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壘聽着笑道:“別瞎說,你每天接觸那麼多男人,我要這麼就吃醋的話,還要不要命?我只是從他一早就熟悉那家上市民企,一上來就給你列出一串針對性的問題想到的,不過你的解釋或許也有理,但我不是很相信他們會如此無的放矢,中國上市公司那麼多,他們怎麼可能全都瞭解下來?爲什麼就偏偏只選中你這家?就算是巧合吧,妞,你也要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我的話是旁觀者清呢?”
許半夏心頭一凜,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是在如此爾虞我詐的氛圍裡,怎麼可能出現一個乾淨的兔寶寶?“萬一……萬一屠虹沒接受我的勸解,還是照着他們原來的本意,把文章給發表了,做第二個劉姝威的話,我的計劃不是得全盤砸了?不錯,這裡得加個保險。”
趙壘喝口水,把玩着杯子,兩隻眼睛似乎是好奇地看着杯子被他傾斜成45度角,水卻是滿了杯底,還未到杯口,顯然是水量不到杯子體積的二分之一。他玩夠了,才道:“妞,你知道我的擔心了吧,我總感覺他們把文章發表的可能性很大,否則辜負前面做的那麼多努力。很多人,尤其是一個團隊,事情做上手後,就有了個向前的慣性,虛言恫嚇是很難阻止他們的,除非有真正的外力阻止。或者他們存着另一個打算呢?比如說,他們這麼大膽揭發一起顯而易見的弊病,導致名聲大振,成爲正義的化身。有些不三不四的企業以後爲了謀一個好名聲,心甘情願花大價錢請他們合作包裝,他們可能還因此成爲一面旗幟。苦只苦了被他們利用的人,妞,那就是你。”
許半夏好好回味了一下她以前與屠虹的言語交往,還是搖頭:“可能性不大。”
趙壘攬住她的腰,親暱地俯首耳邊,道:“可也不能排除可能性不是?我是要等經歷夠以後才明白,人性爲了利益,能險惡到何種地步。別大意,否則真被我說中的話,你就被動了。”
許半夏被趙壘的親暱弄得有點迷迷糊糊,可又覺得屠虹的事情得從長計議,還真得想一個更保險的辦法出來。一邊要享受迴應趙壘的親密,一邊又想快點拿出個好辦法,於是更加迷糊,身不由己陷入趙壘佈下的溫柔鄉。
只要不喝酒,許半夏一般起牀比較規律,一早便醒。夢裡不知身是客,睜開眼睛才忽然想起,趙壘在哪裡?心下一驚,微微支起身看,藉着透過遮光簾的微光,見趙壘與她一樣,各據大牀一邊,各自睡得香甜。不由笑了,是不是習慣單身了?流連着不想起牀,便鑽到趙壘背後,臉貼着他的背。趙壘可能有所感覺,朦朧中問了一句“冷嗎”,許半夏答個“不冷”。趙壘又是呼吸均勻地睡去。他可能想換個睡姿,只是身後被許半夏趴着,嘗試幾下無效,只得繼續側着身睡,許半夏覺得特別好玩,真想拉開窗簾,取出包裡的照相機拍下趙壘的睡姿,可又不捨得驚動他,只得一個人貼着趙壘的背傻笑,心情愉快得像要飛天。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回想昨晚與趙壘的談話,覺得也不能不防屠虹,萬一有什麼問題的話,她還真是被利用了還得被人笑話是傻帽。很快地,許半夏便趴在趙壘背後,聽着趙壘的心跳,得出後面的行事步驟。打開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都已經睡了九個多小時了。見趙壘沒有醒轉的意思,想他也難得睡個好覺,平時不知多少事情煩他,還是讓他繼續睡吧。可許半夏躺不下去了,她想着趕緊着手辦理東北之事,以免夜長夢多。便輕手輕腳起牀,到客廳的洗手間洗了臉,想打電話,又怕吵到趙壘,乾脆披上外套,提把椅子到外面走廊上,坐走廊上打電話。
第一個是給胡工打,因爲相信這個老人一定是很有作息規律,此刻一定已早飯吃罷。“胡工,您好,我許半夏。”
胡工每次接到許半夏的電話都很開心,因爲她總是帶來好的消息。“小許,週末還這麼早起來?”
