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歡芷嘆道,“王妃,那孩子的病情怕也是王夫人有意爲難,才耽擱到現在,於夫人膽子甚小,若不是孩子的病情實在拖不得了,她也不會膽大到敢闖王妃院子。”
顧錦珠點了點頭,看剛纔那女人拘謹的樣子,想來日子也十分難過。
歡芷沉默了一下,又道,“王妃,先前奴婢勸您掌家,也是因爲王夫人貪婪刻薄,更在府中肆意妄爲,若是您聽之任之,府中難免一團烏煙瘴氣!今日若不是王妃心慈,那孩子……怕就毀了。”
顧錦珠心頭一抖,想到那幼童眉清目秀的樣子,心裡浮起一絲憐意。
先不說王氏把着大權,她處處行事不便,更何況這王氏心腸太冷,對於氏母子如此不公,她絕不能再任由她這樣下去。
她吩咐歡芷道,“派些人去給大嫂送些東西,看他們缺什麼,一應都補全了。”
歡芷應下退了出去。
顧錦珠想休息一會,臨睡前腦子裡還在想着怎麼把管家的大權拿過來。
待睡好養足了精神後,顧錦珠頭一件事就是拿來了王府的賬簿,大大小小相關的財務冊,開始查看起王府的整個運營開銷。
她之前已經看了幾天帳薄,心頭已經有了數,再仔細覈對近三個月的支出,便發現府中大部分的收入全進了王氏腰包,連歷年的皇家賞賜各府紅禮,都是她收着的。
顧錦珠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這蕭璟是有多麼缺心眼啊,這麼些東西全被王氏颳了去,這些年怕早就把她養的荷包滿滿。
可又想想蕭璟婚前給她送的那些壓箱禮,加起來怕也有十幾萬兩了,這銳王也許是家大業大,根本看不上這點也說不定。
可她卻不能繼續留着養蛀蟲!
等把府中產業熟悉的差不多了,顧錦珠把歡芷叫來,吩咐道,“你去和外院內院的管事都說一聲,以後的賬本,都送到我這裡來。府上大大小小的開銷,也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歡芷應了一聲,出去吩咐。
而銳王府下人們聽歡芷說了王妃的要求,都有些面露難色。
以前都是王氏掌管這些,要是突然變了主子,以王氏的脾氣,遭殃的定是他們這些下人。
歡芷看出了他們的心思,道,“大家不用多慮,這是王爺吩咐過的事情,一應事宜俱聽王妃的,以後把帳薄送來主院就是!”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是王氏安排的人手,現在顧錦珠想要掌權,哪有那麼容易。
見他們這樣,歡芷也沒有多說,只是回去如實稟報。
顧錦珠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吩咐她先去將總管和管事婆子們叫來。
不到半刻鐘,院中便站滿了下人,只是看着上頭年幼的王妃,眼中卻沒幾個有敬意的。
“王妃娘娘,您叫老奴們過來有事?”一個婆子堆着笑道。
顧錦珠坐在虎皮雕楠木椅上,芸香紫鳶站在她身後,素菊拿了個冊子清脆的道,“點到誰的名字,就向前跨一步!司衣庫管事,秋娘?”
下人們互相看了下,一個穿着秋香色長裙的年輕媳婦站了出來,衝顧錦珠福身,諂笑道,“王妃……”
她話音還沒落,素菊就接着念道,“廚房管事李阿婆,外院採辦劉田,外庫管事張七……”
隨着她念,一個一個的下人都站了出來,還有喊了半天不見人的,素菊便在旁邊打了個小勾。
最後點完,外院和內院共到的管事不足二十人,素菊把名冊遞給了顧錦珠。
顧錦珠只淡淡掃了一眼,便道,“今日點名未到者,全部革職,降爲府中三等奴婢,觀察十日,若再憊懶怠工,全部趕出府!”
她話音一落,下面的衆人都譁然大驚。
歡芷過去叫人時,他們並沒當成什麼事,這年輕的王妃剛嫁入府中不過數日,雖然王爺臨走時吩咐一切都聽王妃的,他們也不過聽聽罷了,並沒放在心上。
蕭璟常年不在,他們已習慣聽從王夫人的命令,現在顧錦珠想折騰,他們閒着無事就想過來看看熱鬧,哪想到會有這種事!
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年輕王妃是說真的,還是隻是藉機耍耍威風,有很多管事聽到王妃召喚,根本沒當一回事,也懶得過來。
先前那婆子愣了一下,開口笑道,“王妃,那個,有很多人正在外間忙着,您看……”
在外間負責採買的可是她的大兒子,她可不相信這王妃真能做這麼絕!
她話還沒說完,素菊就道,“剛纔王妃已經傳過三遍話了,讓所有管事都來此,莫非那些人都是耳聾了,聽不到王妃吩咐?既如此,也沒什麼留下的必要了,高管家,記得將這些人全部革職!”
高青是整個王府的管家,聞言立刻道,“是!”
他是蕭璟親自選上來的,此時自然是全聽王妃吩咐。
那婆子一看顧錦珠要來真的,立刻嚇了一跳,忙撲上來哭天搶地的求道,“王妃,王妃,求王妃開恩哪,他們可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徑直抱住了顧錦珠的腿,外院採買可是個肥差,她怎麼捨得就這麼丟掉。
顧錦珠吹着手中的青瓷茶盞,眉目都不動一下,只淡淡道,“以下犯上者,杖十!”
歡芷手一揮,有兩個侍衛衝了進來,將那婆子拖起來就向外走。
那婆子嚇的臉色慘白,拼命尖叫,那侍衛如狼似虎一般,把她拖到外面,須臾,就傳來棍杖擊在人身體上的聲音,和着那婆子的淒厲的慘叫。
侍衛似乎是故意沒堵了那婆子的嘴,那聲聲慘叫就如同響在衆人耳邊一樣。
衆人臉色齊齊變了,嚇得麪皮發白,兩腿直抖,這才反應過來王妃可不是說笑的。
顧錦珠坐在椅子上,眉目不動,她穿着一襲青色家常長裙,長髮挽起成婦人樣子,無端端的身上多了份沉穩。
那婆子叫的嗓子都破了,她卻連眼皮都沒眨動一下,眉目間的冷意讓她身上自多了一份威勢。
那些下人們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將她看進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