氛被這句話破壞的分崩離析,蕭北寒狠狠的捏着她的手腕,真相把她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都是什麼構造!
“噓——小點聲,咱們是在做夢,可不能讓蕭北寒聽見,知道嗎?”
顏雪染一本正經地說着,還得意的哈哈大笑,“北寒要是知道,我會這麼YY他,一定會氣瘋的!現在的北寒好凶,我都不敢說話,我好委屈啊!暖暖也欺負我,我又不能說實話,還得一直忍着。”
這話一出,蕭北寒的火氣就滅的差不多了,難怪廣告裡說在家裡妻子都是滅火器,她三言兩語的,自己的情緒就跟着起起落落,還真是跟過山車一樣。
“對不起雪染,以後不會了。對不起,我只是被你逼瘋了,你剛跟我分手就敢去相親,還跟別人談婚亂嫁,你是我的,怎麼能跟別人好?你這輩子都被我承包了,只能愛我一個人,你願意我就由着你,你不願意我就綁着你。”
“我錯了。”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跟眼睛,動作輕柔:“知道錯就好,只要你回來,那些我都可以不計較的。”
“我真的錯了,不該讓你賠錢的。可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你每次都用錢把人趕走,這三年你在我身上賠了多少錢?我還想着以後要是還需要相親,我就跟人說好分成的問題,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要不你先給我透個口風?”
“顏雪染!”
你還能更氣人一點兒嗎?!
你現在已經在我身邊了,證領了,情敵趕跑了,家長見了,這會兒你還想着要相親的分成?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吧?虧得他剛剛還覺得氣氛不錯,面前這人簡直是氣氛殺手!
“幹嘛啊!”
顏雪染醉意朦朧,覺得這懷抱堅實可靠,還能隨便吃豆腐,怎麼看都不像是蕭北寒本人,可她實在貪戀這裡的溫度跟柔情,忍不住攀上他的胸膛。
“平常夢裡你都很體貼的,今天怎麼跟白天一樣討厭?”
“你經常夢見我嗎?”
蕭北寒不願承認,自己會被這麼一句話輕易取悅,可這一刻心裡的確暖暖的。
“對啊,既然是做夢,你溫柔點會死啊!”
“不會死,我會很溫柔的!”
蕭北寒意有所指,意味深長地盯着眼前的醉鬼,朦朧中的顏雪染感到一絲冷意,好像自己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