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事,需要暫時離開,可能要一段時間……”鄭雲清神色清冷嚴肅,說到這裡,眼神看向蕭玉朵,“不知道你離開大梁的時候我能不能即時趕過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蕭玉朵很意外,連忙問詢。從他的表情來看,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大理方面出事了?
鄭雲清勾脣閃出一個淡淡的笑靨,不過儘管笑着,他的眼底依然一片冷色。
“是有點問題,不過,不算大事,但我需要回去一趟,會盡量早些趕回來。你無論在哪裡,切記不要獨自一人……”
鄭雲清一口氣囑咐了很多話,生怕蕭玉朵會有個閃失,而對他自己的事,隻字不提。
不知怎麼的,對於鄭雲清的忽然離開,蕭玉朵心裡竟然生出了幾分空落--可能自從他出現,與自己呆的時間太久了,不管何事他都會呆在自己身邊,就像左右手一般,他的存在就成了習慣。
果然,習慣不見得好。
“我曉得保護自己--你回去會不會有危險?到底什麼事?”蕭玉朵非常擔心鄭雲清的處境,同時,她才發覺自己真的很自私,因爲自己從來都沒有問過他在大理生活的有多艱難,鄭家此時處於什麼狀況,他需要自己幫什麼。
他在身邊保護自己,而自己卻沒有爲他做過一件事。
鄭雲清自然不會叫蕭玉朵分心,便笑了笑:“你不相信我麼?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只是我現在就要走了,事情有些急……”
蕭玉朵知道對方不想叫自己操心,頓了頓,便很鄭重地望着鄭雲清再次承諾道:“雲清,等我從瓦剌回來,就陪你與小圖回大理去。”
“嗯,我知道--很快,我就會找你來的……”鄭雲清明月般皎潔的笑靨,沖淡了不少剛纔的陰霾。
時間緊急,鄭雲清不再多留,與蕭玉朵告別後,並沒有再與別人打招呼,便起身離開了。
蕭玉朵一直送他出了院落,看着他騎馬遠去,才嘆口氣回到院落裡。
林九娘正從西廂房出來,看見蕭玉朵有些垂頭喪氣,忙迎上來問道:“朵兒,怎麼了?沒精打采的?”
“那個,雲清走了。”蕭玉朵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明顯,不由直了直身子。
“雲清走了?”林九娘訝然出聲,眼底盡是意外,“他怎麼都沒有說一聲呢?”
“他有急事來不及說了,不過過段時間就會回來的。”蕭玉朵看出林九娘非常驚訝,而且眼底也帶出明顯的失落,心裡暗想,果然,雲清的人緣不差,失落的不是自己一個人呢。
蕭玉朵進去去與美君坐着,林九娘並沒有跟進來。
“美君,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他回來找你麼?”儘管這件事不屬自己管轄,但還是忍不住想聽聽她的想法。
美君拉着蕭玉朵在榻上坐下,淡淡笑笑:“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現在他已經成了我的姐夫了,我與他更無話可說--當然,我也想通了,朵兒,真的想通了。他喜歡姐姐,也沒有什麼錯。她美麗無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有名的才女,怎麼像我,一年四季都是一身戎裝,哪有女人的樣子?所以我們將婚退後兩清了,我也會整理心情重新開始……”
“既然不是自己的良緣,你也看透了,即使放棄是最好的,我爲你高興,”蕭玉朵看許美君如此冷靜,心裡暗想,可能是五孃的事情給了她啓發?“我們是朋友,若是有什麼,我第一時間在你身邊。”
“五娘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很佩服她,帶着兩個孩子都可以不去將就,我許美君更不可能去委屈自己--世上的好男兒不知一個……”
蕭玉朵呵呵一笑,“十步之內,必有芳草。”
正說着話,秋翠進來說晚膳準備好了。
兩人拉着手起身與五娘一起進了膳廳。
“九娘呢?”蕭玉朵發現林九娘沒有進來,便問秋翠道,示意她去找對方。
秋翠忙回道:“主子,九娘說她有些不舒服,晚膳就不用了。”
不舒服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麼?蕭玉朵心裡有一絲疑惑,不過沒有明言。
晚膳之後,許美君去看林九娘,而蕭玉朵則與五娘在一塊哄孩子,給長蘇講故事,趁着間隙,與五娘商量長蘇的啓蒙問題。
“長蘇已經五歲了,該開始學習了。”蕭玉朵手輕輕撫了撫長蘇,眼底閃過一抹慈愛,隨即又看向五娘,“明日先去問詢一下,這信陽城裡最好的啓蒙先生在何處,我們去報個名……”
五娘正打發懷裡的孩子睡覺,聞言,點點頭,輕聲道:“在京城時,我原本打算今年九月就送他去啓蒙。現在來了信陽,等安定一下,我便着手去問詢--倒是你,讓人擔心的很,那瓦剌是野蠻之地,民風開放,你去了那邊會不會適應?……”
蕭玉朵往榻上靠枕一靠,勾了勾脣,笑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改變不了,就只能適應了,等我去平陽後,好好問問他有關瓦剌的事情,也好心中有數。”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沐雲放。此時他一定在北地,或者在沐府,或者在軍營吧?那劉欣蘭此時應該知道劉清浩已經被廢,那麼此時她回了京城,還是依然呆在北地呢?
