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墨十八用盡了全力,依然破不開贏烈的防禦,而這個時候,顧春風明顯已經扛不住了。
顧春風只覺全身骨骼都要被扯散了一般,而贏烈手中長槍燃燒的火焰,更將他額頭上的髮絲都灼燒得蜷曲起來。
顧春風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架在爐子上烤的鴨子,遲早要被贏烈這團火焰烤得通透。
但是現在戰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這個時候,墨十八發出了一聲悶哼,手中的其宗劍再次發生了變化。
剛直的其宗劍轉眼就變得彎曲,猶如蟒蛇般開始圍着贏烈纏繞,發出了咯吱咯吱的勒緊聲響。
當贏烈的身體被纏了個大半後,墨十八咬着牙道:“老子砍不死他,老規矩,還是我來纏,你來殺。”
“好!”顧春風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提劍向後飄去。
此刻贏烈被墨十八困住了,轉眼之間,這隻被架在火上烤的鴨子,就從顧春風變成了墨十八。
墨十八臉頰漲得通紅,下顎處的鬍鬚甚至都燃燒了起來。
他內心咒罵了贏烈無數次:“老子當個鳥人就算誇張了,你他孃的還要當火人。”
這個時候,顧春風右手的映雪劍已然歸匣,左手雪蒲劍的符文則紛紛綻放,全部跳出了劍身,就像是真的有無數蒲公英在隨風飛舞一般。
他全身的轟鳴聲戛然而止,而劍罡卻呼嘯而出,匯聚於劍鋒邊緣,漸漸凝成了一條白得發亮的線條。
吳南生曾對顧春風說過,劍罡到了極致,便是規則,如果能無視規則,那就是當世無敵。
當日吳南生一劍破虛空,陡然出現在了荒村,就是無視規則的表現。
現在的顧春風的修爲境界與當日啓天的吳南生自然有很大一截差距,但是此時此刻,他對劍道的領悟層次,與吳南生已經相差不大了。
只是缺少了天啓境的支持,顧春風想要揮動這一劍並不容易。
只見雪蒲劍劇烈顫抖着,形成了綿密的虛影,劍鋒甚至都崩裂了幾個缺口,而他的手掌更是磨出了一層血霧。
此刻顧春風全身都被氣勁籠罩着,頭髮猶如水草般散開,他雙手握住劍柄,開始艱難移動。
一寸,兩寸,三寸......
貼在劍鋒上的白線開始蔓延,連空氣都彷彿被撕開了一道裂縫。
面對這樣的劍式,就連贏烈都面露凝重之色,他嘶吼着,烈焰槍上的火焰就瞬間燃遍了全身,開始涌出了恐怖的氣浪,他是想將墨十八震飛出去!
可是自上次殺死樂先生後,墨十八對纏人這件事早已輕車熟路,一直像牛皮糖一般貼着贏烈,不管贏烈如何氣勢洶洶,都甩不掉他。
於是贏烈當機立斷,全身的氣勁瞬間內斂,全身覆蓋上了一層淡黃色的防禦層。
相傳兵家的守如山,練到最精深的時候呈赤黃色,當年孫武在世之時,也沒有練到這個層次。
但是現在贏烈練到了,所以他纔會如此有恃無恐。
那雪亮的劍罡密集的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條並不穩定的白線。
數息鍾後,整條白線就和贏烈的身體相撞。
然後便是轟隆隆的巨響聲傳出,贏烈身上的防禦層開始破碎,就像一尊雕塑上破損的色塊。
劍罡從贏烈的右肩一直緩慢劃到了腹部,激盪起的流火都是白色的。
只見贏烈身上的玄甲如豆腐般被切開,他堅若金石的肌膚被切開,然後肌膚下的血肉也被切開!
飛濺出的血液還來不及與空氣接觸,就被流火的餘溫蒸發了乾淨。
當劍式劃盡,當流火消散,顧春風發現贏烈的內臟都已經支離破碎。
現在贏烈的身體幾乎已經成了兩截,恐怕稍微一動就會分開。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的手便無力垂下,半跪在地。
這一劍,當真是耗盡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這個時候,墨十八也自然放鬆了警惕,贏烈後背的那條血線已經濺射在了他的衣衫上,他不信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活下來。
可是下一息鍾,墨十八的瞳孔便開始極速收縮,變成了兩個黑點。
在他的眼瞳中,贏烈身體涌出了數道猶如牛奶般的液體。
這些液體很純粹,很潔淨,彷彿不屬於人間。
顧春風與墨十八自然知道這液體是什麼,這是天書人卷的陽氣最濃郁的結晶。
贏烈早已將天書煉化入了體內,所以此刻纔會動用如此多的陽氣。
這些濃郁的陽氣迅速向傷口匯聚,然後贏烈的身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即使那些已然破碎的內臟,都在重新生長!
這樣的畫面實在太過神奇,以至於顧春風與墨十八都驚得長大了嘴巴。
終於,這些陽氣在修復了贏烈致命的傷勢後就消耗殆盡,連在贏烈腹腔內的天書都變得黯淡無光。
贏烈發出了一聲怒嘯,墨十八的身體瞬間便猶如斷線風箏般被震飛了出去。
下一息鍾,顧春風剛想提劍再斬,就發現贏烈的身體化作了數道虛影,已然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另一邊的墨十八掛在一根樹杈上,就像一件被晾曬的衣服,隨風飄蕩着,沒有了任何力氣。
此刻秦王身受重傷,早已是強弩之末,顧春風與墨十八又何嘗不是。
這場對決,本應該是有一方死掉纔會罷休,但因爲天書的存在,變成了兩敗俱傷。
如果沒有天書的話,這場對決輸的就是贏烈。
另外一邊,白崖劍宗弟子與剩下的玄甲重騎之間的對決也差不多有了結果。
被顧春風生生阻擋了那麼久後,玄甲重騎的衝鋒效果自然打了一個不小的折扣,白崖劍宗的弟子藉此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同樣傷亡慘重。
這邊的對決已然有了結果,但叢林中兩個女人之間的對決卻依然不分勝負。
這廣闊的森林之中,到處都是水澤,所以兩個擅長水法的女人對決期間,水龍就變得相當不值錢。
兩人的身姿都很曼妙,但出手卻一個比一個狠厲,就像是在刀鋒上跳舞一般。
這一藍一白兩個身影在樹林間穿梭着,如浮光掠影。
下一息鍾,兩人又幾乎同時折身,向對方衝去。
只聽見嘭的一聲炸響,兩人的身體從接觸到離開,不過彈指之間,而地面上卻炸起了一道四丈高的泥浪。
唐衣連退數百步,終於站定了身形,嘴角的血跡是那樣觸目驚心。
她看着不遠處的冷凝霜,冷冷道:“想不到你依然這麼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