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夏的生日,沒想到最早來電的竟然是她的同父異母弟弟。小夥子在電話裡怯生生喊了一聲“姐,生日快樂”,就沒了下文。許半夏好奇,難道有誰出了什麼事情?不過她不會太在意,因爲舅舅什麼的都有她手機號碼,有事他們會打她電話。她氣定神閒地問:“什麼事?”她不復是當年的刺兒頭,這種小孩子,她還不屑於對付。
弟弟在電話裡吞吞吐吐地道:“姐,我想買電腦,可是錢都在你那裡了,媽媽說我要電腦就問你要錢。”
許半夏一聽,嘩地笑了出來,道:“嗯,電腦要多少錢?你去商店看型號了嗎?準備買臺式的還是筆記本?我看還是筆記本吧,你上大學時候也可以帶上。”果然是討錢的,可是橋段太老式了一點,怎麼可能入她許半夏的法眼?不過可以陪他們玩玩,順便娛樂自己。
弟弟立刻猶豫了,道:“是啊,筆記本好,我還是要筆記本。”
許半夏狼外婆式的溫和,道:“那好,你去商店看看價格,準備買哪一款,回頭跟我說說。”
弟弟果然中套,急忙掛掉電話,大約是去跟他爹孃說去了。許半夏想着他娘可能的怒容,樂而開笑。
生日?要不是有人提起,許半夏還不願意去想起它。既然已經想起,只有打幾個電話給外公外婆阿姨舅舅,遍地討取“生日快樂”這四個字。過一會兒,高辛夷來電,一開口就歡快地說:“胖子,生日快樂!”
許半夏笑道:“咦,你怎麼知道的?阿騎跟你說的?謝謝你。”
高辛夷道:“阿騎說是跟我說了,但又跟我說讓我別騷擾你,說你不喜歡提起生日。我想不管他了,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那麼多日子了,你又是那麼豁達的人,生日怎麼可以不過呢?我本來想請你客,這一頓就欠着你,等你回家時候補。我寶寶也祝賀你,你聽着,他在踢我肚皮。”
隨即可能把聽筒放肚子上去了,許半夏聽來悶悶的,可什麼聲音都沒有。等她好不容易終於又拿起電話,許半夏忙道:“聲音失真,還是等我回家趴你肚子上聽。野貓,你爸爸去過別墅看你了嗎?”
高辛夷有點失望地道:“沒有,我一來湖邊別墅,老爹就絕跡了。平時他常打電話過來給修姨,但是我要想拿過來聽一下,修姨就給我擱了,她說老爹不想跟我說話。我越來越覺得她這個人陰陽怪氣,好像跟我和阿騎媽媽有仇似的。胖子,你來的時候她有沒有給你臉色看?”
許半夏心裡覺得好奇,嘴裡忙道:“我去別墅的時候,她不是很客氣。野貓,你在家吧,也不怕這麼跟我說電話給修姨聽見了又慪氣?你也收收性子,都要當媽媽的人了,凡事替你老爹想想。”
高辛夷不依了,叫道:“胖子,你怎麼跟我婆婆一個腔調?她還說我是因爲懷孕脾氣大呢。可是這是我家啊,憑什麼我要看她眼色?我老爹的真姐姐都不會對我那樣的,她憑什麼?還總是對阿騎動手動腳的,那麼大年紀一點不會檢點,害得阿騎每天晚上都不敢回家吃飯。胖子,你什麼時候回家,一定要來我這兒看看,我快被這老妖婆迫害死了。”
許半夏聽了覺得好笑,道:“什麼妖婆,你們即使沒矛盾,被你這麼一說也有矛盾了。修姨對阿騎的態度,我也感覺有點怪,以前還跟你老爹提起過,你老爹也不知情。你們忍忍,老年人想要她改變是不可能的,不行的話,就搬到我家去住,反正我大多數時間也不在家。再說你們的新家也已經裝修好了,再開窗透幾天氣也可以搬進去住。不用與她慪氣,你誰她誰啊。”
高辛夷哼哼着“對,我誰她誰啊”,這才掛了電話。許半夏立刻撥通童驍騎的手機!“阿騎,你湖邊住着不自在,就搬我家去吧,野貓這人性子爆,別搞得她發火了。你怎麼也不早跟我說,反正我那裡大半時間空着,保姆也閒着可以給你用。”
童驍騎道:“野貓找你訴苦了?其實我跟她說了,看她爹面子上,也就再忍幾天,我們很快就搬到新家去。要不是我那間租屋已經退了,我早就帶着野貓走了。野貓性子急,怎麼也等不到那一天。還好我媽在那裡跟着,否則我都擔心野貓與那女人打起來。說實在的,要不是我媽在我身後跟着,我早一拳出去。”
許半夏聽着又是好笑,阿騎連“修姨”兩個字都不肯出口,可見對修姨之厭惡。“阿騎,你別跟我客氣,要不就跟走親戚似的,只把一些常用的東西帶去我家裡住一段,我家裡東西都很全,等要搬去新家時候再把東西從湖邊別墅搬出來。修姨這個人我也說不出爲什麼,總感覺她很怪,陰陰的。你不喜歡她就跟她保持距離吧,她可經不起你一拳頭。”
童驍騎笑道:“說實話,我每天都想揍這個給我開門的老妖婆一拳,這人怎麼說都有病,要不是我躲着她,她早吃我拳頭了。胖子,你不知道這老妖婆有多變態。”