五孃的眉間沒有一絲輕鬆,依然憂心忡忡看着蕭玉朵,搖搖頭:“王爺肯定不放心你去那虎狼之地……”
蕭玉朵的心不由就動了一下,是啊,他不會放心自己,也會心疼自己吧?可是自己這樣做,也不是爲了一家人能夠團圓麼?這件事之後,劉旭應該沒有什麼理由再爲難自己了吧?
“我覺得不會太久,從多爾丹的語氣中看出來,可能也就一兩年的時間,中間我還可以回來,不是一去不復返。”蕭玉朵仰面看着屋頂,出神了片刻,又想起一件事,對五娘說,“小圖這次也隨我去,這裡就交給五娘你了,美君與九娘會留下,不過她們可能要進江南王的軍營。好在只在信陽,可能經常見面,你若有事,就找她們。還有一件事,若是時局不穩,你就帶着孩子去平陽,那裡有平陽王守着,你去了他也會照顧一二。信陽是江南王的地盤,將來遲早會起事端……”
“打仗麼?”薛五娘對國家之事一知半解,但蕭玉朵的話她是懂的,並且也聽出了信陽就如靶子一般,若起戰事,這裡非常不安全,所以蕭玉朵才提前囑咐她要有去平陽的準備。
可是,平陽有李良,也有自己傷心的回憶。
“五娘,若是在安危與其他之間選擇,我希望你爲了孩子,去選擇最正確的。”蕭玉朵從五娘眉目間輕蹙了一下,就知道她有顧慮,便語重心長提醒對方,不要因爲李良在平陽,就拒絕前往,“別忘了,那裡也是我們的地方。”
薛五娘鄭重點點頭,又看着長蘇,道:“朵兒,你放心,情勢危急時,我會去平陽尋求平陽王的庇護。”
這就好,蕭玉朵聞言笑笑,這也是自己希望的,畢竟平陽要比信陽安全,五娘不會武功,又帶着孩子,不應該留在信陽--這個危險之城。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體己話,蕭玉朵才起身回了自己院落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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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一連五日,蕭玉朵每天都會去劉青睿那裡給他準備午膳,有時連晚膳也順便捎着做了。
期間,劉青睿可能是吃的高興,便帶着蕭玉朵去軍營,還去城外登高等,而蕭玉朵也知道劉青睿一直在積極備戰,毫不懈怠。
這一點讓她很安慰。
這一日,劉青睿與蕭玉朵還有美君與九娘正在軍營看周小英操練士兵,侍衛進來稟告道:“王爺,西南清州的許將軍以及清遠侯世子霍霆玉在軍營外,想要拜見王爺。”
所以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了許美君身上。
她臉色有些蒼白,不過還是堅定地望着劉青睿,低聲道:“王爺放心……”
“本王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本王只是不喜歡逃避問題的人,既耽誤別人,也耽誤自己,”他說到這裡,對那侍衛道,“請他們到我的大帳。”
說完,又雙手負後,對蕭玉朵笑笑:“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此時,走在最後的便是許美君,她離開那個傷心地有段時間了,這次面對,心裡自然也有很多感慨與悲涼。
也罷,既然遲早要面對,何必要躲避呢,自己的路還長,還要精彩的繼續活着呢。