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遠實在是氣的狠了,他的大女兒啊,珠兒是那般優秀,才貌俱佳,是被聖上都稱讚過欽點爲祈福聖女的人,京裡想娶珠兒的人都快踏破門檻,連許給朱謹他都覺得不配,就等着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讓他一朝沾光,沒想到卻被這個蠢婦許給了一介村戶!
他氣得牙齒都咬得格格作響,看着姚氏的目光帶着從未有過的兇狠。
姚氏被他一巴掌就甩在了一邊,幸虧丫頭僕婦忙忙把她扶住。
姚氏捂着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過來,萬萬沒想到顧清遠居然當着外人的面就對她動手,她叫了一聲“老爺”,哭得站都站不住。
顧清遠氣得在地上亂走,嘴中只不住的罵道,“荒唐,誰給你的膽子,你竟敢如此……”
周康氏在旁邊一聽就怒了,扯着嗓門大喊,“怎麼?親家老爺這是不想認了?我兒子成了這副模樣,都是拜你這夫人和女兒所賜,你說不認就不認?快把那個小賤人叫出來,讓她現在就過門伺候我兒子,要不我就一紙狀子告到皇帝老爺處,說顧家仗勢欺人,悔婚不認,我就不信這天下都沒王法了!”
周康氏嗓門又尖又亮,嚷嚷的滿院子皆知,不少丫環下人都縮在門外看熱鬧。
顧清遠被她吵的腦仁兒都疼,又聽到她要告到皇帝處,心裡惱怒不休,脫口斥道,“你敢!”
周康氏叉着腰冷笑道,“我有什麼不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兒子都讓你們欺負成了這副模樣,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就是皇帝老爺不管,我也要嚷嚷的京裡衆人皆知,讓人們都知道你顧家是個什麼臭爛貨色……”
“我可憐的兒啊~~”她說完,一下子撲在周京身前,拍着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你——!”顧清遠一口氣被堵在了胸口,氣的臉色都變了,卻沒有法子。
她說的對,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們只是一戶農戶,豁出去無所謂,可他可是堂堂的齊國公啊,這被這婦人傳出去,國公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姚氏在他旁邊哭道,“老爺,雖然是妾身做錯了,可事已至此,兩家庚帖都換了,珠兒已經是鐵上釘釘的周家的人,我們如何還能反悔,真要落出去這個名聲,以後彤兒瑾兒還怎麼嫁人……”
姚氏極爲聰明,她明知顧清遠震怒,也壓根不想認周家這門親,就把二女兒和三女兒擡了出來,他是可以悔了顧錦珠的婚,但顧府一門女孩兒的名聲也都壞了,他總不能不顧其他女孩兒的婚事吧?
顧清遠氣的手指都抖,怒斥,“都是你做的好事……”
“是,都是妾身一時糊塗,可妾身也想着周家知根知底,又是自家親戚,珠兒嫁過去,必不會受什麼委屈,可憐妾身也是一片爲她之心……”
姚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又道,“可事已至此,老爺惱我,私下打我罵我都好,可週家那孩子和珠兒出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砍了手臂,說起來到底也和珠兒脫不了關係,況且……”
她猶豫了一下,終還是壓低聲音道,“妾身聽說,珠兒和那孩子單獨相處了許久,誰也不知道發生過何事,這要是傳出去,珠兒的名聲已然壞了,難道我們還要背個背棄婚約的名聲嗎?今後讓衆人如何看待我顧家?”
她聲淚俱下,說的情真意切,顧清遠卻是一驚,問道,“當真?”
若是,若是女兒真的和這小子單獨相處過,就算沒做過什麼,那名聲也壞了,就算他全力護她也沒什麼用了,反而搭進了自家名聲。
姚氏哭道,“妾身哪敢用這事來誑老爺,您要是不信,就去派人把大小姐叫來,問個清楚!”
旁邊周康氏聽的清楚,立刻冷笑道,“有什麼好問的,我告訴你吧,你那丫頭今日和我兒相處半天,早就已經是他的人了,你還有什麼好藏着掖着的?現在又害我兒成了這樣,我看也不用等下個月了,就讓她現在就過門,好好伺候我兒,用她一輩子來贖罪,我周家才肯善罷甘休!”
周康氏話音一落,顧清遠就算是再不想相信,都沒了半法。
周京掉了一條胳膊,成了殘疾,周家現在擺明了要咬住不放。
庚帖已換,按道理女兒現在已經是他們家的人了,他就算攔着又有什麼用,況且她還和這小子單獨相處過,誰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可就這樣認的話,他又實在不甘心,想到顧錦珠的品貌,再看看躺在地上像條狗一樣直哼哼周京,心頭火直躥。
就這麼白白捨出去一個如似玉的女兒,怎麼想都有些不甘心。
周康氏怒叫,“顧錦珠那小賤人呢?還不快點叫她滾出來,現在就跟我們回去,京兒可撐不了多久,再拖延下去,京兒出了什麼事,就不是讓你女兒過門,還是償命了!”
姚氏在旁邊哀求道,“老爺……”
顧清遠沒辦法,只得狠了狠心腸,一甩袖子道,“隨你的便吧!”
大踏步向外走去,這是不準備管了,顧錦珠名聲已壞,強留也沒什麼好處,他乾脆眼不見爲淨。
姚氏低着頭,眼底卻迅速劃過一抹光亮,擡起頭對着周康氏換了一副笑臉,“親家母,實在是對不住了,孩子傷的這麼重,我們也沒有想到,不管怎麼說都是珠兒的錯,我這就去把她找來,今日就隨你們回去,日後打罵責罰,隨你們的便,我們府裡絕不會再插手。”
周康氏惡聲惡氣的道,“那還不快點,京兒的傷可撐不了多久。”
“好,您進屋裡來坐,我立刻派人去把她帶來。”姚氏好言好語的哄着,立刻派了個去叫顧錦珠,生怕她反抗不來,還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嬤嬤跟去。
周京雖傷的厲害,但來之前已經讓大夫妥善包紮過,又上了上好的止痛藥,現在躺在擔架上直哼哼,臉色雖有些發白,但一聽說立刻讓顧錦珠跟他回去,臉上立刻閃過一絲喜色。
姚氏把周康氏請到裡面,好聲好氣的陪她說話,雖然剛纔她敢撕她頭髮讓她還有些氣惱,但現在她們能把顧錦珠帶走,那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只要顧錦珠一走,隨他們周家怎麼鬧,以後再也沒人給她添堵,那纔是皆大歡喜,管她嫁的是不是個殘疾!
想到這兒,姚氏幾乎壓不住翹起的脣角,原以爲還要兩個月才能把那個掃把星趕出去,沒想到這麼快,那丫頭可真是自已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