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那團火開始很小,很難有人發覺,即使有人發覺了,卻也認爲不過是那戶人家放的風火燈。
風火燈乃是一種寄託相思的燈,點燃綁在等下的蠟燭後就會飛騰到空中,和後世的孔明燈差不多。
而當那隻“風火燈”越來越大,直至快要墜落到王宮的屋頂時,所有人才發現那不是風火燈,而是一隻全身燃燒着火焰的怪獸。
這隻怪獸全身赤紅,龍首馬身,全身長着龍鱗一樣的鱗甲,看起來極其威猛。
而更加詭異的是,它的背上還坐着一名獨臂的女子。
這名女子右臂的衣袖空空蕩蕩的,臉上戴着一個笑臉面具,不是玄火門的主人樂先生是誰。
她右臂被吳南生斬斷之後,一直在養傷,而今日便是她重現七國的第一擊。
而那隻怪獸,自然便是玄火門中飼養的火麒麟。
剛剛謝衣與張良的進攻雖然沒有得逞,但真正的韓王位置卻已經暴露。
只見火麒麟一聲輕嘯,徑直砸落向了一間很不起眼的屋子。
那間屋子是宮女們休息的地方,離紫辰殿並不遠,此刻依然被蜃珠形成的雲霧包裹着。
火麒麟高大的身軀下墜,全身燃燒的真火將雲霧直接烤得變形扭曲。
下一息鍾,只聽見轟隆一聲炸響,整間屋子的屋頂便破火麒麟破開了一個大洞,帶起了串串流火。
火麒麟落入屋內,腳下的青石板眨眼就被烤化。
這個時候,屋內有三位宮女與一名男子正在屋子一角瑟瑟發抖。
這名男子頭髮已經花白,穿着一身精緻的錦袍,正是剛剛還在紫辰殿的韓王韓安。
獨臂的樂先生嬌笑一聲,喃喃道:“韓王,可惜了。你的蜃珠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韓王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臉上的汗液纔剛剛冒出,便被火麒麟身上散發出的灼熱氣息烤得蒸發,形成道道白煙。
他驚慌失措地看着樂先生的笑臉面具,道:“你是暗月的首領?”
樂先生髮出一聲嬌笑,坐在麒麟背上她露出了一雙動人心魄的長腿,喃喃道:“不是我們還能是誰?”
“你是如何發現我的?”韓王瞳孔開始咳嗽,顯得極其痛苦。
樂先生淡淡迴應道:“我是怎樣發現你的?蜃珠乃是海怪蜃的妖丹製成,一旦使用就會留下很強的氣味。這種氣味我們人類聞不到,但對於我的這隻火麒麟來說卻比臭屁還難聞,你說要找到你容不容易?”
“韓王,別想着拖延時間了。無論是古獸陣,還是四影鬼,亦或是神機弩營都救不了你。你知道爲什麼嗎?”
韓王顫抖着,眼裡滿是絕望,直接跪倒在地,沙啞道:“爲什麼?”
“因爲你太弱了,拖不到他們趕來的時間!”
這句話還未落下,火麒麟便咆哮着向韓王衝襲而去。
只見一道火流呼嘯而過,整間屋子瞬間就彷彿化作了火海。
下一息鍾,火麒麟破牆而出,往高空中飛去。
而屋內,韓王與那三個宮女已經被燒成了一堆骨架,整間屋子都瀰漫着噁心的焦臭味。
神機弩射出的弩箭呼嘯而出,化作了一場箭雨,往高空中的火麒麟射去。
可是火麒麟在彈指間已經飛出了幾十丈,這些箭枝已經無力將其留下,只能看着那團火焰由大變小,最後消失在了天際。
今夜,混亂的韓國王宮恐怕只能繼續混亂下去,因爲韓王死了。
一個君王被人刺殺生死,無論放在哪一個國家都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可是這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陽翟城外有一片楓林,每到秋季這裡便紅葉紛飛如蝶,很是美麗。
現在秋季已經到了末尾,樹上的楓葉早已落完,只剩下了在地面鋪了厚厚一層。
此時,一名已然失去雙腿的殘廢杵着柺杖出現在了這片楓林裡。
柺杖漆黑,由黑鐵所鑄,少說也有幾百斤,可是在這殘廢手裡彷彿卻比木棍還行。
而他杵拐行走的速度更是快得出奇,恐怕正常人都很難跟得上。
這個殘廢,自然便是當日被吳南生斬斷雙腿的喜先生。
當日他被謝衣揹着逃離,手裡拿着自己的腿,這種感覺實在是很難受。
他以爲靠着自己的本事,可以將這雙腿接上,後來才發現這根本沒有用,因爲吳南生那一劍的劍意已經將他雙腿的經脈血管盡數摧毀。
這是他此生最大的恥辱,就像一塊烙鐵,日日夜夜灼燒着他那顆不甘的心臟。
即使付出了那樣慘重的代價,吳南生依然未死,這讓他如何能安心。
他得到信息,說是吳南生已然經脈俱毀,成了一個廢人,可是他也自此失去了對方的消息。
吳南生彷彿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就像他十年前消失的那次一樣。
神龍見首不見尾,只留傳說萬古鳴。
他想復仇,卻找不到人,所以只有將怒火推向整個天下。
你不是想挽救天下局勢嗎?你不是要救那幾個小鬼嗎?
我就將這一切毀滅給你看!
喜先生呼嘯着,聲音宛若鬼哭,然後一道漆黑的煙柱瞬間裹住了他的全身,而他的眼睛,則直接變成了赤黃色。
然後整片楓林的地面便開始顫抖,無數陰兵破土而出,將整個地面弄得千瘡百孔。
將八百里外的棄屍谷內的屍體全部煉製成陰兵,然後再偷偷遁到此處,他花費了一月時間。
而現在,這些陰兵將血洗陽翟城!
韓國王宮內一直處於極度的混亂中,陽翟城中的將士官員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君王被刺殺身亡,這種事居然真真切切地發生了,這簡直比塌了半邊天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在喜先生的催動下,松林內的陰兵開始移動,從高空俯瞰,就像涌動的黑色潮水。
一聲雞鳴聲在城中響起,太陽漸漸在天邊露出了一條金邊。
天快亮了,而陽翟城的天恐怕要永遠黑下去了。
那些長着一張張馬臉的陰兵踏着步,一步步向陽翟城走去,然後整片大地彷彿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