兩人說了一下圖紙進度後,許半夏才道:“胡工,我昨天又找了個人,估計您兒子最近可以出來,不過對方開的條件是最近三年內,不要讓他們在市區見到小刀他們幾個人,否則對方被打傷的弟兄們不肯罷休。我想,三年不長,小刀工他們幾個先可以在我這兒落腳,我的公司正上馬新廠,正需要他們幫忙,待遇從優。如果他們有其他好的去處,等在我這兒休養好了,可以轉移過去。這一點,我想人放出來是首要,三不三年的,以後對方能不能再維持如此勢力還不知道。胡工您和其他關在裡面的職工的家屬商量一下,如果行,你們就立刻收拾他們的行李,先打包用火車託運到我這兒,我會在最短時間內到東北與他們最後敲定。如果不行,我再另找門路,看還有沒有更妥善的辦法。”
許半夏的話半真半假,不過聽着情深意切,體貼周全,叫人不相信都難。胡工自己起碼已經覺得這已是最好的退路了。她很感激地道:“小許,難爲你一直幫我們奔波,我們的孩子交到你的手上,我們最放心,以後都靠你了。我是答應小刀去你那裡跟着你的,只是別家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好的去處,我去問問,你晚上等我消息。”
許半夏微笑道:“胡工,你我之間,您是瞭解我的,我不用多說。您跟他們說的話,可以這麼說,我們這兒的工資水平普遍比較高,而他們來的話,是我的貴客,我在工資上不會虧待他們,一視同仁。更不會在人才流動上設置什麼障礙。”
胡工笑道:“他們不相信你,他們能不相信我?小許,我替你做擔保。再說,你的好心,我們這兒現在誰人不知?這些你太多心,你肯接收我們的孩子,還要給他們休養,我們都已經感激不盡,怎會還有太多要求。你能此前就把待遇明說,足見你的好意,你放心,有我呢。”
許半夏知道,好的技術人才,就跟好的管理人才一樣,管理的時候,引導的效果要好於壓制,她如今施予他們大恩大德,他們以後敢不盡心?當然,前提是要有胡工這樣講信用又有威信的人穿針引線做媒介。“還有一件事呢,胡工,請您打聽的那些問題不知有眉目了沒有?我們這邊的律師和經濟師正加緊拿出這篇重磅文章呢。他們需要實地考察出來的有力材料。”
胡工忙道:“有呢有呢,我們老刀正在整理。我這就叫他快點整理清楚了今天一定給你寄出,我寄快件吧,否則當中元旦隔着,耽誤時間。”
許半夏道:“好的,我在杭州,我會叫他們留意。不過胡工,有件事我得先跟您提出,你要預做準備。這些材料被屠虹他們引用進文章中去的話,對頭應該會很清楚是從我這兒傳過去的,而我最近一直沒去東北,我從哪裡得到消息呢?毋庸置疑,肯定是你們幫的我。考慮到我那次第一次上您家,晚上出來時候眼見後面沒有跟蹤,可最後還是被他們查到我住的賓館,可見對頭在你們宿舍區有內奸埋伏着,隨時彙報行蹤。我懷疑屠虹他們的文章出來後影響很大,因爲前此有篇證據不是很足的文章,雖然只在網絡傳播,已搞得你們的對頭人心惶惶,甚至電話威脅到我頭上。屠虹證據充足,正當報刊等渠道發行的文章產生的威力將可想而知。威力越大,當然對頭的反彈也將越大,如果威脅到他們公司生存的話,您說,他們會不會有孤注一擲的暴力舉動?我懷疑,他們的行動將不會再只是把人抓進去坐幾天那麼簡單。而且你們都是老人,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幾歲,我怕你們受不起。您與他們聯絡的時候也商量一下這事,我的建議是你們跟着放出來的小刀工一起過來避禍。等文章出來後再看動靜。我覺得,抵抗是長期的事,該保存實力的時候,你們不要莽撞,別把實力消耗在無謂的表面文章中。這只是我局外人的一家之言,您請考慮。”
胡工聽了躊躇,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考慮過,想到過後果,但只是想,連與刀工都沒說,此刻被許半夏點明,等於是逼她到作出回答的境地。她猶豫再三,只得嘆氣道:“小許,你給我時間考慮,我們要好好討論。”
許半夏步步緊逼,道:“胡工,時間有限,也就在你們快件發出與屠虹文章交付之間這麼短的時間,具體我不是最清楚,但我想還是儘快。我之所以建議您與放出來的小刀工他們一起來,也是因爲大家路上互相可以有個照應。還有一個問題我必須向您指明,你們過來我這兒,是來幫我的忙,而不是投靠,我想請你們都請不到的。你們是看得起我許半夏,纔會願意放棄多年住慣的家,到我這兒幫我。最多也是大家互利。所以,胡工,你們不要有顧慮,我的新廠如果不靠你們,我還得全國各地物色技術人才呢,那是多大的工程,我們機緣湊巧,能走到一起,胡工,我很希望您來主持我這兒的工作,您在家裡待着,真是浪費你們的大好時光,夕陽也得有夕陽紅啊,何況你們還不老。呀,我說多了,胡工,您別受我誤導,你們還是商量一下,別的我不說,性命要緊,不做無謂犧牲。”
許半夏打胡工電話的時候,並不像接趙壘電話時候那樣心無旁騖,顧盼之間早就看見高躍進走進另一個房間,對了,大家一起訂的房間,在一層的可能性很大。他倒是起得早。想到高躍進也看見她,不如大方打個招呼,給個早安電話:“這麼早?早飯吃了?”
高躍進笑道:“我看見你坐外面,這麼早就給趙帥哥打出來了?”
許半夏笑道:“錯了,我心疼他,怕打電話吵到他。謝謝你訂的房間,不錯。”
高躍進道:“有事就過來坐,一個地方住着,還打電話幹什麼。”
許半夏笑道:“你有話就出來說,大清早的,我不方便登堂入室。”
高躍進立刻掛掉電話,一會兒就開門出來,取笑道:“算了吧,你還有什麼怕的,最主要是怕趙帥哥誤會你吧。小山包用地的事有沒有考慮清楚?”
許半夏見高躍進站着,正想起身,卻聽身後門響,回頭一看,見是趙壘探出頭來:“你起來了?”見趙壘總算是穿上了睡衣。趙壘看了一眼高躍進,說聲“高總你好”,便對許半夏道,“嚇我一跳,還以爲你跑哪兒去了。要不要進來說話?”
許半夏笑道:“不用,我不方便進高總房間,高總也不用進我們的房間了吧。我們還是在走廊說話。”
趙壘聞言,衝高躍進微笑着說了聲“不好意思”,便關門進去。
高躍進幾乎都聞得到許趙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很是不爽,知道是一回事,看見了又是一回事。很沒好氣地道:“回頭再找你談。”說完就走。
許半夏翻眼睛白一眼高躍進,無所謂地回去房間,客廳裡不見趙壘,走進臥室,見洗手間門關着,估計他在裡面拿什麼瓶瓶罐罐裡面的東西在用,沒好意思敲門進去觀摩,只好閒坐。想起高躍進的態度,很是覺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