許半夏笑道:“你跟野貓的口氣一模一樣,是不是兩人每天躲房間裡一起罵?好嘛,回頭我告你岳父去。阿騎,不順心就搬吧,否則對野貓不好。”
童驍騎聽了想了一想,就道:“也好,我回去和野貓商量一下,明天就搬。胖子,生日快樂,回頭我補你一頓酒。”
許半夏笑道:“切,又是口徑一致。”笑着放下電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桌上的手機。時隔一年,某人是不是還能記着她的生日。
爲免胡思亂想,按着手機找出沙包的電話,用座機撥過去,“沙包,祝我生日快樂。”屠虹已經是很說得來的朋友,隔三岔五通個電話嘲笑一通,其樂融融。雖然,兩人後來再沒見過面。
屠虹在電話那端急切地道:“喲,你還有生日?我還以爲你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快樂啦。你等等,別放電話,我有個禮物送給你。”
許半夏笑嘻嘻地道:“我只收實物,不收什麼賀詞啊祝酒歌啊之類的花花調子。”
屠虹拿肩膀夾着話機,到處翻找禮物,一邊笑道:“我幫你看過那麼多合同,光是算算諮詢費就夠你買禮物的。別急,怎麼找不到了?我昨晚才找到的。胖子,我準備年休了,跟一幫朋友約了自駕車去雲南,你有沒有興趣?元旦後幾天。”
許半夏笑道:“我纔不去,你有賺錢的事找我,花錢的事別找我。沙包,你的拳腳練出點花頭沒有?如果你還不成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做保鏢的。”
屠虹笑罵:“去,狗嘴裡味不出象牙。我們團裡有幾個練跆拳道的師兄,歡迎你來跟他們比試。”
許半夏笑道:“好女不跟男鬥。沙包,是不是你的桌面亂得看不來?怎麼一份禮物可以找那麼久?”
屠虹笑道:“錯了,我桌面光潔如鏡,抽屜亂成貓窩。門面還是要的。呵,找到了,是這樣的,東北一家原本做重型機械的工廠活不下去了,被一家上市民營企業買去。不過那個民營企業只要它在市中心的地塊,準備把廠房設備都變賣。那邊現在鬧得很僵,工人到市府門前去靜坐反對,因爲當初的轉讓合同約定的是工廠必須繼續開動的。”
許半夏道:“拆廠只會是個時間問題,等工人鬧疲了,只要一個眼錯不見,一夜之間廠房就會被推到。那個上市民營企業還能不把上面的頭頭腦腦擺平了?現在誰肯幫工人說話?那個企業是做什麼的?”
屠虹道:“別急,具體我給你發郵件過來,天哪,我得掃描多少頁資料啊。我看其中的設備有你上回傳給我的資料中列舉過的,如果合適,搬來用多好。不過你看一下我郵給你的資料。如果合適的話,我給你聯繫那家上市民企,你最好自己過去看看。”
許半夏道:“好,謝謝你,沙包。你們去雲南的車子準備好了沒有?我有一輛寶馬X5的,動力夠足,你需要的話,我叫人給你開到上海去。”
屠虹笑道:“除非你自己一起去,否則我可不敢玩你這麼好的車,可是我心裡真嚮往啊。什麼時候我去高總的公司,你把這車給我玩幾天。”
許半夏笑道:“沙包,你這個人太講道理了。不過我不跟你講訣竅,免得你以後跟我耍奸。你腦子是一流的,可惜少了點刁滑。我一個朋友原來也是如此,看人總帶着玫瑰色,吃了一摔後才蛻變。就是我傳給你的這份資料的作者。”
屠虹回想了一下那份資料,笑道:“你朋友很厲害,那份資料往哪兒放都行,實用大氣,很難得見到這種操作性那麼強的資料。我幾乎是一看就知道重點在那裡。你那位朋友什麼時候給我認識認識,想交個朋友,以後有事可以請教。”
許半夏聽了得意,道:“可以,其實你要請教什麼跟我說也一樣,我的經驗也很足,呵呵。不過沙包你真是好眼光,人家現在是一家很大公司的老總呢。對了,你們見過面,就在你第一次見高總,吃飯結束出來的走廊上。”
屠虹笑道:“原來是他,我有印象,很出色的一個人。你們不一樣,你是實幹派,衝鋒打前陣是一流的,宏觀方面就差了點。不過你現在也用不着。我勸你好好抓住你這個朋友,你那塊海邊的地皮要好好請他規劃規劃。”不過打死屠虹都不會想到,這麼出色的男子會看上許半夏,以爲那男子與許半夏大約也是他和許半夏一樣的交情。
許半夏心裡甜絲絲的,雖然屠虹有貶低她的成分在,可她並不難過,心裡反而替趙壘高興。哼哼,沙包,不用你說,也不用我催,趙壘自己會給我做好規劃。放下電話後,許半夏就一遍遍地刷新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