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摸了摸包裹,微笑道:“叫你當初扣押我的簪子,這叫做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原來白衣女子第一來店內吃火鍋時,沒有帶夠錢,硬是被顧春風扣下了一枚簪子。要知道她這樣的美人,從來都是衆星捧月的對象。想不到顧春風卻油鹽不進,執意要拿她的東西抵押。
這件事讓她很不爽,甚至一度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現在找到了機會報復,她怎能輕易放過。
“沐搖光,我不過押了你一個簪子,你現在卻要了我全部家當。女人啊,真沒什麼心胸。”顧春風有些氣悶道。
沐搖光淡淡一笑,彷彿盛開的茉莉,“女人要什麼心胸,有胸就夠了。”
聽到這句話,顧春風楞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過了片刻,只好苦笑迴應道:“有道理。”
他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繼續問道:“錢已經給你了,我要的東西呢?”
沐搖光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紙,放在了桌上。
“出了虞城西門五百里,有一劍宗名爲白崖,你帶着這封信去就行。”
她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劍眉星目的少年,疑道:“在這做你日進斗金的飯館老闆多好,幹嘛這麼執着於修行?”
顧春風拿過了那封信,看着窗外月光下梧桐樹的剪影,淡淡道:“你以爲這太平日子還有多久?靠着墨家的那些機關術,楚國就能抵得過秦國的虎狼之師?生逢亂世,自然要學些保命的手段……”
他說這句話時神情嚴肅,眼裡閃動着一些捉摸不定的光。
看着顧春風發光的眼睛,沐搖光嘆息道:“你走了後,我到哪裡去吃這樣的火鍋?”
“你推薦我去的白崖劍宗,難道你會找不到路?”
聽到這句話,沐搖光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拿起了包裹,自然的跨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這樣我就放心了。其實你想修行的話,跟着姐姐做專職廚師就行,何必花費這麼大代價?”
顧春風做出一幅很苦惱的樣子,“我現在不過給出了一千枚雲母刀幣。要是跟着你,可能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沐搖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道:“有道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月光照射在巷弄裡,宛如白霜。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覺得心情很好。這時巷弄深處傳來了一陣歌聲,歌聲裡滿是歡喜,昏暗的巷落彷彿都明亮了起來。
“黑鳳梨,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聽見這稀奇古怪的調子,沐搖光微笑着搖了搖頭,“這人真是有毛病。”
此刻顧春風正拿着那個白色的信封,欣喜若狂。不知爲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對修行有極大的興趣。那些在天空中飛翔的墨家鷹隼,那些呼風喚雨的遊俠,彷彿他兒時的夢想。
熬了這麼久的火鍋底料,終於等來了修行的機會,他怎能不欣喜?這種感覺,就像苦讀了三年,終於等到了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又彷彿苦戀了很久的女生,終於答應了自己的表白。那是一種苦盡甘來的滿足感。
那一晚,春風無聲,細雨入夢。梧桐樹枝頭冒出了新芽,顧春風的夢想也發了芽。
深夜裡,他夢見自己手持一把秋水長劍,行走在蒼茫天涯間。夢裡寬廣的世界,不僅有山川大海,更有夥伴同行。他們熱血、逐夢,逍遙天地間,是那樣美好。
第二天清晨,虞城的第一場春雨還未歇下。一輛普通的馬車在煙雨朦朧中出了城門,去向了西邊。
梧桐落的“小破飯館”開始歇業,老主顧們心急如焚。七日之後,一個望族少年終於忍受不住,破門而入,發現小店早已人去樓空。
一面顯得乾淨些的牆面上歪歪斜斜地寫着幾排字:“菜油一斤,牛油半斤,花椒五錢……”
火鍋底料的配方一夜間傳遍了整個虞城,每家每戶都開始製作火鍋,卻都沒有那家小店的地道。
午時,虞城西邊八百餘里,顧春風正駕着馬車前行。自穿越之後,他迫於生計,便很少走出虞城。天空不時飛過幾輛墨家的鷹隼,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際。
出了虞城,路是越走越荒涼。開始馬車帶起的還是官道上的塵土,到後來只能碾過青青的草痕。
當顧春風的屁股因爲顛簸而疼痛不堪時,他終於看見了一個小鎮。這個小鎮依山而建,便是信封裡寫的白崖鎮,而白崖劍宗便在在這山的最高處。
“高人總是居住在高處。”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內心,顧春風駕着馬車進入了鎮內。他很快就遇到了第一個難題。
這是依山而建的山城,道路全是臺階,馬車根本上不去。在鎮口的平臺躊躇了一下,顧春風很快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將棄掉了馬車,直接將馬放生了。
重獲自由的黃馬歡騰地衝向了遠方,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地平線。看着遠去的馬兒,顧春風意氣風發,“不過就一匹馬而已。馬上我就可以入門修行,以後飛天遁地都不成問題,還騎什麼馬?”
要知道,這輛馬車可是他被沐搖光盤剝後的全部財產。不過我們的主角顧春風正在興頭上,哪會在意這些細節?
很快他又遇見了第二個難題。肚子開始唱起了空城計,他卻身無分文。不過顧春風馬上又振作了起來,心道:“馬上就入門了,修行門派的伙食肯定是極好的。”
走過曲曲折折的石階,顧春風很快發現了這個小鎮比他想象中窮很多。整個鎮子的屋子都是破破爛爛的,並不像在遠處看見那般猶如仙境。
鎮子中央是一條並不寬敞的青石街道。街道旁的店鋪無精打采地開着,特別是街頭那一家滷肉店,案板上的幾塊滷肉黑得發亮,看起來就像幾塊石頭。
稀稀鬆鬆的幾個農夫坐在路邊啃着白饃曬太陽,一點也不豪氣。
“不應該啊,都說修行之地鍾林秀玉,這地方怎麼這麼寒磣?”顧春風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